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音阁》第一卷浮灵现世第十七章荷叶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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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雾虽已被折磨得不省人事,祖柳也仍不肯放过他,跳将起来把那曾被贺古偷去的深绿色蛊虫一把拍进了丰雾体内。其速度之快,有如闪电。
    绝尘擦拭着丰雾脸上的血渍,这俊脸,可别被不干净的东西污了去。
    “龙家之事另有隐情,可不能全怪他。”
    “不怪他?哈!不怪他!”祖柳无力躺在地上,抓着断枝,望着残月,神情平静,“他就该千刀万剐。”
    “又何必救他?”绝尘扶起丰雾,将束戒层层缠绕于他身上,缚于一侧,飘然离去。
    “救他……哈哈哈哈哈……”此声绵绵软软,扭转那张煞白的脸,望着月下远去身影,强装出狠毒,“这是教他何为生不如死!”
    半大的少年,有了想法,便想去做,没有人服,就凭自己双手去打天下,打到谁都服。
    一朝成名,朝野上下再无异议。只是年少时冲动,眼里看的、心里想的、手里做的……难免出了错,小错不知悔改,大错遗憾终身。
    与旁人不同,丰雾行事面面俱到,从无小错。这世上怎可能有人不犯错?小错不犯,可说不好是不是都攒了起来,一次就爆发了。
    丰雾天性隐忍,遇事从不与他人诉说,一人埋于心底,不常想起,心中却难得轻松。
    人活一世,不必太长。短点,苦痛也就少点。
    房中只绝尘陪着丰雾,日上三竿也是静悄悄的,少年不再闹,出了银子包下整个客栈,周围也绕了一圈,各家也都给了银子,请各家近两日都不要吵闹。贺古想得周到,还雇了人将此地团团围住,不准旁人靠近喧闹。
    三人安安静静守在门外,自始至终都没人开口说过话,各自心里想着事情,全都写在了脸上,丝毫掩饰不住——贺古还是埋着头,神情低落;顾离踱着步,也不肯踩出半分声响,眉头一直皱着,从未舒展;项逸坐在门口旁的地上,拱着脚,手搭在上面,微微仰着头,两眼失神,不知在望什么。
    昨夜把丰雾带回来之时,他表面浑身发凉,仔细一摸又觉他体内似火灼烧。脸色暗得厉害,脉搏亦是跳得极其不规律。那些蛊虫还不适应新环境,在他体内到处乱窜,活生生将他疼醒,又昏迷,再疼醒,再昏迷,反反复复。
    换做平常人,这冷热同时出现,岂不是要爆体而亡。蛊虫乱窜,却也相生相克维持了平衡,祖柳或许没说错,他何曾是救丰雾,不过是为了让他受罪罢了。
    不论醒着还是昏迷,明明五官都快拧在了一起,也没有吭一声,决不叫一声疼。
    绝尘不愿他生受这样的苦,割破他的手掌,将毒血放出,运功将他周身血液都往外逼去,放了不少的血,那蛊虫没了地方,终于是消停了下来。只是这样一来,丰雾又要再花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养尊处优的日子也不过,偏偏跑出来受罪。
    为不让小辈担心,徒增烦恼,绝尘一人做完了所有事,忙至大半夜,这才有空找件干净衣裳给丰雾换上。靠在床边休憩,时时注意这床上之人的动静。
    “醒了?”床上之人安稳躺着,没有动作,没有睁眼,连呼吸也都没有变,还是被看出来了。
    “嗯。”
    绝尘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滑过脖子,有些发酸,歪了一下头,睁眼四目相对。丰雾瞧见的眼,带着疲惫、担忧,又烟消云散,变得澄明起来。
    “此去大关山,分道而行。”
    丰雾换了一副陌生面孔,撑着床坐起,抓过床边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上。
    醒来便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任谁听了都摸不着头脑。
    “哦?”醒来就是这种话,绝尘听了怎会高兴?站在他眼前,挡住窗边透进的耀眼光芒,“我若不呢?”
    “在下另有要务,不便与姑娘同行。”丰雾拿过靴子,口中之话好似透着“始乱终弃”之意。
    “你不跟我,看来只能我跟着你喽。”
    丰雾无心与她争论,站起身,与绝尘面对面:“借过。”
    绝尘收起了笑容,微微扬着下巴:“我若不呢?”
    “王爷这是要动手打人了吗?”丰雾手至半空,本想推开她,可心中不忍,捏成了拳头又放下了,侧身从她身边走过。
    绝尘移步拦在他身前:“你当想走就能走吗?”
