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第545章续缘(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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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火凤死了,怀孕的杜鹃却不知道,没人敢告诉她。
    怕告诉了她,就算她性子再好,恐怕也要气出个好歹来。所以林春和李墩都绝口不提此事,反正杜鹃如今不能上山,也不会发现异样。
    次年二月,杜鹃生下长子。太上皇御笔一挥,给重外孙赐名“林宣”。林太爷为玄孙取了个小名“野鸭子”。一来回雁谷多的是野鸭子,二来这名字贱,乡村人常为儿女起贱名,以为好养活。
    满月这天,李墩也下山来贺。
    饭后,陪着太上皇去湖边遛食时,他便告诉杜鹃:他四月一日和陈青黛成亲。如此,方火凤之死便瞒不住了,也一并告诉了她。
    杜鹃惊得瞠目结舌,满脸后怕,好一会才恢复平常。
    可是,她却没有勃然大怒,只默默地看着李墩。
    李墩觉得异样,轻声问“怎么了?”
    杜鹃移开目光,道:“没什么。结局是悲惨了些,那我也不会可怜她。你们俩没事,我感谢苍天还来不及呢,还为她惋惜?那样猫哭耗子我自己都觉得假。”
    李墩轻笑出声,觉得她还是那样子。
    林春低声道:“是不值得可怜。她疯了!私奔闹得那样,磕磕碰碰好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放着好好日子不过,自己作死。自己作死就作死,还拉上旁人,不是疯了是什么!”
    杜鹃没有回应他,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方火凤因嫉妒疯狂的心思,她大概能体会一些,或者说,像刑侦人员分析出了犯罪的作案动机:
    方火凤私奔黄元时。黄元是感动的,对她也不无情义。可是李墩醒来了。他两世为人,又与杜鹃经历生死恋,方火凤所为很难动摇他,只怕还怪她破坏了他和杜鹃之间的感情,加上昝家所为,结果可想而知。
    黄元还是黄元。外人不知道他多了李墩的记忆。然男女之间的感情最微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方火凤肯定能体会得出他前后不同。最深刻的莫过于感受不到他的爱了,哪怕他待她一如既往。
    她的心性很高傲,怎肯这般无爱地生活在他身边?
    但她也不甘心就此服输,于是拉上李墩共死。借此打击杜鹃,彻底报复她。才是她昝水烟的厉害!
    这结果除了人为因素推动外,感情无法勉强也是主因。
    想到这,杜鹃十分忧心:李墩和陈青黛怎么办?
    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杜鹃,还属李墩。林春还要差一点。
    他一见她那神情,便知她忧心什么。
    他便笑道:“微臣还有一事,想要跟公主讨些护肤保养品给青黛用。这山里气候水土虽然好。但家务事做多了,对女子手脸伤害还是有的。还是该注意保养才是。”
    一副关心未婚妻子的模样。
    杜鹃听了瞪大眼睛,跟着急忙道:“有,有!”
    转头立即吩咐人去准备,好让他走时带回去。
    李墩又说起成亲之事,“黄鹂和小顺也要来。到时候公主和驸马也去,给微臣撑个场子。那可是天大的脸面!”
    一句话说得杜鹃笑了起来。
    林春道:“这还用你说!你就不请,我们也是要去的。”
    太上皇闻言回头道:“如此,朕也去为你撑脸面如何?”
    李墩急忙道:“这个微臣可经不起。回头那些人见了也奇怪。太上皇还是别去了吧。”
    太上皇笑道:“你真大胆,朕这样的宾客都敢拒。”
    杜鹃道:“爷爷要是诚心祝贺人家,不如写副字。”
    太上皇爽朗笑道:“好!朕就赐一幅字给李爱卿。”
    林春听了和李墩相视一笑。
    ※
    被人送上山,李墩独自漫步在山径上,一路看初春山景。
    忽然,从旁边树林中闪出个窈窕身影,扛着小锄头,背着小背篓,掩不住身上那股文雅韵致。是郑清秋,从林中挖药草归来。
    互相招呼后,她轻轻跟在他身后,一起往家走去。
    李墩觉得这情形有些尴尬,若要拔脚跑,也太无礼。
    正默默走着,忽听身后问道:“听说大人要成亲了。”
    李墩忙道:“正是。到时候还请姑娘来喝一杯喜酒。”
    郑清秋微微点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她忽然道:“我也要成亲了。”
    李墩听了一怔,停下脚步。待郑清秋走到近前,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拱手道:“恭喜姑娘!不知……是哪家少年?”
    后面一句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带着关切。
    郑清秋看了他一眼,低头道:“是宋孝。”
    说完越过他,向前走去。
    李墩脑子里便浮现一个大汉形象:那是火器研制基地的一名铁匠,高大威猛,才二十出头,便一脸刚硬的胡须。手艺是没话说的,因自小孝顺,大名就叫宋孝。
    粗俗的大汉和眼前文秀的女子并在一处,十分不协。
    他呆了片刻,冲口对前叫道:“郑姑娘!”
