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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血泉,九头鬼蛇。
甘斐对这种鬼界传说中的可怖怪兽并不陌生,被月灵鬼将的影魂爪所伤及的胸前创疤犹在,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残灵鬼将兵刃上的奇毒正是源出于这条九头鬼蛇。只不过往往是听残灵鬼将洋洋自得的口说相传,九头鬼蛇的真面目一直是伏魔道的未解之谜,无论是对血泉早有专注的裂渊国定通神僧,还是最早与残灵鬼将交手的延宗寺普净大师、铁衣门邝雄,都不曾亲眼见到。久而久之,它的存在就像是古往今来种种稽不可考的神话故事一样变得虚无缥缈。
而现在,它就出现在甘斐的眼前,宛如巍峨山崖般的巨大黑影遮住了昏蒙幽暗的天幕,不住晃动的身形好似被夜风吹荡摇曳不止的葳蕤林木,而那仿佛火把缭乱一上一下晃动的红色光华,甘斐看得分明,那就是一双双摄魂夺魄的奇诡眼球。
鬼皇和鬼相统领着所有的血泉鬼军在裂渊国折戟沉沙,但他们却留下了如此可怕的邪异凶兽,并且又成了那个妄徒的呵道虎伥。
“他们完了。”凌涛的声音带着凝重,但看他的神色相对来说还算镇定,双眼紧紧盯着那团巨大黑影,鬓边的鳞片向外翻起,好像突兀戟张的银色胡须。
“谁们完了?”甘斐问话甫一出口便已了然,他看见了暮觉子在鬼蛇巨口中挣扎的身影,而当那硕大蛇头高高昂起,猩红眼球看向他的时候,暮觉子的身体已经化作了黏稠的汁液,从蛇口便淅淅沥沥的滴淌而落。
一向谨慎小心,身法机巧灵动的阒水乌鳞斥候暮觉子。在妖灵一族举族迁徙,即将展开天外之天征程的前夕,全身被毒液腐蚀溶解,惨死于幽冥血泉的九头鬼蛇之口。
凌涛目中的光芒更盛,眼看着那硕大蛇头如闪电般探下,甘斐早已蓄足玄劲。宽刃长刀就待当头斫去,却猛听得喀喇一声震响,甘斐怔了怔,便见身前数尺开外不知何时已然被一层暗银色冰晶遮挡,蛇头撞到了冰晶之上,竟是穿透不得,可这一下也是力道极为猛恶,坚逾生铁的冰晶被撞开了一圈皴纹,隔着透明冰晶相视。只能看到那蛇头若鬼魅般闪烁挨擦,面目狰狞,在冰晶外形成了一片诡异的图案。
“退后,我不知道定澜冰晶能阻得它几时。”凌涛低声提醒。
甘斐挠了挠微感发麻的头皮:“光挡住还不行,必须干掉它,不然我们都脱不了身!”
“等,等待时机!”
凌涛短促的一声叮嘱令甘斐摸不清头脑,等待时机?什么时机?难不成此等邪异凶兽时间长了就会自己退走不成?
还没来得及出声抗辩。陡然又是一记剧烈的震响,把甘斐惊了一跳。瞪大两眼瞧去,赫然便是另一个硕大蛇头从边厢撞来,所幸凌涛施布的定澜冰晶护卫周全,又一次挡住了蛇头的猛力冲撞。
紧接着,骤急如鼓点隆隆的撞击声此起彼伏,鬼蛇的九头从不同方向展开了全方位的冲击。震得地面颤动不止,一圈圈皴纹在冰面上绽开,置身其内,仿佛谜境幻界一般,再也看不真切冰晶外的情形。
“娘的!”甘斐吐出一口烦恶浊气。把手里的宽刃长刀握得更紧了,身体微微蹲下,一旦蛇头破冰晶而入,他就会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扑上给予迎头痛击,然而问题是对方有九个头,究竟哪个头会首当其冲,这可无法判断。
凌涛同样也摆出警备的姿势:“避其首,击其尾,或可奏效。我要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必须要让它全身都露出地面!”
