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记》第二百五十三章九关（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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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狠的人！
    第一次，浮屠嵬对没有见过的人产生了杀机。
    他动了，没有一步一步的走，下一瞬，他直接出现在这座密室之前，负手而立。
    密室的门是打开的，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坐在正对着大门的座椅上，平静地看着出现在门外的不速之客。
    “墨家，墨尘。”中年男子神色平静，端坐在昭示着墨家巨子的位置上。
    “佛家，浮屠嵬。”
    这不是浮屠嵬的声音，这是中年男子在开口，这时，慕白出现在浮屠嵬身边，然后他看了慕白一眼，说道：
    “帝族，慕白。”
    浮屠嵬蹙眉，道：“我不是佛家。”
    墨尘点点头，道：“是的，你现在不是佛家，可你曾经是。”
    “曾经也不是。”浮屠嵬再道。
    墨尘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反而用自言自语的口气说道：“墨家，没落了，甚至连秘卷都丢了。就在昨天，秘卷回来了，可是，它不属于墨家。”
    说着，墨尘叹了口气，笑道：“可是今天以后，秘卷就是墨家的了，一个全新的墨家。”
    “一个全新的墨家，就要有一个全新的开始，那些陈旧的，已经腐烂的，就让他们埋进土里，他们的气运，会庇佑在活着的人身上，而那活着的人，将承载复兴墨家的大任。”
    “她，就是墨家的巨子。”
    “不，不能将他们埋进土里，要让他们活着，可是他们都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看着自言自语的墨尘，电光火石间，浮屠嵬神色微变，他有所猜测，且这猜测，十之八九是真实的。
    “你疯了。”浮屠嵬沉声道。
    “不，我没疯。”他的笑容很恐怖，让人发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浮屠嵬摇头，此人已入魔了，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的杀意也渐渐消弥。
    这样的人，不杀也罢。
    “走吧。”
    他转身，对还在门外的慕白说道，便要离去。
    当浮屠嵬走出密室时，一道淡漠的声音从密室中响起，让他离去的脚步为之一顿。
    “这是不灭图，据说，只要聚齐十张地图，便可以找到不灭土。我想，你可能需要它。”
    浮屠嵬转身，那是一张残破的地图，正在散发出朦胧的白光，暖暖的，让人心神空旷。
    “你想要什么。”他说。
    “杀了我。”墨尘笑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一个父亲的请求。”
    “现在正在赶来这里的那个女孩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女儿。”墨尘笑道，他目光柔和，很慈祥。
    浮屠嵬凝视着墨尘，眸光晦涩，最终，他还是点头了，且道：“我给她三次机会。”
    “谢谢。”墨尘说道，他的目光越过浮屠二人，看向正疯狂奔来的那个女孩，笑了。
    可是，他的笑容永远停在了他的脸上，不会褪色。
    “不！”
    一声凄厉的喊声，仿佛杜鹃泣血，“父亲！！我要杀了你！！！”
    他转身，一念虚空，封印镇压，女孩动弹不得，只有用那择人而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你的父亲，是我杀的。”
    “想要报仇，可以来找我，但你只有两次机会，两次之后，我会杀了你。”
    “你，好自为之。”
    “记住，我是你的杀父仇人，我叫浮屠嵬！”
    ……
    那一声声冷漠的话语，尤然响彻耳旁，她跪在父亲的坟前，身形越发消瘦。
    三天以后，她起身，向东方走去。
    她要杀了他。
    ***
    “浮屠——”
    墨城外，慕白欲言又止。
    “你想要问为什么？”浮屠嵬打量着手中的残图，道：
    “那个人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送他一程罢了。”
    “至于一个仇人的身份，若她能杀了我，就让她杀吧。”
    浮屠嵬笑了笑，道：“毕竟，这是一个父亲的请求。”
    “走吧。”
    浮屠嵬收起不灭图，扫了一眼数里外的一座小山，右手搭在慕白的肩上，同时，虚空玄奥流转，二人身形消失。
    那座浮屠嵬看了一眼的小山上，突兀的，一个满脸伤疤的黑衣女子现身，对浮屠嵬消失的地方躬身一拜，而后，她化作一缕黑烟，飘向那座生她、养她、毁了她的墨府。
    那里，她的女儿需要她来守护。
    ***
    边城。
    这是一座没有名字的小城，它地处紫龙王城西面，甚至还在阻山城之西。
    这是一座偏僻、混乱的小城。在这里，物竞天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沈家，在整个龙城来说，根本不起眼。
    但在边城，却是真正的地头蛇。
    可是今天，这座俯瞰边城数千里的世家，迎来了毁灭。
    一切，从药奴开始。
    一切，也当从药奴结束。
    昔日的药奴，今时崛起。
    依然还记得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依然还记得那张对世间所有惶恐的小脸。
    谁人能想到，昔日小女孩，如今成为强者。
    沈家。
    地面沾染了鲜血，血腥味弥漫了这座小城。
    但无人言语，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就是沈家，这些年作孽太多了，他们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不错了。
    又或者，是在忌惮那个还在沈家杀人的女孩。
    噗！
    她的刀，砍下沈家最后一人的头颅。
    这是一个她昔日最为恐惧的人，那位寡言的沈家大爷，所以，她把他留在了最后。
    “其实，我已经将那些事情放下了。”她擦着刀上了血，这样说道，“可是，他们还是那样贪婪。”
    太阿点头，的确，若非那些人找上门来，他们对于这座小城而言，只是过客。
    可是，那些人太过贪心，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准确的说，想要将她在那座山池之上摘下的枯枝据为己有。
    于是，灾难降临，家族毁灭。
    ……
    还是边城。
    女孩杀尽沈家之时，一个佩着一口狭长腰刀的女孩走进边城，身后，跟着一个苦面老仆。
    “我的小祖宗哩，你把这把刀带出来了，要是大小姐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没事，大姐闭关，没有十年估计是出不来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哎呦，我的小祖宗啦，老仆不是怕大小姐，是怕您遇到坏人，把刀抢了可怎么办。”
    “你还是怕。”
    “……哎呦，我的小祖宗嘞。”
    “闭嘴！”
    女孩怒斥道，耳旁，响起的是昔日药奴将主家赶尽杀绝的消息。
    “老黄，这样的家奴，当杀！”女孩柳眉倒竖，杀机逼人。
    “是的，该杀！”老黄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沈家。”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现在就走，别让那个背家之奴逃了。”
    ……
    沈家。
    女孩擦净刀上血，正要收刀时，蓦地转身。
    一个与她差不多大小的白衣女孩正怒火熊熊的走进来，背后，跟着一个苦面老人。
    “你就是那个背家之奴？”清脆的声音，却给人有种故作冷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