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时》正文第三十六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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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九天是不能精确地点的,再次回到九天神域处在西方地界之时所看到的景象让人已经无法将它与最初那个长着长青树木,茂盛葱郁充满勃勃生机的地方相提并论了。
    重点是距离辛籽翎上一次离开不过几小时,木鼎桦一行人还远没有走到这个地方。在成煜带着辛籽翎找到这支大队伍时,这支队伍已经又壮大了,在这群人中顾前又顾后的木鼎桦还来不及发现她失踪。
    悄悄融入人群之后跟着一大群人继续向西方走,虽说并不太顺利但总算在十四日后走到了西方。路上救了不少人,可辛籽翎知道灵泉那一处有多大,根本就容不下这么多人。路上两个族群发生了争吵,因为什么而起没有人知道,但是莫名的争吵以一族流血而愈演愈烈。
    被杀了几个人的那一族情绪激动,大声指责另一族,另一族也不依,认为对方有意挑衅在先。脚程被这样拉慢,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所有灵物都开始不满起来。虽说最后被木鼎桦强压了下来,但辛籽翎心头清楚,恐怕以后的事情会越来越麻烦。
    在进入栖木林之后已见不到那些层出不穷的怪物,后来辛籽翎才知道,木子羡命人用灵泉的水将整个栖木林浇了个遍。难怪木鼎桦放心,木子羡绝对可以称之为他肚里知他一切的虫。
    土地被净化了,虽依然有怪物不停地往里闯,但却不会在这片土地上因诅咒而产生新的骨怪了。当晚,有木家军队站岗,这一大群人在栖木林的各个角落蜷缩着,睡了这几日来最好的一觉。
    第二日一早,栖木林遇到了一大批怪物来袭,死了好些人。其中唯一一个让怪物无法进入的地方只有灵泉那一片,开始有人就灵泉那一处的位置争吵起来,最后到了几乎要内战的地步,因为处理内部矛盾导致木家军队出现疏漏,遇袭而亡的人更多,矛盾激烈起来,从开始的小范围争吵演变到大面积斗殴,好些族群都开始为了争夺有利的资源而动心思,整日吵闹打斗不休。
    木鼎桦不胜其烦,日日同各族族长在木府内堂商议,脸色一日差过一日。辛籽翎从他脸上读来的信息就是坤良玉说的那种,九天的末日要到了。
    她开始想,也许坤良玉是对的,放弃九天,去凡世。她把这个想法同成煜和廉易说了,闻得此言廉易眼前一亮,握着阮玉的小手心里激动起来,却听成煜遗憾地道:“九天的人偷偷去几个也许没什么,大批的涌过去,恐怕神仙界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
    廉易怒道:“九天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倒是不管!”
    辛籽翎沉默了半晌,道:“现在怎么办?”
    站在周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辛籽翎捏紧拳手:“难道只能等死?不可能,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她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知道现在这个情况还能怎么化解。辛籽翎见到木鼎桦的时候龙族的人也赶到了,还带来了龙族救命用的金髓液,那是龙族用来救命的良药,极其珍贵。龙族能带着他们的圣药前来,可见南方的境况也是非常差了。
    赤骞熙的表情很复杂,他这几日又想起了很多事,有他同辛籽翎花前月下的时候,也有她调皮捣蛋的样子。露出迷人的笑容,抱着他撒娇地皱鼻子。
    他很迷惑,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又难受又心急,决定当日抽空找到辛籽翎问清前因后果。就在这个时候,她来了,眼睛从他身上看过去时稍作停留,目光柔柔的让人心动,可下一刻,她的目光就转到了木鼎桦身上,说是找他有事。是什么事?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
    木鼎桦带着她走回房间,顺手将门带了带,留下一个空隙,再回身温柔地道:“怎么了?”
    还是这个样子,像什么也没发生,可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辛籽翎表情有些不自然,蹙眉问道:“九天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看着她不自然的样子,声音依旧柔和:“你想知道的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其实你都明白的,只是在回避,你知道我喜欢你的。”
    辛籽翎想不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就将这件事给说出来,愣了愣,道:“现在不要说这个。”
    他还是看着她,目光一刻也没有移开:“你想问的我都告诉你,那件事,我首先坦白,确实……我有私心,如果一早我就明白自己的心意……我道歉。”
    她看着木鼎桦,这个道歉她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她欠他的,可是一码归一码。他对她说抱歉,她不能回应,只能缄口不言。
    他说:“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其实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一直也在想若有一天你知道了会不会再也不原谅我,这么想着更加没有办法早点让你知道真相。”
    “那……娉婷女君的事?”辛籽翎看着他:“你叫她去虚无境的?”
