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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陆白眉头一抬。
他让韦正继续说,他愿闻其详。
陆白有时间还真参悟不透“耗子药好吃不”六个字的意思,现在正好听一听韦正的。
韦正望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朱六一家尸体,嘲讽一笑:“三个月前,杀猪行选行首,朱六同谭德嗣竞争,我手中的一票成为了他们至关重要,甚至于决定谁是猪行行首的一票。”
韦正当时倾向于谭德嗣。
“谭德嗣同朱六一样,都是猪行的老人了,谭德嗣的父亲还曾当过猪行行首,是根正苗红的猪行自己人,朱六则不过是一个屠夫得了机遇成长起来的。”韦正滔滔不绝。
还有朱六平日里的行径也让人不满。
所谓猪行,主要负责猪的买卖,即猪商把猪从各地贩来送进京城的时候,必须把猪肉给猪行才可以卖出去,不然做不成猪肉生意。
换言之,整个肉铺的猪肉都是从他们猪行出的。
这让猪行有了很大的议价权,捎带着朱六为自己某渠到了很大的利益,损害了猪行的利益,杀猪巷的同行早就对他不满了。
这也是在推举行首时,韦正倾向于谭德嗣的原因。
然而,就在推举的前一天,韦正的小女儿不见了,他们家里里里外外找了很长时间,还发动了亲朋都没有找见。
他们一度以为是食儿魔掳走了。
直到那天深夜,韦正在自家的杀猪铺见到了女儿。
韦正说到了伤心处,“她手里拿着半张饼,口吐白沫,已,已经不省人事了!”
韦正伸手指着后面朱六的尸首,“就是这个老畜生干的,他还在推举大会上悄悄问我‘耗子药好吃不!’威胁我若不选他,他就要了我全家的命!”
韦正是外乡来的,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朱六又买通了官府,让我求告无门,我只能把女儿悄悄埋了,认了是食儿魔掳走了,还不得不推举他为行首,以保全我全家的性命!”
“现在他全家被人毒死,一定是报应!”韦正冷笑起来,“他常拿耗子药毒人,指不定是这次毒人时被人给发觉,反过头来把他们全家给毒死了,报应,哈哈哈,都是报应!”
韦正说罢站起身狂笑起来。
捕头看了陆白一眼,这韦正说的倒也合情合理,他的确挺有权势,手下有一群虎背熊腰的杀猪匠土地,平日里欺行霸市,衙门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白没有说话。
他回头见一个锦衣卫出现在门口,招手让他进来。
“南郊百户所百户付白虎见过指挥使大人!”锦衣卫进来向陆白行礼。
陆白回了礼,回头对衙门的人说:“这儿的案子我们锦衣卫接手了,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捕头自无不可,告辞一声离开了。
陆白又回头吩咐付白虎,“把这儿的人控制起来,还有“把这么多年来砒霜、耗子药毒死的案子整理一下给我,另外……”
陆白瞥韦正一眼,让锦衣卫把韦正从来进城到现在的所有资料整理一下,“明早上交给我,今晚儿上这韦正就由你们看管住。”
陆白觉得韦正刚才所言非实话。
韦正是良善人家?这陆白是不信的,京城居大不易,想要在这京城站稳脚跟,一定是有一些手段的。
尤其是杀猪的,杀猪技艺好也不见得能让生意好起来,想要在短短几年内崛起,成为猪行里第三大猪屠,必然有些手段。
既然有手段,女儿死了却不敢报官,被人威胁了也不敢声张,最后还把女儿偷偷埋起来,再传是食儿魔掳走了女儿,这陆白是绝对不信的。
这里面必然有猫腻。
陆白吩咐罢站起来要走,付白虎一躬身,“指挥使大人,关于朱六、韦正俩人的所有案卷和资料我都整理好带来了!”
他踏前一步,“请大人过目。”
陆白惊讶,这付白虎速度够快的啊,如此看来,这是个能人,以后或许可以把调到身边来。
不过,既然已经认定了是个能人,陆白当然要考校他一番。
陆白接过付白虎整理的资料,“有什么疑点?”
付白虎回头瞥了韦正一眼,韦正顿时觉得不妙,身子不由地向后一缩。
“查出了不少。”付白虎语气平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终究是下属疏忽了,请指挥使大人责罚。”
陆白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手上的卷宗,“嗯,你继续。”
“韦正在逃难来了京城,开了肉铺之后,那条街上共有五家肉铺。在韦正开肉铺半年后,五家肉铺中有四家猪肉铺的店家在用饭时被投了耗子药,韦正也是一家。”
付白虎说到这儿的时候,又回头看韦正一眼,“这四家中只有韦正一家有活口,只死了他的原配夫人,余下的没有中毒的一家被衙门抓了去当成了下毒的人。”
自那以后,韦正才真正的成长起来。
“后面有同他竞争的商贩冒出,不是被人杀害,就是被人丢猫尸狗尸给吓走了。”付白虎说。
陆白笑了,这里面果然有猫腻。
韦正则怒喝道:“胡说八道,投毒的人就是那家没有中毒的肉铺,我,我当时差点就一命呜呼了,我儿子都差点死了,下毒的人怎么可能是我!”
