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第二卷山水郎第九百九十三章山中多美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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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年小镇青壮汉子都喜欢光顾黄二娘的酒铺,要二三两散酒,一碟佐酒菜,就能坐很久,每每有那多是光棍身份的客人登门,与妇人吆喝一声,沽酒妇人就去装酒,当她面朝酒缸,一个转身和弯腰,整个铺子的男人就会齐刷刷望向同一处风光。妇人很早就没了男人,独力拉扯个孩子,俏寡妇家门多是非,也曾有大半夜翻墙敲门的,结果挨了一记菜刀迎头飞来,要不是那色胚躲得快,差点就给砸中面门,在那之后,就消停许多,毕竟不能为了老二搭上老大的命。
    随着时间推移,谁都看得出来,黄二娘对郑大风是有那么点意思的,当然称不上是那种老相好的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够在她酒铺赊账的,真就只有这个常年住在小镇最东边黄泥屋里边的光棍了,郑大风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经常撺掇着黄二娘的儿子喊自己爹,在酒铺喝酒,晒着太阳,每当黄二娘在铺子迎来送往,给人端酒上桌,地面上便有妇人影子,郑大风就会伸出手掌,或抓或捏状,偷偷往那滚圆处招呼,沾点不讨骂的便宜。
    早年小镇刘大眼珠子这帮只会嘴花花的光棍,与大风兄弟还是学到不少门道的。
    郑大风摆摆手,难得有几分难为情神色,“好汉不提当年勇。”
    若是根本没影的事,郑大风向来言语荤素不忌,若是真有其事,汉子反而不愿多谈。
    郑大风转移话题,说道:“你是亲自去的湖山派,才把高掌门喊来落魄山?”
    陈平安笑道:“高掌门毕竟是福地名义上的天下第一人,该有的礼数,总不能少。”
    其实就是被朱敛和沛湘联手骗去的湖山派,呵呵,高低高君子君,钟情钟倩丽倩,老厨子你等着。
    郑大风啧啧道:“不实诚。果然男人一有钱就变坏,是万古不变之理。”
    陈平安一头雾水。
    郑大风瞥了眼陈平安,发现不是这小子不像作伪装傻,疑惑道:“福地最大机缘是什么,外人不清楚,你小子会不清楚?”
    郑大风对曾经属于老观主的藕花福地,如今的莲藕福地,半点不了解,只是刚才陈平安大致说了些近况,比如俞真意一手打造出来的湖山派,如今就有了十几个练气士,其中几个还是中五境修士了。
    陈平安先是茫然,继而明悟,然后伸手狠狠搓脸,笑道:“说实话,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没想到这茬。”
    郑大风的意思,并不复杂,俞真意既然能够在六境武夫、甚至可能是跻身金身境后,才因为一本仙家“道书”的缘故,转去修行山上术法,并且在成功跻身金丹境后,继而再破一境,以元婴境“羽化登仙”,飞升离开福地,与此同时,湖山派内的十几个练气士,几乎全部都是旧有武夫身份转为修道之人,这就意味着湖山派的独门传承,极不简单,有点类似桐叶洲的蒲山云草堂。
    而这种不传之秘,是绝对不会随便泄露给外人的。
    郑大风说道:“奇了怪哉,就算你没想到这件事,老厨子和大白鹅,都是那么思虑周全的人精,在你这边也没个提醒?”
    陈平安笑道:“回头我得问问看。”
    郑大风又使劲跺脚,喊了句作死啊造孽啊,赶紧与陈平安提醒一句,“记得在老厨子和崔宗主那边,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带起的话头啊。”
    陈平安点点头,调侃道:“反正老厨子猜也猜得出来。我早不问晚不问,你一回来就问,用膝盖都能想明白的事情。”
    陈灵均说了句公道话,“老爷除外,会下棋的,心都黑。”
    陈平安笑道:“我就是个臭棋篓子,当然除外。”
    陈灵均立即唉了一声,“不能够吧,郭竹酒说了,老爷你当年在避暑行宫那边,作为上手,经常被人求着下那几盘让子棋,我听说除了林君璧,还有鹿角宫宋高元,流霞洲曹衮,以及金甲洲玄参,都是极聪慧的厉害角色,一等一的下棋高手,可以当那棋待诏的顶尖国手,他们几个联手,必须群策群力,才有胆子跟老爷一人对弈,同样被杀得丢盔卸甲,面无人色,以至于不知谁出的馊主意,他们不得不对老爷使用一些阴损的盘外招,比如让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还有那个叫罗真意的漂亮姑娘,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老爷身边晃悠,试图让老爷分心,当然了,这等拙劣伎俩注定是要徒劳无功的……”
    陈平安弯曲手指,抵住眉心,头疼。
    陈灵均问道:“郭竹酒的说法,有水分?”
    陈平安反问道:“你觉得呢?”
    陈灵均倍感无奈,谎报军情,郭竹酒误我!
    郑大风转头笑问道:“仙尉老弟,会不会下棋?”
