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物语》第二百五十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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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兰塞法停泊的区域距离神殿并不远，走十分钟路就到了外围，在这里，已能看到神殿的本体。
    这里的神殿和在幻境中的神殿一样，只是不再崭新，和月樱刚看到的石柱那样，带着一点年代感，比较外围的建筑还长着爬山虎那样的植物，如果不是有守卫和普通平民在走动的话，神殿本身就像是历史文物一样了。
    月樱的到来并未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仅有一些警戒的目光朝着月樱投来，不过这算是正常的状况，毕竟月樱是个陌生的修炼者，而且还携带着武器，只要是个有组织的守卫，都会对月樱这样的人多加注意。
    对于这种程度的戒备，月樱并不在意，他有要做的事，反正只要没人来找茬，他懒得去理会这些恪尽职守的人。
    然后，在星之神殿的大门处，两名守卫拦住了他。
    看守卫的装备，应该是流星骑士，不过这次他们并非是敌对方，似乎只是上来例行公事。
    “请问你来神殿有什么事吗。”说话的流星骑士虽然很有礼貌，不过语气中那浓浓排斥感十分强烈。
    虽然丧失了记忆，但依然残存着敌意？
    月樱是这么猜想的，不过这位流星骑士到底是不是被自己打败过的那些，月樱已经不记得了。
    “我想找人。”月樱老老实实地回答。
    “请问是找谁？”月樱的态度和样貌让两位流星骑士的戒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安洁妮。”月樱想了想，补充道：“萝卡拉也行？”
    这两名字直接让流星骑士的手摸上了剑柄，不过很快就放开了。
    “你找安洁妮大人有什么事。”流星骑士的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另一名骑士则是站开了一个身位，与他的同伴形成了一个交夹的阵势，自然，阵型的中心是月樱。
    月樱自然是清楚两位骑士为什么这么做，不过这种对待方式他也已经习惯了——这说明这两位骑士有点实力，不过现在对于月樱来说，就有些麻烦了。
    正当月樱烦恼要怎么说明的时候，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出来解了围。
    “让他进来，这是我的客人。”她的语气很平淡，但眼中却满满的敌意。
    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了月樱的到来，萝卡拉亲自出来迎接。
    这样的大人物虽然让流星骑士产生了一点混乱，但良好的素养让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并让月樱通行。
    “跟我来。”萝卡拉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上次来神殿当中，月樱可是丝毫不客气，不但砍了神殿大门，还把这里最高的负责人给打了。
    因此月樱跟着萝卡拉走在神殿当中时，感觉很奇妙。
    “我不喜欢你。”
    “……哈？你说什么？”
    萝卡拉说话的时候月樱正在观察墙壁上的浮雕，一时间没注意。
    萝卡拉没回头，就这么快速往前走，月樱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我不记得重启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我讨厌你……说明你曾经阻碍过我们。”萝卡拉的话吓得月樱一身冷汗，这位女人可是确实杀过月樱，当时肾上激素爆炸所以没感觉到什么，但现在想起来，月樱都有心理阴影了。
    “但是，重启很顺利……所以我也不找你麻烦，若是你敢轻举妄动，我决不轻饶。”萝卡拉放下狠话，而且效果拔群。
    但既然萝卡拉都没有记忆，她说这番话又是为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来找人的。”月樱假装自己也失去了记忆，硬着头皮说道：“安洁妮在哪？”
    “……哼。”
    月樱没听错，萝卡拉的确是轻蔑地哼了一下。
    思考了一下之后，月樱决定当做没听到。
    “安洁妮在进餐，和你的朋友一起。”提到安洁妮，萝卡拉似乎有些不满，“她昨晚太过兴奋，临近中午才起床，希望你能提点一下。”
    “这和我没关系。”
    走过神殿大堂，便是郁郁葱葱的后院，这里的植物生长形势更加喜人，要不是有人专门清理的话，大概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们不清理这些树的吗？”月樱觉得是不是这神殿的侍从太少，收拾不过来，讲道理，这么大的神殿，卫生清洁肯定要搞好，哪像现在这样杂草丛生。
    “太过安逸的环境会影响我等的心性，自然的环境能让我等更加亲近星光。”
    萝卡拉说的冠冕堂皇，但月樱不理解。
    信仰宗教的人都这个样子吗？说起来，兽人的萨满也是这么神神叨叨的。
    在一片开阔地，月樱见到了正在吃东西的安洁妮。
    很明显，安洁妮已经不是幻境中的那个年长版的安洁妮，无论是举止还是表情，都很符合她现在的外表——一个年轻的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大小姐，而且礼仪还学得不好。
