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无名草》第二十七章 骤然生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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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浓的云团渐渐挤占着天空,重重叠叠的山也慢慢由晴转暗。他们来到江陵府的时候,雨意初显,草木阴郁,枝叶黯淡欲垂。
    看着乌云渐遮的天际,霍兴安想尽快的找到那兰悦。这时,一直在车里的芊儿下了车,霍兴安心想终于能和她说几句话了。“不知他们在哪里。”他说。
    没想芊儿的第一句是:“这一路上想你的悦儿想的急死了吧?”
    霍兴安欲待回答,芊儿紧接着道:“那还不快去找?”
    “我只是想快些把东西给她。”
    “你心里一定在想,最好把那个剌尔丹也一并毒死。”
    霍兴安还真没有这么想,但是听芊儿这么一说,觉得剌尔丹也有可能被毒死。他对自己道,杀死剌尔丹,这难道不也是我早晚要做的吗?
    芊儿问他:“你是不是很想杀了剌尔丹,但又下不去手?”
    霍兴安轻轻摇头:“是因为,悦儿已经有了身孕……”
    芊儿的神色有了异样的变化:“原来如此……待那剌尔丹抱着孩子的时候,你却能下的了手了?”
    霍兴安根本没想到日后的情景,他见芊儿有鼓动自己去杀剌尔丹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她真实的想法。他默默垂首:“那孩子,总的见他爹一眼吧。”
    “见了又怎么样?再失去了,不是更残忍吗?”
    “我不知道……”芊儿一连串的问话让霍兴安心里难受不已。
    芊儿哼了一声,径自走了开去。
    霍兴安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如果你是我,你又能怎么做呢?”
    当天,他们在江陵府找到了剌尔丹的车队。霍兴安看见天上有一只鹰始终在盘旋,他怀疑那是辽东鹰王的鹰。
    待到晚上,霍兴安拿了樵老儿的毒药,潜进剌尔丹所住的地方找到那兰悦,交给了她。那兰悦说勃术巴离江陵府不远,剌尔丹已见到了勃术巴的手下,遣他们去通知勃术巴了,让他明天中午来相见,届时她会让剌尔丹摆好酒菜宴请勃术巴。
    “公子,放心好了,”那兰悦道,“这次公子一定能报得了仇。”
    见那兰悦清瘦了许多,眼里也似乎总是含着泪意,霍兴安感觉到她这几日来的忧愁和苦闷,他感动的看着她,突然问道:“悦儿,待事情过去后,我如果要带你走呢?”他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倒是那兰悦一惊:“我……”她喃喃道,“公子你不……”她的泪水滑了下来,要说的话说了半句没有说下去。
    这一时,霍兴安忘了那兰悦腹中的胎儿,忘了经历过的一切,他为自己情不自禁的失言而局促:“那,等,等杀了勃术巴之后再说……”
    那兰悦不知是喜是悲,只是眼泪不断的流下。她用指尖抹去唇角的眼泪,“嗯”了一声。
    这一夜,霍兴安在淅沥的雨声中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一想到爹娘的仇就要得报,他便有一种急切的冲动与奋不顾身的念头,他时而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时而咬紧牙关,愤恨挣挣,长夜短暂,等待却是如此的煎熬与折磨。
