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之鸣鸿天下》一七九章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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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府在很久以前的开府之时，于山上修筑了一座小小的城堡，建筑在悬崖峭壁上，城墙是用条石垒成。城内驻守的冥界阴兵现已不知所踪，小城堡已是废弃许久，只有城中塔楼上的那盏青灯依然闪着幽幽的冷光，为前来的入冥者照亮着前路的方向。山中还生长着一种叫做钦原的大鸟，形状像马蜂，大小类似鸳鸯，钦原如果螫了其他鸟兽，这些入冥的鸟兽就会化为飞烟，如果螫了树木，这些树木也会枯死，人的生魂遇上它凶多吉少。山上有一种名叫沙棠的树，形状同棠树相似，黄色花朵，红色果实，果实的味道像李子，但没有核。沙棠可以用来防御水灾，如果世间上来此的入冥者吃了它的果实就不会因为迷茫而掉入阴沟里淹死。三沟之水皆发源于此，向南流去，然后再向西流入冥冥苦海。
    囚车眼看便要半山腰旁飞越而过，正在此时，突然前方半空里，缥缈的云烟中，站着一个女子，脸上蒙着一条黑纱巾，脑后挽了一个圆发髻，一支小小的白色玉簪插在发髻上，玉簪上的那枚透明的小水晶坠轻轻摇动着。她身穿白色紧身武士服，左肩挎了一个青花底纹的布包，身披一袭大红色的蜀锦披风，风轻轻从她身边掠过，掀动她的披风及耳边轻轻垂下的一缕发丝，身形婀娜而轻灵。只见这女子从背后抽出一把精致狭长有白色刀柄的武士刀，轻轻握在手中，平静地站在半空的云烟中，英姿飒爽，显得美艳至极，却又隐含冰冷杀意。
    囚车于是停驻在半空的云烟上，其中车上一名黑衣甲士，手拿铁戟，出了囚车，对前面那名女子问道：“前方何人？快快让开！”
    那女子说道：“秋原慧，放了他。”声音极致柔美，却又简洁至极。
    “快让开，老子没工夫搭理你。”车上另一名甲士随之下来，一同挺起手中铁戟向秋原慧刺去。
    “找死！”秋原慧也不多话，手中武士刀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只听哧的一声轻响，便如一把锋利至极的利刃划过一页薄薄的宣纸。那两名甲士在半空云烟里身形一顿，突然眼露诧异之色，好似看到了什么古怪诡异之事。随后，这两名甲士的头慢慢与颈项分离，血液喷出，然后，从颈项处断开，掉落下来，坠入云烟之下的黄沙大地之上。
    坐在车上的那名官差一见，吓得瑟瑟发抖，前面的御马手亦是不知所措，惶惶然催马便跑。
    秋原慧一见，腾身过来，也不搭话，一刀将那四匹飞马身上所套的缰绳尽数砍断，再顺手拉开车门，将那名御马手一把拧了下来，冷声说道：“滚！”复又冷冷看着那名坐在后排的官差。
    那官差战战兢兢地从车厢后面爬出来，大声求饶道：“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秋原慧看着那官差，说道：“钥匙！”那官差抖抖索索从身上取出钥匙，秋原慧伸手取过钥匙，对那官差也未多看一眼，闪身径直到了囚车后厢，一刀将囚车后厢门锁砍断，将车厢门拉开，取下脸上黑纱，向里面的梵香笑了笑，说道：“下车。”梵香盘腿坐在车厢中，睁开灰暗的双眼，看了一眼秋原慧，缓缓立起身来，从车上下来，站在秋原慧面前。
    秋原慧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修长挺拔的男子，曾经与之对战时是如此意气风发潇洒不群，此刻却是衣衫褴楼，蓬头垢面，神情沧桑寂寥，心下不由得又是一阵紧一阵抽似的疼惜，眼中不禁有些潮湿，遂忙低了头。梵香看着面前这个婷婷袅娜柔美如水的女子，旧日影像从眼前一闪而过，恍如隔世。
    秋原慧用钥匙将梵香手脚上的玄铁镣铐打开。随后，将左肩上那个布包取下来，取出一套男人穿的青衫长袍，递给梵香，说道：“我哥的，你比他高些，先将就穿。”说完，顾自把布包里的物品一件件拿出来。
