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重案组》1847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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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选择了犯罪学这个专业,展昭这些年来在全国各处的看守所、监狱这样的地方做过实习和访谈。。し0。有时候是自己单独一个人,有时候是跟着导师和同学一起。这些实习和访谈增长了展昭的见识,而这些见识之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见识各种各样的犯罪人。
    虽然那些犯罪人的犯罪动机不同,行为发展不同,但是他们在被捕之后,在不同阶段通常都会表现出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其中一种状态被展昭的导师欧阳老师称为生,另一种则为熟。所谓的生熟,就是火候不同。通常生的状态发生在犯罪人刚刚被捕,本人被关押在看守所,而案件通常也还在审理过程中。这个时候的犯罪人通常都抱有一定的侥幸心理,就算是那种证据确凿的谋杀案,刚刚被捕的犯罪人也大多会有一种对审理人员抵触和反抗的情绪。在这种心理情绪的趋势下,这些犯罪人通常会表现得桀骜不驯,或者攻击性十足。
    展昭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第一次在看守所见到的一个女犯。那个犯罪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年轻漂亮,有卖淫和吸毒的前科。那次被捕则是因为为了筹措毒资伙同两个男性犯罪人一起抢劫自己的嫖客。抢劫过程很顺利,但是后来嫖客心有不甘,就直接报警。警方接到报案赶到这三个人的出租屋的时候,三个人正搂抱在一起吸毒呢,当时的场面真是不堪入目。
    当时展昭是跟着导师和几个同学一起参观警方的审案过程,几个同学中有一个女生,是展昭的师姐,当时也不过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展昭记得,当时他们几个学生跟着欧阳老师进入审讯室的时候,那个女犯就用一双十分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展昭的那个师姐。那个女犯一直死死盯着她,看上去恨不得随时都会扑过来咬她一口。师姐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审讯,根本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就难免有些害怕,但是还是忍不住看了那个女犯几眼。这下可好,那个女犯突然就发狂了,歇斯底里地跪倒在地上撒泼,非要让办案的刑警把那个师姐赶出去,否则就什么都不交带。
    虽然刑警及时呵斥了那个女犯,但是几乎没有任何收效。最后还是欧阳老师有经验,知道这种情况下还让那个师姐留在审讯室里是不行的,就主动让那师姐先回避了。师姐很郁闷地离开了审讯室,这时候整个审讯室里只剩下了男人。展昭又吃惊地发现,那个年轻的女犯竟然瞬间就恢复了冷静,而且还深深地看了展昭一眼。那一眼饱含着媚意,像是要从展昭身上剜下一块肉一样,看的展昭吓了一大跳。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害怕,但是那个女犯当时的眼神他却永远也忘不了了。
    后来离开了审讯室,展昭曾经问过欧阳老师,为什么那个女犯会如此抵触师姐,而且后来在审讯过程中又屡次制造麻烦。当时欧阳老师的回答也很简单,这就是还没有熬熟的犯罪人。他们心里有怨气,而且刚刚被捕,还无法接受自己将要坐牢的事实,因此行为上受到了情绪的影响。等到案子审理上几个月,过了几次堂,最后往监狱里一送,不管多凶残的犯罪人也会被熬熟。说白了,就是自己意识到必须面对现实,老实了。
    这一课是十分生动的,从那以后,每次展昭要去监狱做访谈的时候,心情就会稍微放松一些。但是如果要去看守所面对还在审理中的犯罪人,就会做好更加充分的准备,因为他知道,那些还很“生”的犯罪人是最不好对付的。
    这一次去见的费庆涵就是一个还很“生”的犯罪人,他被捕的时间还不到一周。然而这一次再见到费庆涵,却让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展昭感到了一些意外。因为费庆涵看起来真是一点都不“生”。
    一周前被捕的时候,虽然费庆涵最后被抓的时候神情上稍微有了那么一点落寞,但是跟展昭对话的时候却一直很冷静。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情绪平稳,冷静而正常的中年男人。然而仅仅几天不见,现在的费庆涵整个人都彻底萎靡了下来。身体好像瘦了整整一半,脸上神情憔悴,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让人觉得这几天他就一直没有睡过觉。头发很乱,甚至有一小半已经变成了白色。而改变最大的就是他的眼神,那种冷静平稳的眼神消失不见了,替代的是一种紧张,惶恐的神色。如果不是很确定a市警察局不会有刑讯逼供的行为,展昭一定会怀疑费庆涵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受到了什么虐待。