    木鼎桦微不可查地顿了顿:“是,她一直想重振火凤族,去虚无境立下战功那是为她以后的计划铺路。我没想到她会……很多事是不受掌控的,九天大部分的人都没有经历过战事,可是她经历过,我本以为以她会沉着以对,事后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有必要再提起,怕伤你的心。”
    她能怪他吗?她不能,她自己不是也控制不住怨气在错误的时候用错误的态度和语言去对待她爹爹吗,那个时候辛芷娉婷才趁乱杀了擎幕天……她该避开他的。
    木鼎桦搬过她的肩:“你还要知道什么?”
    她不知道那些关于他过往的事应不应该被提起,那个时候他过得应该很不容易,比之她来更加困难,不管他做的事是与不是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她自己也有仇恨,也因仇恨而毫不犹豫地手刃仇人。
    所以归根就底,她要怪他的也只有孩子这一件事,可是要怪他的话却又说不出口:“没有了。”
    木鼎桦道:“至于九天,到如今还有一个办法可救,但时间也不多了。”
    本来低落的情绪因他这一句话被提起,她问:“是什么?”
    “梵天。”木鼎桦看着她:“在虚无境始祖魂魄未散尽之时将它锁入梵天阵中。”
    她睁大眼睛:“那个假梵天?可是赤天翰已经不知去哪里了,再说要他再用半魂设阵那就是要他去死,就算找到他了也没有可能。”
    木鼎桦沉默了一会:“正因为那个梵天并不是完整的,要困住虚无境始祖只能用全魂设阵,而龙族除了赤天翰便只有赤二君知道梵天阵的秘密。”
    辛籽翎脸色苍白地看着木鼎桦:“不能是他!”
    他注视了她好一会:“我同几个族长商议过了,让他们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赤二君。你别多想了,以后我都不会再犯错,你肚里的孩子会好好的,以后我只会尽我所能去保护他。”
    门外发出一声轻响,辛籽翎退后了一步,微微侧头:“君上你别说了,你知道的,我……”这以后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若要赤骞熙以命相换她会恨九天所有的灵物。
    木鼎桦制止她:“我知道,你也别说了。你脸色不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了。”
    直到身后的门关上她才跌坐在登子上,终于安静了,可这安静让她害怕,眼前全是这些时日可怕的一幕又一幕。她用手护住肚子,周身开始发冷,屋里那一盏微弱的灯将她的影子扯得很长很长。
    左右不过二日,那时辛籽翎正站在如今人满为患的莆萝草岭锁着眉抬头看天空被蒙上了一层一日厚重过一日的黄黑色的重纱般的灰尘,隐隐透进来已所剩无几的阳照在光秃秃的土地上仅剩的几株瘦弱小树枯萎发黄的枝叶上。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正站在那里发呆,知道赤骞熙已经要将梵天阵画完时她简直要疯了。怎么冲过去的她完全不知道,等她有意识时正被廉易等人死死拦住,她看到远处黑龙裴伟率队开道在栖木林之外驻守护卫,她在人群中喊他,见到他一顿回头看过来,深深地望着她这一方。
    大概是害怕她对赤骞熙造成影响,居然有人主动过来帮着廉易拦住她,阻止她奋力的挣扎,甚至动用灵力压制住她。
    她奋力挣扎,喊得声嘶力竭,可是他头也不回。他为什么这样,就算是陌生人也不可能做到这么绝情,他难道听不道有人在求他,他听不到有人害怕失去他。
    是啊,她现在算什么,她算什么,他都不记得她。
    她被禁锢着,连化回原形都做不到,看着他画好阵法,看着他将赤龙的灵力与鲜血注入阵法之中。
    梵天阵被启动,红色光华乍现,巨大的阵法中处处凭空攀爬起灵动美丽的红色繁花,簇簇艳极,盛开又凋零,像生命极尽美丽又终会消逝。
    金红的血液与灵力被不断吸走,赤骞熙脸色灰败,像供养那美丽花朵的养分,一处繁荣一处湮灭。
    裴伟与他的大儿子裴议压阵,神情肃穆悲伤地注视着赤骞熙,再要不了多久,这一大阵将成而赤骞熙将死。听说过许许多多关于梵天阵的伟说,也知道赤龙族掌握着梵天阵的阵法,可如今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才知道被秘隐了许多年的阵法包含了多少绝望。
    九天的生灵哪有能力启动仙界的阵法,不过是以命相换,值与不值实在难说。
    在全九天的面前承认赤龙族确实知道梵天如何设阵无疑于承认了赤天翰的罪行,人群中各种情绪复杂,有人觉得这是龙族欠全九天的,也有人为了赤骞熙为全九天牺牲的这一举动默默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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