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无名草》第二章 林暗何所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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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我还可以在江湖行走,你呢,不可一世的聂掌门,今晚你就要在这荒郊野岭里变成一堆被野狼啃食的烂骨。啧啧啧,你说我小人,你不也一路用尽无良的手段来追撵我吗?我的剑和马都还被迫落在那客栈里呢,你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栽在了我娄人莽的手里了吗?哎呀,功败垂成,功败垂成啊!”娄人莽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聂摩天铁青着脸,怒视着娄人莽。
    娄人莽笑毕,轻轻吁了口气:“我本来是要留你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去,但是我现在改了心意。你要是死在这里,被你们寻找过来的同门发现,不免怀疑到我头上,再说了,你被野狼野狗啃烂的样子也不大好看。我做个好人,保你个全尸,在这里好好葬了你。你放心,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只要我娄人莽还活着,必定来祭拜你,也算是尽一分友道。”
    聂摩天叹了口气:“你说得这么侠义深重,那我是应该感谢你了。他闭上眼睛,罢了,罢了,给一个痛快的吧。”
    娄人莽盯着他,暗暗聚气,但却不敢上前,他也怕聂摩天还有些许劲力。聂摩天嘴唇开了开,想说什么,但又慢慢地合上了。娄人莽在聂摩天对面坐了两个多时辰,见聂摩天似乎已油尽灯枯,一动不动,才终于下决心动手。
    他站起,走到聂摩天身前,用枪尖对准他的胸口,说:“对不起了,聂掌门。”将枪戳下去。突然,聂摩天抬起左手,抓住枪头,本来垂在一旁的右手拔出坐在屁股底下的短剑,说时迟,那时快,短剑插入了娄人莽的肚子。变故奇快,措不及防的娄人莽急忙后退,同时出掌还击,聂摩天也出掌相迎,娄人莽仰天摔倒在地,聂摩天也受力瘫倒回去。
    娄人莽把住插在肚子上的剑柄,胸口起伏,满脸惊恐:“原来你装死!”
    “哼哼,”聂摩天道,“敷了你的金创药后,在和白魔孩动手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为了抑制毒性,我一直在运气暗抵,我宁可挨了好几刀无影双飞刃,也不能让你看出来。”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能捱得过去?”娄人莽挣扎着说,“这三日鬼根本没有解药,你早晚是死,我们同归,同归于尽吧……”
    聂摩天缓缓的起身,向娄人莽爬过去,“总算你比我先行一步,走好吧!”他按住剑柄,向娄人莽的肚中深深扎下。娄人莽眼珠翻白,顿时断了气。
    风扫林稍,月光惨白。聂摩天拔出短剑,用娄人莽的衣服擦干了血迹。原处又传来了令人毛耸的狼嗥声。他摸出娄人莽怀里的那张牛皮地图,喃喃道:“为了这个,我竟然要死在这个地方。”他把那张牛皮贴在额头,又恨又悔,朝娄人莽的脸上唾了一口。
    不远处传来了细碎的声音,拴在林边的马嘶叫起来,聂摩天一惊,连忙拽住娄人莽的尸体,向前爬去,他将娄人莽的尸体推拉到离树林稍远的地方,他知道娄人莽身上的血腥味早晚会引来野狼,而这片树林树木稀疏,自己也怕是会被狼发现。他慢慢地爬回林边,只见黑暗中几个影子向娄人莽的尸身扑去。虽然知道自己命不久长,但是看见饥饿的狼狂啃着尸体,聂摩天也不免心惊。他心想,我可不能落入狼口。他把住一个树枝,用力地爬上枝杈,他想再爬高一点,但是已经毫无气力,他尽可能地将上身挪到更高一点的枝杈上,将一条腿卡在树干间。
    没多久,又陆续有更多黑影窜到了林外,似乎并不是一个种群的狼,又或者其中有野狗,它们抢夺撕扯着尸肉,彼此竟咬斗了起来。聂摩天看得胆颤,干脆闭了眼睛。两匹马惊叫着,立起来猛踢着前蹄。其中一匹马挣断了树枝,拼命地跑开了。
    这样一直捱到晨光微透。聂摩天忽然觉得右脚一痛,一看,原来一头灰狼跳起来咬住了他耷拉在树干下的右脚。聂摩天咬着牙,拿出短剑挥舞,但他已经身软无力,根本无法弯下腰去斩杀那头灰狼。这时,另一头狼跑了过来,向上跳起,扑咬他的另一条腿,聂摩天挪开腿,用剑向下乱挥,可那头狼仍然不断的跳起进攻。聂摩天感觉被第一头狼咬住的脚几乎要断掉了,那狼后足踏地,前足抓树,獠牙死死地咬着他的脚,头随着他的腿来回晃动。就在这时,忽然这头狼松了口,翻倒在地,另一只也“呜哊”一声,滚落在地。只见一个人影飞过来,唰唰几剑,将这两头狼刺死,那个人背对着树站定,将剑指向正在扑来的另一头狼,当这头狼扑到半空时,这个人挥剑一划,狼头离开狼身,斜斜地飞到了旁边,狼颈溅着血掉在他的身前。他踢开地上的三头死狼,转身看着聂摩天鲜血淋漓的脚。
    “多谢!”聂摩天喘着气道。
    那个人抬起头看着聂摩天:“不必客气。”这是一个衣着简朴的少年,头发有些散乱,他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峰如剑,目光忧郁。
    “你家在附近?”少年问他。
    “不,我是路过的。”
    “你得离开这里。”
    聂摩天摇摇头:“我走不动了。”
    少年皱了下眉,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下头:“我来背你。”
    “多谢了!”聂摩天将短剑回鞘,在少年的帮助下,伏到少年背上。“少侠怎么称呼?”
