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志》第二卷青城仙派第一百八十四章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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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听梁仕铭要在朝仙观出家,陆野子顿然一愣,他圆睁母狗眼瞪了梁仕铭半天,才惊声问道:“你、你要出家做道、道人?”
    梁仕铭当即点头道:“正是。道长不是一向对外人提及我乃是您俗家弟子吗?今日便在此将我收下吧。”说罢紧郑重其事地冲陆野子深施一礼。
    见梁仕铭满面严肃、言语真切,陆野子瞬时之间摸不着头脑,思索片刻,遂冷笑一声,不屑地道:“公子少要戏耍贫道,你若出家,贫道我还要去还俗呢!即便公子你看破红尘,想要遁身空门,却也不用拜我,拜那上一仙士,习学通天彻地之能岂不美哉!?”
    见陆野子不信,梁仕铭忙正色道:“在下句句属实,并非戏耍道长。道长您道法精深,又乃名门上宗,寻常人想拜还来不及莫非,是道长您不愿收我?”
    “收!怎能不收!?”二人交谈之际忽然听到小郭的声音,紧忙向床上看去,见此时小郭的面色已然恢复如常,正欢喜地疾步走来。
    方才小郭听到梁仕铭要将他安置于此,得知自己有了安居所在,不禁欣喜不已。此刻他又闻听梁仕铭提出要在此出家,更是喜不自胜,紧走到梁仕铭面前,喜道:“梁少侠若能在此出家,那我朝仙观必然香火旺盛,以后便再也没有哪路妖邪,敢来招惹麻烦!”
    此刻不及体会小郭的欣喜之情,梁仕铭紧关心地问道:“你不碍事了吗?”
    “无碍无碍。”小郭连连摆手道,转而整了整破旧的道袍,退后一步,毕恭毕敬地冲梁仕铭深施一礼,道,“梁道长,贫道这厢有礼了。”
    “别捣乱!”陆野子猛然怒叱一声,伸脚向小郭踹去,怎奈小郭身巧灵活,不待陆野子踹到,即轻松闪开。
    陆野子一脚踢空,紧满面怒火地指着小郭怒道:“一边站着去!我与梁少侠谈话,你休要多嘴!”
    见陆野子大怒,小郭紧忙咂舌不语,老实地退回到床边坐下。
    喝退捣乱的小郭后,陆野子紧又一脸为难地看着梁仕铭,问道:“梁公子,如今你身怀异能,却为何如此意志消沉?莫不记得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要清黜邪祟、救民于水火吗?”
    梁仕铭苦笑一声,道:“道长高抬了。小可与那马脸道人贾正并无两样,如今也已家破人亡,纵连至亲也无法救活,何谈救民于水火?”梁仕铭说着紧又满眼感激地看着陆野子,道,“回想过往,凶险多难,一路之上多亏道长帮扶,不然小可必定无法走到今日关于亡父白事的操办,便交由小可全权解决便可,无须道长再去劳神。眼下道长还须速往香积寺,与门中大师兄汇合,以图在慧悟大师等一众教派齐心协力之下,铲除邪道、重振茅山,以慰徐宗主之灵,方为正道啊!”
    梁仕铭说话间,陆野子一直不言不语地听着,此刻见梁仕铭说罢,紧问道:“贫道走后,你便要轻生不成?”
    梁仕铭摇头道:“道长小看在下了。在下虽非俊杰,却自问有君子之德,君子不可失信于人,我既已答应别人不再轻生,便会如约而行。待道长走后,我便在此静心向道。唯放下所有,了然一生便罢。”
    陆野子冷笑一声,紧盯着梁仕铭问道:“说得轻松!莫非你忘了武进蒲乡的望月浦了吗?”
    “步弘!?”梁仕铭身子一怔。
    “正是。”陆野子点头道。
    此时闻听步弘,梁仕铭不禁悲上心头,思索片刻后紧道:“待我赚够银钱将父母下葬后,便在一旁为他起坟立碑,让他在虚空异世替我照顾二位高堂。”
    陆野子听罢紧摇头道:“你会错意了!贫道我是问你,莫非忘记了他的妹妹,真儿吗?”
    听到陆野子提及真儿,梁仕铭猛然一怔,此刻猜到陆野子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于是紧忙道:“她在青城仙派,习通天彻地之神法,享延年益寿之仙道,总比在这苦熬世间强过百倍!”
    陆野子冷笑一声道:“公子切莫自欺欺人。莫非你忘记那日三清殿前,若非你驱动七彩晶石笔打落她手中宝剑,她早已命丧黄泉了吗!?她宁死也要离开青城山,你却还说她过得安乐,真是可笑、可笑啊!”