    梵香去车后将衣服换了，将长发挽了，结上青巾，穿了青衫，走出来，站在秋原慧面前，秋原慧看了看，随手为他将头上青巾正了正，再看看，从怀里取出一张白色丝巾，在梵香脸上轻轻擦了擦，柔声说道：“这么脏呢，……嗯，挺好，比我哥穿着好看。”语气之间随意而自然，便如与一个多年老友相待一样。然后，将布包里的东西递给梵香，梵香一看，是他的那把玄冰火焰断刀，一枚小小的玉兰色青莲化石，一支缀着透明小水晶坠的白玉簪，还有那面红色的唐刀大纛，以及他随身的一些物品。梵香看着这些东西，一时怔怔无言。
    二人站在绝情崖旁的云烟深处，相对良久，默然无言，便好像自相识至今，时间已是过了几千年。
    “你，还好么？”梵香终于打破了沉静。
    “嗯。”秋原慧抬头看着梵香的眼睛，欲言又止，这个男子的眼中又开始有了些初见时的那种光泽了；那光泽在那日那一刻是如此让她着迷，同时亦困扰着她，让她默默地度过了多少个无眠的夜。
    “谢谢你！”
    “不谢！”
    “你救我，秋原野会责怪你的，会连累你的。”
    “不怕！他是我哥。”
    “我知道，那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秋原慧语气突然顿了顿，语音柔和清美，双颊飞起一些晕红，“因为，有的人是来给你上课的，而有的人就是来爱你的。”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你说什么？”
    “哦，没，没什么。”秋原慧忙把眼光转开，突然看到梵香颈项上的那个与肌肤吻合在一起的黑色颈箍，忙伸手一把将那颈箍从梵香脖子上扯下来，说道：“这颈箍是给狗带的，虽然它能激发异世界的生灵物种身体里潜在的超级能力，能成为武力过人的跨界勇士，但也同时限制了他们的思想，从而让他们成为绝对服从的奴才。”
    “哦，是这样啊，难怪我刚才戴着的时候，感觉冷，身子也轻飘飘的，好像这个身体不是我自己的。”
    “嗯，你不需要这些，因为，你就是神，你本来就是——天——人嘛！……呵呵，我常听我哥讲起你，说那些派往精绝的奸细都为你所折服，常向我哥汇报你是精绝国民心中的神。”秋原慧微微一笑，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
    “呵呵，这也太夸张了。”
    秋原慧突然语气转了转，学着那些奸细的口吻说道：“‘精绝国的梵香大将军真天人也！’呵呵呵……”说着，禁不住轻轻捂了嘴，低了头去，眉眼之间，笑靥如花。
    “哈哈。”梵香亦是跟着笑起来，这么久的日子里，这是他感觉最放松的一刻。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既已入冥，那便斗破北宫，搭救友人，去无可去的地方，到不能到的所在，顺便看看这风云变幻的大世界！也不枉来此一遭。”
    “可是……”秋原慧语气顿了顿，说道：“斗破北宫，谈何容易？我劝你还是回到你的那个世界吧，找个清静野地，平安过完此生，也是好的。……如果这样，我，我到时来，来，……看你，听你给我吹埙，……我想听你吹埙的乐音。”
    “吹埙？我以后吹给你听，好吗？因为现在，偌大一个世界，岂容我站稳一双脚跟？只有斗破北宫，这世界才能恢复清静。”
    “好吧，我说不过你。只是，我也是北宫的神族，我不希望你成为北宫的敌人。我，我，……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的。”秋原慧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梵香，轻轻说道。
    “嗯，我会的。”
    “我也要回去了，我把这些东西偷偷拿走，我哥只怕已是派人到处在找我了呢。”
    “好吧，那你也保重，后会有期！”梵香向秋原慧躬身一揖，转身借着从绝情崖吹来的阴风风势，腾在半空，踏着云烟，向西边幽冥深处而去。
    “后会有期！……”秋原慧看着梵香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幽冥中，渐渐消失在云烟深处，心中若有若无的不舍，感觉自己好想哭，泪水却又流不出，只能轻轻地说，轻轻地说，……。
    （本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