陆白摆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这儿没有人说是你下的毒。”
至少现在他们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
不过,这倒是给了陆白一个新思路。
或许,韦正刚才所说的朱六同谭德嗣竞争猪行行首就有名堂了。下毒的人不是朱六,而是韦正。
这时韦正在故技重施。
朱六和谭德嗣是竞争对手,但第三大猪商就是韦正了。
在朱六和谭德嗣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倘若韦正给朱六下毒,然后栽赃给谭德嗣,韦正就可以走老路成为猪行行首了。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朱六不知从什么地方或者何种机缘,得到了韦正要给他下毒的消息,于是将错就错,在韦正下肚后保住性命的同时,又把韦正的小女儿给绑了,喂了韦正下的毒,然后又丢回到了韦正的猪肉铺。
等韦正翌日见到女儿尸首的时候,他再上去问一句“耗子药好吃不”,如此一来,无疑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让韦正不敢声张,只能推朱六为猪行行首,而且还不敢拿女儿的尸首去告官。
若顺着这个思路来,陆白方才听韦正故事的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陆白拨云见日后轻叹一口气,低头看着满面赤红,又惊又怒,不知是惊是怒的韦正,“我猜测的对不对?”
韦正大叫一声:“不对!我没杀人,下耗子药杀人的是朱六!”
陆白见他继续狡辩,觉得有些兴味索然,想要让付白虎把韦正抓回去好好审问审问,忽又觉得不妥。
“当锦衣卫时间长了,思维竟然也在跟着同化。”陆白苦笑着暗自摇了摇头,这案子扑朔迷离,证据最重要,屈打成招只会显得他无能。
陆白回头看了桌子上或爬或仰躺着的尸首,忽然道:“你刚才说毒死你女儿的是一张饼?”
韦正愣了一下,末了缓缓地点下头。
“巧了,毒死朱六全家的也是饼。”陆白走到桌子前,把朱六手里的半张饼抢出来。
韦正急忙道:“巧合而已!”
陆白不这样觉得。
据捕快们查到的,这饼不是外面买的,是朱六家里的厨妇自己烙的。这饼也不是寻常在南方地区吃的饼,而是类似于大饼之类的北方吃食。
这朱六是衣冠南渡后逃到南方来的,虽然传了几代,却都还保持着北方人的生活习俗,在吃饭上尤其喜欢大饼卷猪肉,所以朱六这厨妇都是雇的同样祖籍北方的厨妇。
这等烙饼在寻常市面上可是很少见的。
至于那位烙饼的仆妇,她也死了。
之前,陆白以为投毒不在烙饼中,而是在烙饼后或者烙饼前的面里,是下毒的人正好挑中了烙饼,但因为捕快们找不到下毒的踪迹,因此这条线索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陆白却有了新的想法。
这世上或许有巧合,但巧合并不会太多,尤其在罪案中的巧合,一定要当做内中有联系去查。
既然韦正的女儿是吃毒饼死的,现在朱六一家也是吃毒饼死的,那这毒饼就不是正好挑中,而是故意挑中,故意在毒饼中下毒的。
如此一来,那位烙饼的厨妇就有嫌疑了。
但这厨妇倘若明知饼里有毒,却还是被毒饼给毒死了,那这十有八九是下毒的人灭口,亦或者厨妇自杀。
至于是还是不是,陆白自有办法验证。
他忽然抬起头问付白虎,“韦正女儿死的那段日子里,朱六府上有没有厨妇更换?”
付白虎呆了一下,“我马上让人去查!”
陆白则坐了下来。
他不着急回去了。
他发现这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查了一天关于内库案毫无进展,却破了别的案子,也让他收获颇丰,他现在有两次抽奖机会呢。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锦衣卫的人走进来上了灯,然后又默默的站到了暗处。
现在房间里只有韦正,陆白,还有后面桌子旁边中毒身亡的朱六一家子。
烛光跳动,把陆白的影子拉长跟着跳动,顺便让那那具尸首也忽明忽暗起来。
韦正有些害怕。
他胆怯的看了看尸首,又看了看陆白,把脖子缩了起来。
他感觉到一股锥刺股的寒意。
陆白没有理会他。
他正在抽奖。
他今天东奔西跑的,根本没有来得及抽奖,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陆白把面板的抽奖轮召唤出来,先抽破获杀工匠案的奖励。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案子,陆白很轻松的就破了,所以陆白也没想能抽出什么好东西,然而,最终冒出来的奖励还是让陆白一挑眉。
一栋房子!
还是秦淮河畔的河房。
陆白不由地皱眉,这什么情况,这秦淮河畔的河房都有主的吧,这能直接抽过来?那先前居住的主人怎么办?
难道面板已经可以影响现世了,影响旁人了?
陆白心里直犯嘀咕。
不过,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把那封房契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和来龙去路来,索性就丢到了一旁,继续抽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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