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若永恒》第三十四章人间地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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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躲到后面去！”老人呵斥道，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他垂垂老矣，在这人间地狱，又能活多久，他的儿子已死，为了大家的生存而牺牲，现在只剩下自己唯一的后代，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小孙子。
    “爷爷，不！我在跟在你的旁边！”小孩擦了一把眼泪，拽着爷爷的袖子，不肯退去。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孩子，听话，躲到后面去，爷爷不会有事的。”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几个青壮年，怒斥道：“你们愣着干嘛，把他拉回去啊！”
    杨远见过太多次这种场面，生离死别在此地太正常不过了，这里的每个人的生命都那么脆弱，有些人早上还活着，晚上也许就成了血魔中的一员。
    他们在这地狱里艰难求生，杨远明白想活着必须遵守规则。
    小孩子在这哭哭啼啼的，非常容易引来周围的血魔，到时这几百人恐怕也活不了几个。
    他一把抱住那个孩子，任他挣扎都不会松手，孩子哭闹，他便死死捂住小孩的嘴巴，让他发不出声音。
    什么阿瓦隆，什么有人会救自己，都是他编出来激励大家的，他心里清楚，没人会管他们这些人的，唯有靠自己。
    一群人结伴而行，不是说他们结伴就能打败血魔，真正的原因是这样的话，血魔的目标很分散，只会伤害部分人，其他人则能活下来。
    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强者能高高在上，弱者只能任人宰割，这就是现实。
    刚才的哭闹，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好像吸引了附近的一些血魔。
    几百号人同时听到了一些低沉的喘息声，这种声音大家都很熟悉，它是死亡的音符，它属于血魔独有的嗓音，每次听到这种声音，也就代表死亡即将来临。
    而且这次，声音非常密集，感觉上血魔的数量不会少。
    低沉的吼声越来越近，恐惧在人群中弥漫，并且数量好像不断增加，开始只是十几头血魔的声音传来，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接着，这片废弃城市的各个角落，一道道魔鬼般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它们聚在一起，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一片，足足出现了数百头血魔。
    它们一个个露出那诡异的微笑，将杨远这群人围在其中，却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静静地停留在原地，将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是平日里见到一头血魔，人群都会惊慌失措，现在一次性出现了几百头，还将众人围了起来，可想而知，这群人的内心多么的绝望。
    这是白昼，却出现了这么一大群血魔，以前并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原因的话，那便是小孩的哭闹声吸引来了这群血魔。
    人群中一些青年这样推测，他们已经做好等死的准备了。
    有一名纹身青年，把这一切责任归咎在了那个孩子身上，愤怒的来到那个孩子跟前，几巴掌差点将他打晕过去。
    孩子不敢说话，也不敢哭出声，他安静的坐倒在地，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血魔，又看了看他的爷爷，他知道这一次，没人能够活下去了。
    孩子被打，他的爷爷也未制止，更未指责，一切都是徒劳的，一群人早晚会死去，他没想到这群血魔来的这么早，并且数量那么多。
    突然，这群血魔全部把脸贴在地面，身子趴下，身后那根粗壮的尾巴却向上扬起，指着天空。
    天空中，一股妖风袭来，远处一团黑色的细点逐渐放大，很快一头真正的大恶魔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它和众魔不同，他长有翅膀，形似蝙蝠的双翼，身躯则类似于一条长蛇，布满了鳞片，那长长的躯体上长着类似于人类的四肢，并且四肢上都长有锋利的爪子。
    它的面部和其他血魔不一样，那是一张真正的恶魔脸，西方传说中才有的存在。
    地上的这密密麻麻的血魔似乎都是因它跪拜在地，也是因为它才变得这么有秩序，没有直接上去屠戮众人。
    它犹如这群血魔的君王，此刻正在空中俯瞰一群人类猎物。
    它掠过众人的头顶，那对前肢抓住了一名男子，瞬间将他撕裂，鲜血四溅，溅到了旁边的一个女人的身上。