    天渐渐的亮了,他索性做了起来,拿过短剑,细细的擦拭起来。剑光寒动,剑身映目,他仿佛看到仇人的血,勃术巴那肮脏暗红的血,在剑尖上滴沥下来。
    天亮后,按照和那兰悦约好的,霍兴安一早便准备过去。临走时,芊儿叫住了他,霍兴安以为她要叮嘱些什么,芊儿却道:“我和你一起去!”霍兴安心中一喜,他知道行刺这件事很危险,但他却很盼芊儿来帮他,他觉得芊儿就像天上的吉星一样,在关键时刻总能出现。他知道说什么“这样怕连累你”之类的话很多余,便连连点头:“芊儿,那太好了。”
    芊儿轻哼一声道:“你想我和你一起去,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霍兴安不由地一笑。
    芊儿斜他一眼:“走吧。”
    他们知道此地既有勃术巴的人,也有剌尔丹的人,而其中必定有能认出他们的人,便到拜月教的分座里换了衣服,又用头巾等裹了头,看上去像是村民和农妇的模样。白日里人多,霍兴安便推了一车鸡鸭,装作商贩,芊儿则带了一个秤。
    他们到了那兰悦住处的后院,那兰悦早已在那里焦急的等候,听到声音,便立即开了后院的门。她让人卸下鸡鸭,请他们进去喝茶。趁着仆妇杂役们忙碌的时候,霍兴安和芊儿在那兰悦的引路下,到了堂屋左侧的一间偏房里。那兰悦说剌尔丹正在外面和人说话,让他们在这里先躲起来。
    那兰悦见芊儿虽然穿着陈旧的粗布衣服,却肤如凝脂,眉如烟黛,清丽冷静,不仅多看了几眼,而芊儿见那兰悦气质如兰,娴静端庄,目光也在她的面上不时停留。
    那兰悦掩了帘子离开了。芊儿看了一眼霍兴安,轻声道:“你那悦儿妹妹果然很美。”她嘴含妒意道,“怪不得你总是念念不忘。”
    霍兴安想说什么,见她哼了一声,便收了话。
    他们在屋里待了不多时,便有一个小丫环进屋来,见到他们刚要惊叫,芊儿立即捂了她的嘴,点了她的穴,然后将她推到了床下。芊儿对霍兴安道:“这里人多,我们也躲到床底下吧,否则不到中午,恐怕这屋子里要躺满了人。”
    “好。”于是他们也钻进了床下。霍兴安对那个小丫环道:“你别怕,待会儿便放了你。”小丫头害怕的连连点头。
    霍兴安道:“不知勃术巴的手下会不会也一起过来。勃术巴和剌尔丹在里面喝酒,他们在外面喝酒。”
    “如果毒发,外面却哪里知道。”
    霍兴安心想也是。
    他们在床下等了很长时间,听见堂屋里人来人往不断,也时而有人掀帘进来。
    终于,霍兴安听到了勃术巴的声音。
    堂屋里,勃术巴和剌尔丹一起走了进来。“国师请。”“小王爷请。”他们一起坐了下来。有丫环上来斟酒。
    “国师春风满面,看来此次巫山大会颇为顺利。”剌尔丹笑道。
    “托小王爷的福!这次参加巫山大会,实为让武林归心,也好为大汗荡平天下除却武林这一块的麻烦。一些武林门派已经被收服,另一些不服的也早晚会纳降。”
    “嗯,”剌尔丹道,“国师收服武林,大功一件,这个大汗肯定是要多多恩赏了。”
    勃术巴抱拳:“大汗器重,小王爷厚爱,在下不敢居功,只是尽我所能而已。”
    剌尔丹道:“国师不必过谦,能者为上,能者为尊,只愿天下英雄皆能为我蒙古所用。”他端起酒盅,“来,我们干了这杯!”
    偏房里,霍兴安和芊儿悄悄的从床下钻了出来。芊儿怕那小丫环坏事,又点了她一遍穴道。他们蹑手蹑脚的到了门边,芊儿掀开一点门帘,从帘缝里瞅那堂屋。听见剌尔丹和勃术巴干杯,霍兴安暗暗拔出了短剑,准备冲出去。
    可是剌尔丹和勃术巴连干了几杯后,两人却毫无中毒之状。剌尔丹开始低声的对勃术巴说话,只听见“大汗让我告诉你……”再就听不清楚了。
    霍兴安和芊儿疑惑的互看了一眼。霍兴安默念道,悦儿,你在哪儿呢?