    月樱有些奇怪，在之前安洁妮也不是没和自己一起吃过饭，当时她的表现还没这么不堪。安洁妮好歹是个能在野外独自生存的少女，咋一回到自己家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月樱看着满嘴都是肉汁的安洁妮陷入了沉思——然后在两秒钟之后放弃这方面的思考。
    安洁妮似乎没料到月樱会突然出现，她就这样拿着勺子，嘴里还有没咽下的食物，直楞楞地和月樱互相对视起来。
    萝卡拉已经扭过头，她没眼去看自己的“女儿”，也没脸面对月樱这个客人。
    “嗨？”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氛围，月樱率先打了个招呼，“现在有空吗？”
    之后的发展就有些迅猛如雷，当安洁妮收拾干净再次出现在月樱面前的时候，月樱只能感慨女孩子果然很善变——月樱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用错了词，而且还因为自己翻了书袋而沾沾自喜。
    “说吧，找我干什么？”安洁妮一副说正事的模样，但月樱看的很清楚，她的嘴角还有一粒不明显的食物颗粒，也不知道是哪位侍从这么马虎。
    “关于重启之前的事……”月樱偷看了一眼萝卡拉，后者站在花园的另一边，正毫不掩饰地监视着这边。“你还记得吗？”
    “啊，那个啊。”安洁妮大大咧咧地抓了下头发，并没有因为萝卡拉在一旁而有所收敛，“我什么都记得哦。”
    “是吗？”月樱欣喜地说：“那么说好的巡礼……”
    “就是我啊。”
    “……？”
    安洁妮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说道：“莱特大人说，你已经接受了纯粹的暗元素，承受不了星光的礼物，所以他给了我。”
    “？？？”
    安洁妮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让萝卡拉离开，后者虽然不愿意，但却听从了安洁妮的指示。
    等确认这里没有其他人之后，安洁妮开始说道：“一切的事情莱特都告诉我了……没想到你是真的要找星光大人啊，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找的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所以……”
    “不是说了吗，星光大人把光明给了我，所以呢，今后我要和你一起去，巡礼！”
    月樱张着嘴，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个，你妈妈呢？”
    “我母亲？”安洁妮一脸你是不是脑壳坏了的表情说道：“不是刚离开吗？”
    安洁妮指的是萝卡拉，而不是真正的安洁妮。
    她的记忆，也不是真实的。
    原来，那时候说的“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是这么个回事……？
    “我啊，在许愿的时候有个孩子。”在幻境重启之前，真正的安洁妮如此说道，“所以莱特大人在复活我的时候，连同我的孩子一起……”
    这个世界没有复活术这种方便的魔法，就算是莱特这样从世界诞生之初便存在的元素之王，也不会复活术，它能做的只是把安洁妮连同孩子的灵魂保存下来，以免灵魂自行消散。
    但相对的，莱特是纯粹的光，死亡的灵魂无论是从哪种角度来说，都是偏向黑暗的事物，在正常情况下，莱特仅仅只是很平常地放出自己的魔力，就足以杀灭靠近的一切死亡的灵魂。
    这也是为什么莱特要陷入沉睡，这样它才能最大程度地收敛自己的力量，以免两个脆弱的灵魂被自己消灭。
    只是这样的后果就是，莱特费心费力建立起来的幻境不够稳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污垢”，处理的方法自然就是重启，而每一次重启，都会对活动的两位安洁妮造成伤害。
    这是一个循环，也是一种矛盾。
    莱特为了保护安洁妮，需要最大程度地限制自己的力量，而力量一下降，幻境便会变得不稳定，安洁妮则会更加地痛苦。
    一万年对于莱特或许很短，但对于原本只是人类的安洁妮来说，太过漫长了。
    没错，是时候安息了。
    然而作为母亲，安洁妮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看一看世界，而不是终生困死在幻境当中。
    如果只是一个灵魂的话，莱特会更轻松吧？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孩子获得的保护会更多吧？
    自私的安洁妮，想就此死去。
    慈爱的安洁妮，想让自己的孩子更好地活下去。
    “虽然这个理由很过分，但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
    虽然月樱的意识已不怎么清醒，但安洁妮的这个请求他却清楚地接收到了，而在月樱回应之前，幻境，便重启了。
    “你要和我一起去巡礼？”
    “星光大人是这么说的！他说巡礼可以让我真正成为人……而且你也是刚开始吧？经过星光的洗礼，我变强了，绝对不会拖你后腿！”安洁妮自信满满，十分地小人得志。
    身为母亲的安洁妮已经消失，留在这里的只是身为女儿，什么也不知道的安洁妮。
    “嗯。”月樱点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