    仙尉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诚说道:“会一点,早年走南闯北,下过野棋,只能挣点碎银子。不过象戏摆摊更多,一来耗时更少,摆些残局,再者只要翻看几本棋谱,将书上那几百个残局的棋路,给死记硬背下来,就能坑蒙拐骗了。”
    其实仙尉不是特别喜欢下围棋,反而更钟情象戏,具体理由,说不上,就只是觉得后者下起来比较轻松,即便是那几个出了名的象棋残局,着法长度超过百步,期间变着极多,仙尉也没觉得如何费劲,之所以不喜欢前者,倒也不是觉得下围棋更复杂和耗神,但是对着纵横十九道的棋盘,仙尉每次闲来无事独自打谱,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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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大风惊叹道:“仙尉老弟是个全才啊。”
    陈灵均哈哈笑道:“可惜还是打光棍。”
    结果屋内三人,都望向这个口无遮拦的青衣小童。
    陈灵均瞬间笑容僵硬,缩了缩脖子。
    魏檗与高君联袂御风去往披云山,刻意放慢速度,好让这位高掌门看清楚脚下的大地山河,怪石嶙峋结洞府的灰蒙山,在阳光照射下、建筑攒簇如鱼鳞熠熠生辉的螯鱼背,位置相邻的黄湖山和远幕峰,山水相依,一处濛濛水云乡,一处森森竹与松,日照山涧,水中游鱼定,一湖一山,宛如黄衣女子青衫客,两两对视无言千百年,云雾缭绕、隐约有剑气流转的龙脊山,有风雪庙和真武山修士在此结茅修行,还有那座搬迁山头后出现的巨大的湖泊,风景壮丽,大块凿混沌,浑浑旋大圜,水光涟漪,碧绿荷叶亭亭立,风动送清香,宛如万顷青琉璃胜地……
    先前魏檗暂借一枚符剑给高君,与她解释练气士在处州地界凌空御风,都需要悬佩此物,出了处州地界,就无此规矩约束了。
    高君犹豫了一下,还是与这位山君询问一事,北岳地界的疆域大小。
    魏檗给出那个答案后,微笑道:“高掌门是落魄山的贵客,那就是披云山的贵客了,有好奇的事情就直接问,不用这么拘谨,若是事涉机密,我也会与高掌门明说。”
    高君已经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只是一国北岳的山河辖境,就要比整个莲藕福地的疆域大出如此之多?那么宝瓶洲岂不是一块堪称辽阔无垠的陆地?
    如此说来,身边这位风致洒落却气态温煦的山君魏檗,若是在家乡福地那边,岂不是就等于天下共主的山上君王了?
    魏檗察觉到高君的异样脸色,顿时心中了然,肯定是陈平安并没有与她多说福地之外的浩然风土。
    想了想,
    魏檗就从袖中摸出两本山海志和补志,递向高君,笑道:“看过这专门介绍九洲山上风貌的两本书籍,高掌门就会对我们浩然天下有个大概印象了。”
    高君想要拒绝,去披云山登门做客,客人没有携带见面礼就算了,哪有再与主人收取礼物的道理,只是她实在是不舍得退还,便停下御风,收下那两本最能帮助自己解燃眉之急的仙家书籍,高君与善解人意的魏山君行了个稽首礼致谢。魏檗哑然失笑,这个极有礼数的高掌门,若是将来成为落魄山谱牒修士,或是钟倩那样的记名客卿,估计就算她参加过多次祖师堂议事,依旧会感到不适应吧。
    落魄山的风气,一般人想要融入其中,既需要悟性,更需要缘分。
    魏檗就觉得自己至今,还是与落魄山的风气格格不入,要论风清气正,还得是自家披云山啊。
    魏檗笑道:“虽然有自夸的嫌疑,但是为了不让高掌门误会,必须解释几句,我这个北岳山君,不单单是大骊王朝的一国山君,前边那座披云山,是整个宝瓶洲的北岳,因为就在前些年,大骊王朝还是一国即一洲的形势,后来以中部大渎作为界线,大骊宋氏退回大渎以北,如今依旧占据宝瓶洲半壁江山。”
    高君恍然,家乡福地如今亦是如此情景,五岳矗立天地间,好像无需帝王封禅,就已经获得了天地认可。篡位却并未更换国号的北晋国新帝唐铁意,就曾经想要亲自封禅国境内的那座北岳,浩浩荡荡离京,结果队伍只是到了山脚,就出现了天地异象,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导致一行人未能登山,唐铁意总不能独自一人,杀上山去,结果就闹了个天大笑话。原本同样有此打算的南苑国皇帝魏衍,也就识趣不去碰壁了。
    高君是因为亲自游历过五岳,知晓山中诸多奇人异事,故而她早就与松籁国新君寄去密信一封,特意提醒过此事,免得朝廷贸然行事,与山君交恶。
    魏檗说道:“大骊王朝的上任国师,名为崔瀺,绰号绣虎。按照我们这边的道统文脉来算,崔国师是陈山主的大师兄,而陈山主又是他们这一脉的关门弟子。”
    高君又恍然。
    难怪当初陈平安离开福地,不到三十年,就有了这份家业。
    背靠大树好乘凉,朝中有人好做官,想必在浩然天下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魏檗忍住笑,焉儿坏,“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崔国师对陈山主这个小师弟,是寄予厚望和特别关照的。”
    高君点头道:“既然是同门,那么崔国师对陈剑仙额外照拂几分,实属人之常情,举贤不避亲,刻意疏远,反而有失公道。”
    魏檗闻言小有意外,这个言语诚挚的高掌门,她似乎天然与落魄山大道相亲啊。
    北岳披云山,山势极高,却不会给人险峻陡峭之感,魏檗没有直接带高君去往山君府,而是拣选了一处邻近山巅的僻静石台,视野开阔,数州土壤,皆在石下,旁有溪涧于嘉木美竹间流入幽潭,水尤冷冽,清深多倏鱼,有石出水面,上生菖蒲、苔藓簇拥成青丛,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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