    看到展昭跟白玉堂一起走进审讯室,费庆涵无精打采的眼睛里才迸发出了一抹淡淡的神采。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展昭,那眼神专注得让白玉堂感觉一阵阵的不舒服。
    “喂,你要见展昭,现在我们来了,你有什么要交代的还不快说!”白玉堂一屁股坐在费庆涵对面的椅子上,冷冷地说道。
    费庆涵看都没看白玉堂一眼,而是一直盯着展昭坐下来,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展昭看了费庆涵一眼,对方憔悴的样子让他心里一阵不舒服。虽然明知道对面这个人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罪犯,但是展昭的能力却让他十分清楚地感受到,费庆涵面对他和白玉堂的时候,并没有一丝怨恨、愤怒甚至是凶狠的情绪。相反,他似乎很信任他们两个,准确的说,他很信任展昭。
    被一个这样的人信任,这种感觉是很复杂的。展昭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顺着费庆涵的话,用平淡的语气问道:“你凭什么相信我一定会来见你?”
    费庆涵枯瘦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笑容,有些释然,又有些苦涩。
    “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肯定不会忍心让那些被我杀掉的人永远被列为失踪人口。”
    展昭微微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费庆涵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说的话是发自真心,而且还说准了。
    展昭看着费庆涵脸上的笑容,平静地道:“这并不奇怪,现在每一个参与审理你的警察都跟我有同样的想法,他们也想为受害人讨回最后的公道。”
    费庆涵又笑了笑,轻轻摇头,“我不相信他们,我只相信你。”
    展昭有些奇怪地看了费庆涵一眼,他不明白费庆涵是出于什么理由,会对自己寄予这样的信任。毕竟他们不过只见过一面,而且还是这种敌对的关系。是他亲手将费庆涵绳之以法的,按理说费庆涵应该恨他才对啊。
    也许是展昭的疑惑流露的太过明显,费庆涵看着展昭的眼睛,主动解释道:“其实自从来到这里以来,我一直在思考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的想,想来想去,总觉得你好像真的非常了解我。”
    说着,费庆涵突然停顿了片刻,目光更加深邃地盯了展昭一眼,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能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
    展昭一怔。坐在展昭身边的白玉堂也是一惊。心道,这个费庆涵还挺敏锐的,连这都能让他猜到。
    “我猜对了是吗?”费庆涵显得有些激动,“你能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
    展昭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准确的说,我不能完全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只能根据你的行为,推断出你的大体情况。这叫犯罪心理学。同时,我可以在你行凶的现场,根据各种线索和细节推断出当时的情景。当时,有时候也只是猜测和想象而已,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神奇。”
    费庆涵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失望,反而轻轻舒了口气,原本憔悴得有些扭曲的脸上表情也舒展了很多。他的样子就好像打了一场打仗之后终于得到了平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沉默片刻,才又说道:“这几天在这里,那些警察想让我招供,所以跟我说了我杀那两个人之前都做过什么。我当时感到很吃惊,因为我没想到,他们连我跟那两个人聊过很久都知道。他们甚至还知道我当时跟那两个人讲过为什么要杀他们,而他们在死之前也都认同了他们忽略父母的不孝行为的确该死。”
    说到这里,费庆涵又看了展昭一眼,突然笑了,“今天见到了你,我才明白神奇的那个人是谁。”
    展昭一直静静地听着费庆涵的话,直到他说完,才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可是你今天要我来见你,应该不只是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而已吧?”
    费庆涵点了点头,突然眯了眯眼睛,紧紧盯着展昭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我想问你的是另一个问题。你说我错怪了边丽雯这个孝顺女儿,但是你不要忘记,是你自己亲自推断出,边丽雯在临死前曾经亲自承认了自己的确是个不孝女。展昭,我让你来,只是想让你告诉我,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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