“你知道怎么对付它?”
“我看了它半晌,该当不差。它活着的时候必然是我族的那条洪荒巨兽。”
“啊?”饶是甘斐在伏魔道多知妖魔史话,可凌涛此言还是令他不禁愣怔:“敢情这鬼族的魔物还是你们阒水的妖孽?”
“妖孽之称未免出言无状,我族远古时节纵横海疆,洪荒神兽所在多有,可曾听闻凌波幽水九头海蛇之名?况且我曾与它交过手来,现下其形昭昭,又岂能分辨不出?”
关于阒水的洪荒巨兽,甘斐并不陌生,想当年在屏涛坞禁地赤空荒海之内,便见识了那巨大蜶蜍鼍龙的厉害。再想那阒水寻仇锦屏苑之时,那碧寒潭的血睛棘蟾不就毒花了池棠的半边脸庞?还听说伏魔道七星盟呼风峡大战,不也和那什么什么盘兕蟒蛟恶斗了来?只是意想不到的是,这条幽冥血泉逞凶肆虐的九头鬼蛇竟也曾是众多阒水巨兽中的一个。
“那它是怎么变成鬼蛇的?在它破除冰壁闯过来之前,你倒是说说来龙去脉,好歹知道了底细爷也能对症下药试试!”
撞击的震响还在连绵不断的传来,看来那九头鬼蛇是激发了凶性,便和那定澜冰晶卯上了,固然一时冲突难入,可甘斐和凌涛也被困在了冰晶之内,既是无处躲藏,倒也不妨在鬼蛇破冰之前一述始末,凌涛双臂一挥,又加了一层冰晶,这才语调急促的道来:
“九头海蛇本也是护庇我王甦醒前的守卫之一,可因其性最毒,鲡妃也不敢统御号令,久而久之它就生了异心,居然趁鲡妃不备,妄图攻取临江离宫,取我王而代之为阒水之主。变生肘腋,鲡妃也给弄了个措手不及,那一战是我阒水三尊联手以及蜶蜍鼍龙和裂齿鸣鲨两大神兽相助,才算把那九头海蛇立毙于离宫镜湖之中。”
“还有这么一桩大事?我在伏魔道这么多年,怎么从来不曾听说?”
“这是快一千年前的事啦,又是我阒水一族自家的家丑,哪能让伏魔道的知晓?不过我也是刚才见了这九头鬼蛇的模样才醒悟过来,现在推想,必是离宫镜湖暗流直通血泉之境,那九头海蛇的尸身顺着暗流漂进了血泉。天知道血泉的鬼皇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把九头海蛇变成了九头鬼蛇,想是它死后阴灵未灭,却被血泉一族用作了己用。”
原来如此,纵然内中关节现在没有时间去剖析分明,但能知道九头鬼蛇的由来倒底比前番一无所知的对付一只神秘莫测的凶兽要好得多。听到撞击声越来越急,而冰晶上的皴纹也越来越密,甘斐清楚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接下来的问题很实际:
“避其首,击其尾,就是你们当时对付它的法子?我倒是怎么个来击其尾?砍掉它尾巴就行?”
“非其长尾,乃其尻尾!它虽有九头,但却只有一个尻门,找到它的尻门。以力摧之,便有除灭之机,那时候也是我三尊牵制其九头,蜶蜍鼍龙扑咬其身,最后是裂齿鸣鲨穿其尻门而过,才一击功成的。”
甘斐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尻门?你是说……它的屁眼?”
凌涛一怔,而后点头:“粗俗的说法是这样的。”
“娘的,我们的取胜之机居然是捅它的屁眼。想想都恶心!”