    陆野子说罢,梁仕铭即感到青城山上的各种烦扰紧又涌袭脑海,一张张令他厌恶至极的面孔复又浮现眼前。
    无论是那冷言厉色,对真儿凶狠无比的三长老玄潭仙士,以及阴险毒辣,对真儿图谋不轨的尤劲松,都令他感到愤恨不已,忍不住狠咬牙关。但即便如此,梁仕铭却还是违心地驳斥道:“那、那全是因我而起。若非我在青城与她相认,便也不会为她引来诸多烦扰。”
    “——哈哈哈哈!”
    此刻,梁仕铭见自己话音刚落,陆野子竟忽然大笑不止,紧好奇地问道:“道长因何发笑?”
    “便是见公子心口不一,与道门无缘啊!梁公子,如此便也休怪贫道无法收你入门了,真乃时也、运也、命也!无量天尊!”
    梁仕铭听罢满眼不解地问道:“心口不一?我哪里心口不一?倒是道长您,身在道门却时常心口不一、出口欺人,如今却又为何单单笑我?”
    未料梁仕铭非但不认,反倒出言相讥,陆野子紧止住笑声,脸上不禁一阵云涌,尴尬地咂了咂嘴。
    片刻调整后,陆野子短眉一立,冷哼一声斥道:“你知道真儿在青城受尽冷眼、遭受欺辱,早就不想呆在青城,如今你非但闭口不提,反倒信口胡说,如此不是心口不一,又是什么!?”陆野子说罢手捋狗油胡,围着梁仕铭边走边道,“道爷我见你二人也是金童玉女的相配,既然她想离开青城,你也孤身一人,倒不如将她接下青城,届时由道爷我来做主,为你二人结下姻缘的好!”
    听到此处,梁仕铭身子一颤,猛然转身看向陆野子。
    此刻,不及梁仕铭出言相驳,陆野子紧伸手止住他,摇头晃脑地道:“道爷我早已为你安排妥当,待你将真儿接下青城山,便随我同去香积寺!如今不比往日,这段时日,狗国师倒行逆施、肆无忌惮,恐怕斑斑劣迹,早已被众教探听清楚。届时便由龙虎宗张天师出头,代一众旺门正派,上朝廷参他小老儿一本!铁证如山,不容得他再去狡辩。待平叛邪道,还我茅山观产后,贫道便分些田地于你二人。若你嫌苦怕累,做不来农活,还可给你些银钱去设馆教书,如此夫唱妇随,神仙眷侣一般,总比蒲团青灯、了却一生,胜过百倍!”
    陆野子一番言语,当即把梁仕铭说的目瞪口呆,半晌无言。
    梁仕铭不曾想到,眼前亦师亦友的陆野子,非但一路帮扶自己,竟还为自己如此操心费神。
    在对陆野子感激不已的同时,梁仕铭心中竟在不知不觉中,微微泛起了一丝美好念头,但紧跟着他又忽然感到羞愧万分、自责不已!
    他承认自己确对真儿一见钟情,但却从未打算像嫉恶如仇的徐宗主一般,为这世间的清平舍身忘死,他甚至未曾想过要为重振茅山的陆野子做些什么。
    此刻梁仕铭看着眼前的陆野子,想到求法救父的路上他一直不舍不弃,而如今自己身怀异术,却从未考虑知恩图报,为他伸出援手。如此非但不是君子所为,更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为常人所不齿!
    想到此处,梁仕铭不由得感到羞愧难耐,脸上一红紧低下头去。
    见此时梁仕铭白净的脸上猛然一红,陆野子还以为梁仕铭是因为听到自己提及‘神仙眷侣’而感到羞臊难耐。
    猜想定是自己的一番言语,说进了梁仕铭的心坎里,陆野子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转而便想为梁仕铭找个台阶下,不至于让他如此的难堪。
    片刻思索,陆野子当即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对梁仕铭正声道:“即便公子不想与真儿结下姻缘,也要看在步弘的面上,将他妹妹接下青城,救出水火!此外,关于茅山象牙印的下落,公子还未曾告知贫道,又怎可轻言相弃!?”
    “这”梁仕铭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答话。
    此时见梁仕铭一脸为难,似有动摇之意,陆野子紧斥道:“这什么这!?眼下你与贫道速回武进县,赶赴东十里庙!若上一仙士在庙中相候,你我二人便可随他一同回山,接走真儿!我见上一仙士也是德高望重之辈,且对你疼爱有加,若届时请他出面,定能轻松促成此事!”
    “若他不在呢?”梁仕铭紧问道。
    听梁仕铭言下之意已然同意,陆野子当即嘿嘿一笑,道:“料也无妨!?你我又不是没去过青城山,正所谓轻车熟路,此一番料想不出数十日便可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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