    正想着,只听堂屋里有人走进来。“悦儿向国师问好。”那兰悦款款的走了进来,向勃术巴施礼。
    勃术巴赶忙起身还礼:“不敢当,夫人安好!”
    那兰悦一笑,对剌尔丹道:“国师豪气海量之人,如何用这小盅薄杯浅斟细品的?”
    剌尔丹道:“这个是不妥。”他于是叫了丫环,让她换碗来。
    那兰悦又道:“你们久未晤面,今朝相会,该痛饮才是。我那儿有瓶好酒,让帖略儿也拿来。”
    勃术巴道:“夫人太厚爱在下了。”
    剌尔丹笑道:“悦儿有好酒?我都不知道呢。既然有好酒,我们当然是要喝的。”
    丫环端来了小碗,又拿来了那兰悦预备好的酒。那兰悦接过酒瓶,亲自为勃术巴和剌尔丹斟上,勃术巴连连称谢。
    闻到扑鼻的酒香,勃术巴赞道:“好酒!看来,今天是大有口福了。”他举起了碗,不住赞叹。
    待剌尔丹要举碗时,那兰悦却端起了他的碗,道:“这口酒,我来敬国师。”剌尔丹惊讶的望了望那兰悦,对勃术巴道:“夫人倒是从未向别人敬过酒呢。”
    勃术巴慌忙站起,捧碗于顶:“受夫人抬爱,在下受宠若惊!”
    偏房门帘后的芊儿心头一震,抓紧了门帘,霍兴安也紧张的气不敢出。
    那兰悦微微一笑,将碗噙到嘴边,大口的喝下。勃术巴不敢怠慢,也立即仰头一口喝干。
    霍兴安把住门帘的另一边,剑也挑起,准备冲出去,芊儿把住了他的胳膊,向他摇摇头,示意他等一等。
    那兰悦缓缓的放下了碗,看着勃术巴。忽然,勃术巴眼睛瞪起,一运气,一口酒全部激喷了出去,大半喷洒到了那兰悦的身上,那兰悦“啊”了一声。
    剌尔丹惊道:“国师,你这是……”
    勃术巴看了一眼剌尔丹,怒视着那兰悦道:“你敢害我!”他伸出手来,做了个欲抓的动作。那兰悦惊慌的叫了一声,往后退去。
    霍兴安听见那兰悦的惊呼,以为勃术巴要对那兰悦下毒手,一拨门帘冲了出去,芊儿来不及把住他,一跺脚,只好跟着他冲了出去。
    霍兴安的剑尖迅疾的到了勃术巴的身前,勃术巴挥碗一挡,霍兴安剑身一震,碗也碎成数片。他迅速变刺为削,勃术巴缩身避开,挥掌迎剑,霍兴安只觉一股劲力沿着剑刃过来,差点拿不住剑柄,这时芊儿的鞭子也赶到了,勃术巴低头,鞭稍从他的头上掠过,扫散了他的头发。勃术巴大怒,双臂如飞轮般的旋转起来,霍兴安再向他的头劈剑,却被震开。片刻间,霍兴安和芊儿急攻了十几招,但没伤到勃术巴分毫。起先勃术巴似乎不敢发动排山倒海的掌力,抵挡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渐显威力。忽然,他一个飞脚,踢开了芊儿的来鞭,紧接着一声大喝,掌影及处,霍兴安退后数步,剑也震落于地,勃术巴一个箭步上前,当胸向霍兴安拍去。见霍兴安脚步钉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一边的那兰悦急忙去推他,她哪里知道,刚才的威猛掌力一下子滞住了霍兴安的四肢百脉,他还没有缓过气来。眼见勃术巴的掌到了胸前,那兰悦只好抱着他一起摔倒,勃术巴似乎是怒不可遏,接连几掌拍下,那兰悦抱着霍兴安就地滚开,而暴烈如烈焰天火一样的掌力当即使那兰悦昏了过去。芊儿喊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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