    那个女人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了，放声尖叫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
    血魔王似乎十分享受那个女人的尖叫声，那张可怖的脸上仿佛也挂上了淡淡的微笑。
    它将那张满是鲜血的尸体扔在一边，不断地在众人的头顶飞来飞去，随时都有可能选择下一个目标。
    下方，越来越多的人再也控制不了情绪了，有些人甚至都要疯了，他们直接拿出了一把锋锐的砍刀，选择了自杀。
    就算是自杀，也好过被这血魔王撕裂。
    杨远的内心也是如此，他承受着巨大的恐惧，随时可能被空中的血魔王选中，然后撕成碎片。
    天空的那个恶魔，杀戮地上的这人，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单纯的寻找乐趣，它喜欢听到人类恐惧的尖叫，这会让他十分兴奋。
    接着又是一个被撕裂，鲜血喷涌，他的脑袋都被撕成了两半，脑浆都溅了出来。
    就这样血魔王安静的屠杀者人群，一个接着一个。
    杨远喘着粗气，一方面是因为恐惧，另一方面则是愤怒，看着自己的同胞一个接着一个被这恶魔残忍的杀害。
    可他却无能为力，他无法阻止，并且他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地面上出现了许多残缺的肢体，鲜血在人群的脚下流淌。
    人群中，一名少女挤到了杨远的旁边，握住了他的长满老茧的大手！
    她眼中噙着泪，盯着杨远的眼睛，然后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
    她的脸蛋红彤彤的，皮肤雪白，即便许多日没有洗头，那头秀发也披在肩头，也能显得十分可爱漂亮，若在平日里，必定是许多少年们追求的目标。
    “杨大哥，我……我喜欢你！”她终于在这最后的关头说出这几个字。
    她这句话憋了很久，一直不敢说，但她知道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了。
    杨远一次次的指挥大家，让很多人获得生还的机会，平日里还经常照顾她，有时多了些食物，杨远会分给她点。
    她的亲友早就遇害，杨远给了她家一样的温暖，给了她那点仅存的安全感，在这乱世无依无靠，却又这样一个男人对她照顾有加。
    她最后给了杨远一个吻，拿出一把匕首，轻轻的在自己雪白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鲜血再也止不住，汩汩的流淌！
    她选择了自杀，因为她害怕被撕裂，心中的那最后一点女孩的爱美之心，让她选择了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样死去的话，至少不会太难看。
    杨远在她挥刀的瞬间也未制止，现在自杀或许还是一种解脱，也好过被那恶魔撕的四肢不全要好。
    他是一个青年，怎会不萌生情愫，只是在这末日，大家每天都生死未知，谈情说爱是个笑话，更是一个奢侈的需求。
    他怎么可能没有喜欢过这个女孩，不然又怎会在这末日了，在食物一直处于紧缺的情况下，还将自己多出的那点都分给了女孩。
    杨远也曾幻想过，一切都会结束的，恶魔总有一天会被打败，有一天天使会降临，除尽这些恶魔和那黑白双翼的伪天使。
    可现实就是现实，女孩死在了他的眼前，而他就连救她的权力都没有。
    杨远苦笑着，眼泪却不断的留下，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流泪，为一个女孩而流。
    这世界上最单纯美好没有功利的感情，无非就是双方相互吸引，却故意隐藏内心的想法，仅仅看着对方就会怦然心动，即便是两人在一起做一件很小的事包括吃个东西，都会感到很甜蜜。
    他们拥有过一段最难忘的岁月。
    可眼前红颜已无生机，那一点美好，也被这些恶魔给摧毁了。
    杨远抚摸着她的脸颊，还有一点余热，她的表情不再痛苦，嘴角有一丝甜甜的微笑，那是一种满足的笑容，最后那一吻，是她最后的诉求。
    杨远将她抱了起来，再次给了她一个吻，笑声化为了怒吼！
    “啊！”他驱散了心中所有的恐惧，现在仅存的只有愤怒！
    那是极致的愤怒，他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末日吞噬，被这些恶魔毁掉！
    那双眼睛充满了无边的杀意，无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
    可他不再屈服，他要告诉这些恶魔们，“来呀，大不了一死，老子不怕你们！”
    他的怒吼持续了很久，仿佛吼尽了这个上天的不公，吼尽了心中的伤痛。
    天空的那头血魔王，被这响亮的吼声吸引，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疑惑的神情。
    人们见到他要么即使尖叫，要么就是瑟瑟发抖，它从未见过有人敢对着它这样大吼。
    它和杨远对视一眼，惊讶的发现那个男人的眼里充满了不屈与愤怒，随时反而想将它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