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航》第二章矗云柱石第十一节蛤蟆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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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珠兰图娅的话,乌恩奇差一点气歪了鼻子。敢情珠兰傻妮儿居然一直以为他这个无面者是蠢材阿莱夫变的,如此荒谬的误会亏她想得出来!
    其实还不止如此,珠兰图娅不但坚信乌恩奇就是阿莱夫,她甚至还说服了顽固的巴图也相信了她离奇的直觉。他和她一致认为,癞蛤蟆阿莱夫在化尸井里变成了魔神,由于获得了神格,所以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记忆。正因如此,那个无面的魔神才会说不出自己的名字。
    如此的结果令乌恩奇哭笑不得,也令他有所触动。其实不是乌恩奇的伪饰骗过了珠兰图娅和巴图的理智,而是他们各自都怀着一份存在着缺失的意念。
    珠兰图娅不愿意面对自己曾经杀过人的事实,她在内心深处渴望被同情,被原谅,于是阿莱夫还活着就成了她在心理上能够为自己脱罪的一个念想。
    巴图同样如此。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巴图不得不背弃了玉衡王卓力格图对他的信任,这一直是他心中的死结。古板正直的他希望自己仍是一名忠义的“士”人,所以他宁肯相信了珠兰图娅荒唐的说辞,而不是另作他想。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缺失,都有遗憾,都有期盼,都有宁肯欺骗自己也愿意去相信的假想。这些不完美便是人性的弱点,让每一个人都会被愚弄,会被欺骗,会被击败。若能洞察并利用这些弱点,世间便没有不可战胜的对手。
    随着乌恩奇的领悟,在他的意志深处,一个明亮的圆环浮现出来。那个标志着神格的圆环上,浮映出了一幅清晰又模糊,简洁又繁芜的图纹。
    于此同时,一个清晰的意念浮现在乌恩奇的脑海里:“源流术·缺失假面,以源流之力牵引彼心之缺失,化成为假面之形。佩其假面,虽入于兜虎之群,亦无伤身之害。”
    乌恩奇心头猛喜,自从获得了神格以后,他偷偷的查阅了许多本《诸界遗典》,从中了解神格的本质。根据《诸界遗典》的记载,所谓的神格其实只代表了精灵领域对某一个个体的认可,认可的程度越高,神格就越高。
    在乌恩奇所在的原魔界属于龙之界系,龙之界系是由精灵创造出的世界系。精灵族裔在一千五百亿年的漫长岁月里构造了贯穿无数个世界,无相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源流天网,并依托源流天网创造出了无数种强大的法术。那些法术统称为源流术。精灵的源流术浑然天成,神妙无方,故此又被人类称之为神术。
    神格便是获得神术的授权,每拥有一重神格,便可以获得三个神术。但究竟会获得什么样的神术,却要靠神格的拥有者自己去顿悟。
    乌恩奇确实顿悟了,可是他大喜之后却悲伤的发现,他根本就没能记住那幅在心念中一闪而逝的源流图纹。换言之,他虽然顿悟了,却只是窥视到了“源流术·缺失假面”的影子,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乌恩奇不死心的在心底重复刚才的想法,可是在他意志深处的神之环却毫无反应,显然精灵领域没给他另一次领悟源流术·缺失假面的机会。
    乌恩奇懊恼不已,倘若不是被一时的心喜冲昏了头脑,或者他就可以记住顿悟出的神术了。但懊悔于事无补,乌恩奇不得不放弃了对源流术·缺失假面的领悟。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珠兰图娅、巴图和阿尔斯楞全都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他面前,而乌恩奇却不幸的又一次变成了一只三足癞蛤蟆。
    癞蛤蟆怒目视天,昂首狂吠,于是燃薪岭的窑洞里尽是一片呱噪的蛙鸣。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蛙鸣终于停歇了,因为癞蛤蟆乌恩奇被堵住嘴巴,三足绑在一起捆成了麻花,又被吊在了油灯上,等待火烤。珠兰图娅和巴图也都被绑缚的结结实实的,巴图还要破口大骂,但阿尔斯楞带来的亲兵用破布包起石头塞住了他的嘴。
    阿尔斯楞贪婪的盯着珠兰图娅的脸和胸,一把扯开她的衣襟,拉着她的头发欲施暴行。珠兰图娅绝望的哭喊着,不过她叫的却是阿莱夫的名字。
    被吊在油灯上面的乌恩奇听得好生烦躁,偏偏却无能为力。乌恩奇很明白,他落到这种境地是圣灵要惩罚他,已经坏透了的她岂会容他逍遥的离去?