    郑清秋停步回头,黑亮的眼睛看向他。
    李墩满心不忍,看着她却哑然,不知说什么。怔了会,将目光投向旁边的林地。又是一年春,草木欣欣向荣,一切都是那么美!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心头豁朗。
    方火凤也好,郑清秋也好,无不是世上数一数二美好的女子。当这样美好的女子对一个男人倾心爱恋时,很少有男人能抵抗得了,他们会动心、不忍、不舍,以为这就是爱。
    这是人的劣根性,或者说是男人的劣根性。
    可爱情是两颗心的碰撞,可遇不可求的。
    娶她们而给不了她们需要的爱,最终也只是毁灭了这美好。
    他便赶上前去,对郑清秋道:“没什么。姑娘大喜。在下也替姑娘高兴。在下不才,有几句话赠姑娘。若姑娘不嫌啰嗦,在下就说了。”
    郑清秋忙道:“大人请说。”
    李墩一面示意她走,一面道:“小家小户的百姓生活,若用心去过,比妻妾相争的富家另有一番情趣。当然,若怀着不甘不愿的心情。再好的日子也是枉然。姑娘是极聪明的。自在随性一些,将来定会便比这漫山遍野的山花还要灵秀。”
    郑清秋目中透出盈盈光彩,轻声道:“大人提点小女子记住了。”
    隔了会又低声道:“清秋非愚钝之人。大人之前几次提点,已经想明白了。这门亲便是我自己选的。”
    李墩含笑道:“姑娘果然有大智。”
    又走了一段,眼见到了家门口。
    郑清秋忽然问道:“大人,方姑娘真是落崖而亡吗?”
    李墩反问道:“姑娘以为呢?”
    郑清秋看着他眼睛道:“我信大人!”
    说完蹲身施礼。走上通往郑家的岔路。
    李墩回到家,只见青黛正在门口剁柴。
    他急忙抢上前夺过柴刀。将她挤开,将手中包袱递给她,道:“我来。不是叫你别做这些么!我整天案牍劳形,做些力气活对身子有好处。”
    青黛笑道:“我闲着没事。才剁的。”
    因又问他都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墩笑道:“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青黛忙解开包袱,发现不仅有吃的,还有一个精致的妆盒。打开一看。里面铺着锦袱,上面卧着两个精致小瓷瓶。旁边另有胭脂水粉等。
    “这是……公主赐的?”青黛惊异地问。
    “不是,是我要的。”李墩笑道,“虽然这山上气候水土都好,可你常年操持家务,那手脸还是要保养的。女孩子都爱惜容颜。若容颜憔悴了,就容易没信心;没信心了,就容易胡思乱想;胡思乱想了,就容易生事,所以我才跟公主要了这些来。还有,往后粗活你都留着,让我回来做。咱们先自在两年,等生了孩子,我再叫人安排侍女,你就不用太劳累了。”
    青黛听呆了,眼中漾出泪水。
    她飞快起身,不让李墩看见。
    跑去厨房洗了手脸,重新换上笑脸出来,坐在他身边,一边看他剁柴,一边当着他面试搽那些护肤膏。
    李墩端详她道:“这山里水土就是好,这一年多你长好多了呢。脸色十分好,不用涂胭脂。就这眉毛要修一修。来,让我帮你!”
    说完将柴一顿归拢,捆了起来,又去洗了手,扯着青黛回房,就用刚才剁柴的手,帮青黛画起眉来。
    忙碌间,青黛不由自主叫回旧称,“表哥表哥”不停,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娇嗔满面。李墩笑她,说“你小时候忒刁钻任性。为了管教你,我不知费了多少心神呢。”
    青黛一个劲地笑,双眼盯着他看不够。
    这一刻,她心里浮现一个想法:杜鹃也好,方火凤也好,争来争去,最后都便宜她了。可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回头表哥要训她。
    装扮完,两人才一道去园子里摘菜,准备晚饭。
    夕阳下,朴素的农家小院、院旁的田地和园子都充满了浓浓的田园气息,溢满春情……
    ※
    四年后,李家东厢书房内,林春和李墩正说事。
    “皇上一定要来回雁谷,小姨父只好这么安排。”
    “各山头要塞都安置妥当了,你也不必忧心。”
    “不管怎样,我这个女婿是要贴身护卫的。”
    炎威帝不日就要南巡,不仅要在荆州府停留,还要入回雁谷,所以他们正紧张安排各项接待和安全护卫事项。
    林春抬头看窗外,只见日头已经偏西,便起身道:“先这样。我要回去了。”说着对外大喊“野鸭子,下山了!”
    野鸭子便是林宣,生的跟林春小时候一样结实又聪慧。
    他此刻正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在院里玩。
    小女娃是李墩的女儿,叫李雁。粉颊上生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人很安静,也很柔顺。不像一般小娃儿淘气活泼。她正和野鸭子学吹短笛,因气息不足,吹的声音很低,却轻柔婉转。
    野鸭子正听呢,对林春叫喊充耳不闻。
    上房,杜鹃正和黄鹂逗弄青黛怀里小奶娃,乃是李墩的儿子。才满周岁。笑声不断。
    听见外面叫声,黄鹂对杜鹃道:“二姐姐,姐夫叫你回家了。”
    杜鹃忙道:“是该回去了。黄鹂。你又不下山?娘又要说你了,这么大姑娘总赖在小姨家。”
    黄鹂撅嘴道:“我就是不想听她啰嗦才来哥哥这的。”
    黄家已经搬来回雁谷几年了。黄鹂大了,冯氏为她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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