    “姑娘自重。”
    “自重?”绝尘伸手唤出束戒,抵着丰雾下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连两日,如今你却说自重?想不到这纯情的好儿郎竟是薄情寡义之辈。”
    丰雾握住束戒移开,冷眼相看:“你我并无瓜葛。”
    “无瓜葛?你信,旁人可信?”
    “心知肚明即可,何须旁人相信。”
    绝尘冷笑:“你是王爷,自然无人敢背后闲话!”
    再同行,又怎知还有什么意外?时时让她照看自己,岂不是生生拖累?
    丰雾看着她,少点危险总比现在强,反问道:“谁又敢背后议论寻音阁?”
    “退一步而言,你是男子,若有闲话,难堪的是你吗?”
    丰雾懂得“人言可畏”四个字,女子与男子生来便不相同,加之世俗观念,女子更是处于劣势,自己若是真走了,日后有人说她闲话,自己定是心里难安。
    “抱歉。”
    “我辛辛苦苦照看你两日,换来的便是这些话吗?朝中王爷忘恩负义不怕被人耻笑?”
    “姑娘大恩,不敢忘却。”
    “好一个不敢忘,明明做着忘恩负义之事,嘴上偏说得好听!”绝尘换过右手拿着束戒,从丰雾手里抽出来,转过身去。
    丰雾看着她后背,一时间感慨良多——才相处几日啊?怎会有这复杂的情感……狠下心来,抬脚便离开。
    “你动一下试试!”绝尘冷冷地说着。
    丰雾毫不情愿,却奈何脚下生柱一般,当真就没敢再动,心里再想,脚也迈不出去。
    堂堂王爷竟如此畏惧一个女子,好在没人知道,不然岂不丢了人?
    不知为何,绝尘说的话,丰雾自有种与生俱来的惧怕感,深呼吸,定了定心神,还是迈出了脚步。
    “啪!”丰雾不加防备,突然被束戒抽了一鞭,也不知绝尘到底使了几成功力,一鞭便将丰雾抽倒回床上,“砰”地一声把门外的几个少年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拍门询问何事。
    丰雾捂着磕到床板的后脑不明所以地看着绝尘,听见门外声音,沉声道:“无事。”
    “三叔?三叔你醒了?!”顾离听见声音兴奋起来,连连拍门想要进来。丰雾打发他去准备膳食才得以消停。
    “与我在一起从不设防。阿临何苦嘴硬?”绝尘右膝靠上了床,仍是用鞭子抵着丰雾下巴,眼睛瞥见他手背上的鞭痕,声音平平问道:“疼吗?”
    丰雾:“……”
    “这一鞭狠了些,便是要把你打得清醒。”
    绝尘弯腰凑得近近的,直对着丰雾的冷眼,后者感到压迫,想别开脑袋,被她捏住下巴强行对视:“你以为你心里想的我不知道吗?”
    丰雾:“……”此时有苦难言,对于绝尘,丰雾毫无招架之力。绝尘清清楚楚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呢?完全猜不透绝尘的意思,只能按自己想的去做,早就被拿捏得死死的。
    “不说了?”绝尘捏捏丰雾的脸,给他揉了一下,“不说了就听我说。”
    “阿临面冷心热,做事不愿与旁人说,你以为一个人能抗下所有吗?阿临的心意,我感受得到,我知阿临愿用性命相护,我又怎会让阿临一人冒险?”绝尘拿出药瓶给他擦着鞭伤。这束戒是宝器,鞭伤非同一般,若不上药,只怕要留痕了,“我且问你,若是这两日受伤躺在床上之人是我,阿临可会离去?”
    丰雾不去看她,待手上涂完了药,胸口的鞭伤便算了,丰雾不愿涂,绝尘早就猜到了,也不强逼。若是有痕迹就留着吧,也好记住今日之事。
    “阿临不会。”绝尘自己替他做了回答。她清楚得很,让他服个软说句好听的话比登天还难,这人脸皮也薄,做事决绝被打断了,自己也拉不下脸来说句顺从的话。
    门外响起敲门声:“三叔,午膳已备好,您是在房中用餐还是在大堂里?”
    丰雾下意识看向绝尘,对方发现了他的眼光,回以一笑,赶紧换一个方向看去。
    “端到房中来吧。”绝尘接过话来。
    顾离端着饭菜,走进来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好在反应快,赶紧转身背对着房内,倒退着走到桌边把东西放下,一溜烟跑了,严格遵守“非礼勿视”。
    “吃饱了好上路。”绝尘拿过饭碗,给丰雾夹了菜,看他瘸着两只手有些艰难地吃着,不免有些心疼,不过仔细想想,这也还不是因为他“欠揍”?
    “嗯。”丰雾嘴上应着,只是,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
    绝尘心中道:这家伙,总算是没那么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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