    珠兰图娅不是乌恩奇喜爱的女子,乌恩奇对她毫不关心,甚至想弃她而去,但眼前的场景仍旧让乌恩奇怒不可遏。乌恩奇竭力地想要挣脱,可是不挣扎还好,稍作挣扎却只是崩断了吊住他的草绳。草绳一断,乌恩奇便掉进了滚烫的灯油里,上演了一场油煎癞蛤蟆的惨剧。
    然而乌恩奇的搏命之举毕竟起到了些作用,阿尔斯楞还不能让这只癞蛤蟆即刻就死,因为他是用于威胁玉衡王的人质。阿尔斯楞恼火的抽了珠兰图娅三记耳光,踢开她的身子走到油灯前,用腰刀把癞蛤蟆乌恩奇从热油里挑了出来。
    阿尔斯楞把癞蛤蟆挑在面前讽刺道:“我的少主,你还挺能扑腾的嘛?我就要玩你的女人了,你怎么不用你的王霸斗气一招打死我?”
    瘌蛤蟆乌恩奇吐出了嘴里的破布,他并非不能口吐人言,适才只发出蛙鸣不过是他一时愤懑不愿出声罢了。
    乌恩奇冷笑道:“阿尔斯楞,我以为你只是个混球,不料你还是个禽兽。你做的非常好,可惜你这种头脑简单的混人,只能猖獗一时,却看不到自己凄惨的将来。”
    阿尔斯楞狂笑不止,威胁说:“阿莱夫,你还以为你是玉衡世子吗?竟敢这样跟我说话!连你这样的蠢材都可以在芳妩园里霸占无数的美女,我抢你一个又有何妨?”
    乌恩奇说:“无妨,我先给你讲两个故事。在我们舟人的故乡,有一位名将叫乐羊。乐羊奉魏文侯之名攻打中山国,乐羊的儿子在中山国,中山国悬挂乐羊儿子给乐羊看,乐羊不为所动。中山国于是将乐羊儿子烹杀了之后,送羹给乐羊。乐羊喝干了一杯,展示他的决心,终于攻下了中山国。魏文侯欣赏他的战功,但却怀疑他的内心,从此再也没有重用乐羊。”
    阿尔斯楞愣了一下,没有明白乌恩奇的意思。
    乌恩奇继续道:“君主孟孙打猎捕获了一只小鹿,让秦西巴拿着回家。小鹿的母亲一边跟一边鸣叫,秦西巴不忍心,放了小鹿给母鹿。孟孙因此发怒放逐了秦西巴,一年过后,他召回秦西巴做了太子的老师。旁边的人说,秦西巴对君王是有罪的,现在任命他为太子傅,为什么?孟孙回答,他不忍心杀死小鹿让母鹿难过,还能忍心对我的儿子不好吗?”
    阿尔斯楞瞪着眼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发善心放了你吗?”
    乌恩奇道:“你想学乐羊,还是想学秦巴西,随你的便。你今天把我炸了,不论日后玉衡世家由谁来掌权,他也绝对不会信任你。你今日炸了我,就是自己毁了自己的前途,明日你失势之时,自然也会有人活炸了你。”
    阿尔斯楞说:“你糊弄我,我可不怕。”
    乌恩奇翻着眼睛说:“果然是个糊涂东西!我不想看你死得不明不白,好心给你提个醒。我们玉衡世家与开阳世家水火不容,如今开阳世家权势滔天,正要打压我们玉衡一族。他们以下剋上,行不义之举,恰好给了开阳世家向我们宣战的口实。你觉得玉衡峰在内乱之后,打得过开阳世家和瑶光世家气势如虹的问罪之师吗?”
    阿尔斯楞红着眼睛说:“不打一打,怎么知道输赢,你吓唬不了我。”
    乌恩奇笑道:“可惜他们不会打,他们深知道义之力不可轻忽,他们会找一个替罪羊,把他杀了安抚人心,以此平复不义之名。那个替罪羊就是你呀!你背义求荣,油烹了少主,还侵犯主君的内室,不杀你还杀谁?所以你会被凌迟碎剐,满门抄斩,死了以后也将被挫骨扬灰,不但背负全天下的骂名,还会成为后世的笑柄。你若不信,现在就动手把我炸了吧!”
    阿尔斯楞心虚的用刀挑着瘌蛤蟆乌恩奇,他竟被乌恩奇的一番话说得手足无措。
    阿尔斯楞咬牙道:“少主……我……我被他们骗了,这个……这可如何是好?我若放过你,玉衡王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乌恩奇心中窃笑,却板着脸说:“你是傻子吗?鼠首两端谁会容得下你?你现在就尽起亲兵,随我去廉贞宫平叛。功成之后,你立了首功,自然会论功行赏。”
    阿尔斯楞闻言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立刻亲手解开了乌恩奇身上的绳索,又命人放开了巴图和珠兰图娅,随后就忙不迭地点兵去了。阿尔斯楞离开了以后,他的十几名亲兵仍然守在窑洞里密切的监视着乌恩奇、巴图和珠兰图娅的一举一动。
    乌恩奇盘腿坐在桌子上,看似神气活现,其实满身烫伤疼痛难忍,心里更是焦虑重重。乌恩奇的话虽然能骗得了阿尔斯楞一时,却必定骗不了他太久。留在此处,仍然危机四伏,而一旦阿尔斯楞醒悟过来,他报复的手段只会更加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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