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莫成仙》共生魂第八十五章医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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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未晞被那陡然放大的俊脸给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挥出一拳。
    原本就有些站不稳的江怀殷转了个圈,五体投地的摔了下去。
    “咣——”
    白昔年闻声推门进来,只见江怀殷结结实实地趴在地上,酒气冲天。
    不用程未晞吩咐,他便几步上前,将江怀殷往自己肩上一扛,跟被麻袋似的把人扛走了。
    直到此时,程未晞自方才就停摆的心脏,才剧烈跳动起来。
    眼前不断浮现江怀殷近若咫尺的面孔,微醺的眉眼,粉红的脸颊,略带酒香的气息……
    心跳越来越快,体温越来越高,房间越来越闷,程未晞丢下酒杯,腾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夺门而出,大口呼吸着室外沾染了阳光温度的空气。
    白辞笙见她胸口剧烈地起伏,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程未晞甩甩头:“屋子里太热了,出来透透气。”
    白辞笙感受着从门缝里透出的丝丝凉意,又看了看天空中的大太阳,实在搞不懂人类的想法。
    白昔年从隔壁回来,自是看到了江怀殷脸上的淤青,猜想大约又是着了程未晞的道儿!
    偏偏程未晞怎么折腾他,他都跟记不住似的,每每还要眼巴巴地往前凑。
    程未晞被白昔年盯得有些心虚,忙扯着白辞笙向外走去。
    正是温度最高的午后,遮云在头顶挡着炙热的阳光,化去不少暑热。可白昔年小冰块还在大太阳底下晒着,程未晞便朝着林子茂密的地方走。
    如此七拐八拐,竟到了盂山脚下。
    漫山的白玉在炙热阳光的烘烤下十分耀眼,不远处那一畦一畦的药田已经繁花落尽,有些已被采摘,只留下光秃秃的根茎,有的则继续结果成熟,坠着不同颜色、不同形态的果实。
    程未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弯弯彩虹,不知如今又是什么样子,遂朝药田走去。
    没走几步,脚下便踢到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事,竟是她刚刚给青吾长老的红酒酒瓶。
    再往前一点,又看到几个捏扁的易拉罐。
    莫非青吾长老在这里?
    探头望去,果然看到青吾长老靠在小草屋的大柱子边,席地而坐,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身边已满是空瓶。
    就算是个神兽,这种喝法,也会酒精中毒吧!
    程未晞走过去,劈手夺下青吾长老手中的酒瓶:“我送你酒可不是让你这么浪费的!好酒总要慢慢品!”
    青吾长老已有了些醉意,看着她后,笑了一声:“你这些酒,委实不错!”
    笑意却是未达眼底。
    程未晞大约猜到青吾长老为何这般愁眉苦脸了。
    她朝白昔年和白辞笙抬了抬下颌,这两人便非常识趣地站到远处。
    程未晞一屁股坐在青吾长老身旁,随手揪起身侧一朵红色小花,在指尖来回缠绕着:“是不错,偏偏被你这样心不在焉地喝了,好酒需要慢慢品!”
    青吾长老叹了一声,老迈浑浊的眼睛盯着程未晞指尖的小花:“若是程清浅,她可不舍得把这植楮随手摘下来。”
    程未晞手上一顿,莫非这是什么药物?
    “脱扈山上有一种仙草,开红花,果实如皂荚,吃了它,人就可以不眠不休十日,且精力百倍。这种仙草便是植楮。”
    程未晞忙把小花放在青吾长老手中:“就这么随意长在脚边,又没在药田里,我以为是野草,没想到竟是仙草……”
    青吾长老挥挥手:“无妨,不知者不怪。当初,我也不知道这是仙草,还是程清浅告诉我这仙草的功效。”
    说着,右手虚空一抓,便出现一本老旧的书册。只见那书页又薄又软,微微卷起,侧面装订的线绳新旧重叠,想是被翻阅了无数次、加固了无数次。
    青吾长老叹气:“这是她亲手所记录的各种草药,不仅详细地画了图,还写了很多注解。”
    程未晞并没有伸手去接。
    青吾长老兀自翻开书,只见书页中央画着一棵彩色的植物,栩栩如生,根系、茎叶、花朵为一体,旁边又另外画出了果实的样子。
    空白之处有隽秀的笔触:蛇含,叶子形如龙牙,又名小龙牙,世人误以为蛇含有剧毒,实则不然。其不仅无毒,还能解一切蛇毒,治疗寒热邪气、痈疽癣疮、蛇虫咬伤等……
    细细密密数百字,从这植物的生长之地、习性、不同部位的药性、使用中的禁忌、适用病症,乃至经常配伍的方剂,都有记载。
    从这些图画和字迹中,不难看出,著书之人的态度多么认真,对这些药草多么热爱。
    青吾长老叹道:“这本书中记载了几百种草药,每一种,程清浅都亲自栽种过,亲眼看到了发芽到结果的全过程,并在不同阶段采摘草药,亲口尝试其药性……”
    “光是这本书,便耗费了她近千年的时光。八荒纵使对她喊打喊杀,对这些书籍却是趋势若骛,直到今日,这本书仍是八荒医者必看典籍。你说,这样一个人……”
    话未说完,程未晞已知道青吾长老的意思。
    按照常理,对一件事情如此痴狂的人,便会心无旁骛。
    又怎会轻易搅入纷繁复杂的政治中呢?
    程未晞不知该说些什么?
    准确来说,她也没资格说些什么?
    她不认识程清浅,偏偏又与她牵绊颇深。她一不想为她开解,二不想抹黑她,便只好沉默不语。
    青吾长老却是借着酒意,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我自幼习医,家学渊源,年少成名,便生出骄娇二气,治病时往往遵循书中方剂,却忽略了细心询问病人。”
    “那年,疏兽族有个孩童高热不止,我见他面色微赤,气息急促,口唇干裂,精神委顿,头额灼手,四肢发凉,便诊断为风寒束表之症,却不想一剂药下去,高热未解,又添了咳嗽之症……”
    “一个小姑娘无意中听说这件事,便登门看诊,仔细询问了那孩童的感受,最终诊断为邪热犯肺,脾不健运,痰湿内阻。她没有开一味解表的草药,却是着重健脾清肺。”
    说到这里,青吾长老的面色一暖:“那小姑娘瞧着温温柔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训我时却是很强硬,她道高热只是邪热侵肺的表征,若不辩病根,便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我初时很是不屑,可她的方子一剂下去,那孩童便退了烧……”
    “我心中很是不服,便想与她再比试一二,谁知她却不声不响就走了。我想去寻她,附近的村落却出现了虫胀病,我一时脱不开身,便失去了她的踪迹。可行走之处,总能听到她治病救人的事儿。”
    “无论何时、无论何人,但有不舒服,程清浅都会悉心医治。有一个村落,全村的人都得了相似的病症,程清浅猜测是由共同的生活习惯所造成,便与村中人同起同卧,直至一周后,她也染了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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