“恶心总比送命好,暮觉子和狮牙就是前车之鉴。”狮牙是和暮觉子一起进来的扫讨军银甲妖兵。原本是虻山的圣王卫,凌涛显然对他的部下很熟悉,只遥遥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我不知道鬼灵会不会被毒死,所以那位地灵将军和巨锷士究竟怎样了我也不好说。但明显我们的后援已经被鬼蛇阻断,要在血泉之境脱出生天,便只能靠我们两个自己的力量了。”
慕容衍和张琰到现在还没动静,只怕凶多吉少,甘斐沉下脸。恨恨的看向冰晶外朦胧的黑影,咬着牙道:“爷也是经过大阵仗的,而你也是阒水三怪之一,爷不信咱俩联手会奈何不了这么个死物鬼兽!它只是个小角色,你我都知道,盘踞在此地的那个什么澜沧王才是我们要对付的大货色!”
“很好,现在的你才是真正无畏无惧的猛士,不枉你那五气朝元之体。”凌涛欣赏的笑了:“做好准备,我观察过了,鬼蛇奋力破冰,其全身已突出地外,一会儿你跟我走。”
甘斐不知道冰晶外的具体情形,但凌涛的斗目神光所观必然无差,他与凌涛并肩而立,再次抬头看向了皴纹密布,行将破裂的头顶冰晶。
说来也怪,明明是冰晶破碎在即,可那九头鬼蛇的撞击力度却渐渐小了下来,及至少顷之后,唯见蛇头黑影高抬,却再没有奋力相撞的举动。
这下连凌涛也奇怪的抬头张望,一眼之下骇然色变,急忙一拖甘斐:“遁身!”
一阵轻微的嗤嗤声在冰晶表面响起,转眼间腾起丝丝白烟,冰晶如被骄阳烈火烘烤般分崩离析,碎片粉末掉落,又倏然变成了墨绿色的液体,不一时,偌大的冰晶护壁荡然无存,而原先甘斐和凌涛站立的地方,就像下起了一场腥臭扑鼻的脏**雨。
九头鬼蛇最终采取的方法,是把口涎蛇毒喷洒在岌岌可危的定澜冰晶之上,蛇毒蚀化冰晶,更和冰晶融为一体,形成了骤密的毒液而落。这是异常狠毒却又极为取巧的法子,在破冰的同时,就开始了最为致命的攻击。
如果不是见机极速的话,甘斐和凌涛将在这铺头盖脸降落的毒雨中化作腐水脓血,他们所酝酿的所有反击招式将无疑成为泡影。而现在,凌涛裹着甘斐变成一道晶光,在间不容发之际穿了出去,又在蛇身后乍然一分,凌涛银甲红袍身影一晃,口中大喝:“就是这里!”
甘斐被凌涛拖出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睛一花,现在现身而出,兀自未能回神,直到听见凌涛喝声,方才遽然猛省,目中所见,黑乎乎一团缠盘结绕,属于蛇类的尻门就在眼前。
九头鬼蛇太过巨大,那尻门便像个旷大的森森山洞,恶臭秽气直冲脑门,甘斐强忍恶心,刚举起宽刃长刀,却猛感身下一紧,霎时就被层层匝匝的缠住,甘斐眼角一瞥,便见一道道黑鳞蛇身已将自己全身锁住,力道奇大,自己胸腔被挤得呼吸不畅,骨节更是格格直响。
是鬼蛇察觉到了?甘斐寻思,虽说看蛇身硕壮,但和九头鬼蛇的身躯比起来,却又不可同日而语,直到狺狺吐信的蟒头在自己面前抬起,他才意识到,这是另一条巨蟒,就躲在鬼蛇的蛇身之侧,趁自己全神贯注对付鬼蛇之际,突施暗袭。自己放着五气朝元的罡力和一手高明刀法却根本来不及施展,只能在巨蟒的缠锁中渐渐窒息,当然,甘斐相信这只是暂时的,他不会真的因为这次失了先机的暗袭死去,蛇力虽巨,但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脱出困境。
谁也想不到蛇身之中另有藏蛇,凌涛也有些措手不及,他的定澜冰晶刚刚开始向鬼蛇尻门注入,一察觉身边甘斐的异样,便即转手相救。
鬼蛇蛇尾突的一转,像泰山压顶般逼向凌涛,凌涛见来得凶,只得一晃身,堪堪避开蛇尾,眼睁睁的看着甘斐被那条巨蟒缠住,动弹不得。
“久仰阒水神尊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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