    “我姓霍,名兴安。”
    “在下聂摩天。”聂摩天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忽然得救,觉得尚能苟活一时,所以十分客气。
    少年背着聂摩天向林外走去。昨晚没有逃脱的另一匹马已剩下一具骸骨,天光亮起,狼群已四散,风吹捋着遍地野草,如细浪绵绵。
    “听你口音,似乎也不是本地人氏?”聂摩天问他。
    “我也是路过这里。”少年说,“不知附近有没有村子,你伤得很重。”
    “霍少侠辛苦,不过我活不了多久了,”聂摩天长叹一声,“也就是一时半刻罢了。”
    “没有伤到要害的地方,不妨的。”少年说。
    “说来话长,我遭人暗算,已然毒入五脏,只不过凭一口内气捱到现在。即使华佗再世,扁鹊复生,也救不活了。”
    “这……”少年不知该如何回答。
    聂摩天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说:“我只有一个遗愿,不知霍少侠能否成全?”
    那霍兴安说:“请说,只要我能办得到,我一定去办。”
    “我聂摩天一生争强好胜,不甘人下,”聂摩天叹了口气,“我今天死在这里,但我要葬在那山顶,就是死,也要凌驾于天,不要踩踏于地。”
    霍兴安心想,这个人的想法真是古怪,就算把你埋在那山顶上,也是在土里,又有什么高下之分了。但他还是答应了聂摩天的请求。
    他背着聂摩天大步地向前走,看着近在眼前的小山,却走了很长时间。到了山脚下,他将聂摩天放到地上,聂摩天禁闭着眼睛,没有说话。霍兴安以为他已经死了,连忙探其鼻息,发现还有呼吸。他拿起随身带着的葫芦,将水喂给聂摩天喝。“聂大哥,马上就上山了,你怎么样?”聂摩天微微睁开眼,点了点头。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聂大哥,我身上有几颗回天丹,是受了内伤后补气固元用的。我不清楚你中的是什么毒,这个解不了毒,但也许能让你有点力气,试一试吧?”他掏出一个小盒,拿出一颗丹丸。见聂摩天点头,便轻轻放进他的嘴里。
    聂摩天又闭上了眼睛,许久不见睁开。霍兴安不知他怎么样了,心想,既然答应了他,那就好人做到底吧。他望了望山顶,又看了看聂摩天,轻轻问道:“聂大哥,我现在背你上去?”见聂摩天没有任何回应,他想了想,上前将聂摩天背起,但聂摩天虽然没有断气,但似乎瘫软如死人般,双手也无法配合地把住霍兴安的肩膀,霍兴安只好弯着腰,半走半爬地向山上攀去。攀到一半多,山势陡峭起来,再加之灌木丛生,弯腰的姿势变得非常不便,霍兴安干脆将聂摩天抱在手上,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碎石和沙土纷纷落下山坡,他左跳右跃,不一会到了山顶。他长吐一口气,慢慢放下聂摩天。聂摩天却忽然睁开了眼。“霍少侠脚下好功夫。”他声气还是虚弱,但眼中有了些精神。
    霍兴安说:“我在山里长大,每天都山上山下地行走,所以习惯了。”
    聂摩天躺在地上,望着天空,说:“烦劳霍少侠了。我聂摩天长眠此处,也算心安。”
    “聂大哥不必客气。”
    聂摩天指了指腰间的短剑道:“还烦请霍少侠选一干净处,挖个容身之所。”他身上带有很多银两,但是他决心悄悄埋葬,也不买棺,也不竖碑。他从蜀中大半年来一路追到这里,知道这一死,也绝不可能再移葬回巴蜀之地,只希望没人知道就好。霍兴安拿了他的短剑,又拔出自己的长剑,准备在这山顶选一处土厚的地方。他走了一圈,发现都是突兀的石头,哪有土层,于是往坡下打量,终于在接近山顶的陡坡上发现了一处小山洞。他回来将情况说给聂摩天听,聂摩天点点头,觉得这样也好,以洞为棺。
    霍兴安将短剑还给聂摩天,聂摩天轻轻摆手,道:“多蒙相助,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柄剑就赠送给霍少侠了,以表心意。”
    霍兴安看这短剑刃光森森,确是一把好剑,但不想随便受人馈赠,摇手谢绝。聂摩天执意让霍兴安收下,道:“你我萍水相逢,也算有缘,此剑不算什么名.器,但也是上乘。”他示意霍兴安摘下腰间剑鞘,“霍少侠看来也得到过名师指点,不知尊师何人?”
    霍兴安本不想说出师父的名号,但见此人行将死去,觉得告诉他倒也没什么,便回答说:“我师父叫笑天祖。”
    “哦,原来是长白老怪,听说过此人。”
    “我师父常年在山里,很少下山。”
    “听说笑天祖剑法不错。”
    “不过我学得粗陋,离师父还差得远了。”
    “霍少侠过谦了,之前刺狼的那一剑,很是利落。”聂摩天声音渐弱。
    霍兴安看着聂摩天,以为他又要昏沉过去。聂摩天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大石头,示意霍兴安将他移过去。于是霍兴安将他抱到石头旁边,按他的意思将他背靠在石头上。“笑天祖的剑法是不错,但还不算天下有名,倒是以其性格古怪闻名。”他声音气弱,霍兴安只有凑近了听。聂摩天缓缓道:“天下剑法,南有四绝,你可听说过?”
    “我从小听说‘天南四柄剑,地北三把刀’,”霍兴安说,“不知是不是你说的‘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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