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中霜色》正文第七十六回蕲水寻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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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了当年放在小儿身边的一些物件。”
    “那是什么?”
    “一爿雕刻有凤凰的玉璧和一册剑谱。实不相瞒,这两件东西是在令郎陈将军身上看见的。因此在下冒昧前来,想请陈兄为我答疑解惑:陈兄捡到那个襁褓时,小儿他是……”沈清不忍说出“是死是活”,只把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陈瑞山。
    陈瑞山神情漠然,嗄声说道:“不错,那个襁褓是我兄弟所捡。想当年,我老来得子,却在他不满百日时一病夭亡。那日申时时分,我与五弟一起将亡故的小儿草草埋葬,烧了些纸钱,收拾工具正待回家,五弟不经意地朝河中望了一眼,远远望见上游淌来一个包裹,正缓缓向岸边靠近。五弟便跑到河边,用挖锄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勾到岸上,发现里面竟是一个婴儿。只见他双眼紧闭,嘴唇发乌,浑身冰凉……”
    “啊——”沈清一声惊呼,打断了陈瑞山的回忆。
    陈瑞山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愣愣地看了看沈清,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向沈清问道:“沈将军可还记得那襁褓的颜色?”
    沈清心情沉重,呐呐地答道:“是一个蓝色印花包袱。陈兄,小儿果真就……就……”
    如果说玉璧和剑谱是在祺儿身上发现说明不了什么,但一语能够言中当年包袱的花色,足以证明他是祺儿的亲生父亲。陈瑞山不再疑惑,当下说道:
    “沈将军不用忧心,孩子虽然不哭不动、浑身冰凉,但尚有微弱鼻息。我与五弟见此,急忙抱回家中,为他换下早已湿透的襁褓、衣服,让老妻暖在怀中,不久孩子便苏醒过来。”
    “这么说,令……郎便是……是……”沈清一时语无伦次。
    “不错,祺儿便是沈将军的亲生儿子。”陈瑞山平静地说出真相。
    “我的亲生儿子,我的亲生儿子……”沈清喃喃地说道,两行泪珠顺颊而下。忽然长身而起,走到陈瑞山的跟前深深一揖,哽咽道:“多谢陈兄搭救、抚养小儿,在下夫妇没齿难忘。”
    陈瑞山急忙还礼:“沈将军客气了。沈将军请小坐片刻,我这就去……”
    口里说着话,人已转身向房外走去。
    沈清知道他的用意,急忙拉住陈瑞山,恳切地说道:“陈兄,且听我说。在下此来寻子,只是想知道小儿最终的下落,放下二十年的牵挂。今日已知他不仅活在人间,而且还如此优秀,于愿足矣。这点小秘密,就留在我们的心中,从此不再提起,让祺儿他一如平常地生活吧。”言语间,已将“霁儿”改作了“祺儿”,由此可见他是出自内心。
    陈瑞山闻言十分感动,亲生骨肉相见却不能相认,那将是一种什么感受?自己也曾经历过失子之痛,将人心比自己,不能再让别人重复自己的痛苦。
    “沈将军高义愚兄心领了。我夫妻得祺儿承欢膝下,享受了近二十年的天伦之乐,已是苍天赐给我们莫大的福分了。今日既有祺儿亲生父母的信息,如要昧着良心当着没事发生一般,岂不让我们后半辈子终日不安?什么都别说了,愚兄这便去将祺儿唤来,让你们父子相见、一家团圆。”
    陈瑞山一席话,让沈清一时难以反驳。见陈瑞山转身欲去,又将他拉住,说道:“陈兄既如此说,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不过现在时已四更,也不急着这几个时辰,便等到天明再说吧。”
    陈瑞山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道:“也好,就请沈将军早点安歇,天亮之后我带祺儿过来,你们父子相认。”说罢端起茶具向门外走去。
    “陈兄。”沈清将陈瑞山送到门口,说道:“二十年来,我从未睡过一次囫囵觉,今日有了祺儿的讯息,我想今晚能够睡个好觉了,故此希望陈兄不必急着带祺儿过来。”
    陈瑞山理解地说道:“沈将军你就踏踏实实地睡吧,愚兄晚点过来便是。”
    陈瑞山回到自己的卧房,见一灯如豆,闻氏还在灯下飞针走线。
    “祺儿他娘,你怎地还未歇息?”陈瑞山轻轻走到闻氏身后,关切地问道。
    闻氏闻言,放下手中的针线,仰头问道:“沈将军果真是祺儿的生身父亲?”
    陈瑞山暗里一惊,口中却说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闻氏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你也不必瞒我了,你我夫妻几十年,你这神色都告诉我了。”
    “是啊,他便是祺儿的亲生父亲。”陈瑞山不再隐瞒。
    闻氏低下头,悄悄抹了一把眼泪,又拾起针线继续未完的女红。
    陈瑞山看着难受,劝慰道:“你也不必难过,祺儿能够找到亲生的爹娘,我们该为他高兴才是。”
    “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只是心里……心里……不好受。”闻氏说完,双目已是泪如雨下。
    陈瑞山强忍眼泪,将闻氏扶到床边坐下,替她擦去眼泪,温言说道:“快别这样。天一亮我们便让祺儿他们父子相认,你可不能露出半点伤感啊。来,我们合计合计如何送祺儿回家。”
    夫妻两人在房中一边互相劝慰、一边打理陈文祺“归家”的行装,不知不觉就到天色微明。
    “笃笃”,门外传来陈文祺的声音:“爹、娘,孩儿给您们请安。”
    陈瑞山一边朝闻氏使眼色,暗示她擦干眼泪,一边打开房门,“祺儿,怎不多睡一会儿?快进来。”
    “爹爹,这不还有客人在嘛,若是晚了,岂不怠慢了客人?走吧,爹爹,我们去陪沈将军。咦,娘,您怎么哭了?”陈文祺连忙走到闻氏身边,拉着母亲的手问道。
    “没有,娘眼里可能进了一粒沙子。”闻氏慌忙掩盖道,可是听了儿子这句话,越发的心酸,情不自禁地抽搐起来。
    “娘,您怎么了?爹爹,我娘她……”陈文祺慌了。
    陈瑞山这时反而很平静,他坐在房中圆桌旁边,向陈文祺一招手,说道:“你娘她没事。祺儿,来,坐下,爹爹有话对你说。”
    “爹爹,您……”陈文祺仍然拉着母亲的手,迟疑着没有放开。
    闻氏轻轻抽出手,对陈文祺说道:“祺儿,去吧,你爹爹有话要对你说。”
    “爹爹,我们先去见沈将军吧,迟了会怠慢人家的。”陈文祺走到圆桌旁边,向陈瑞山提醒道。
    “无妨,沈将军他说要多睡一会儿,迟些过去无妨的。你先坐下,听爹爹说。”
    陈文祺无奈,只好搬了一把椅子,挨着爹爹坐下。
    “祺儿,你可知道沈将军是什么人?”
    “什么人?他如今是湖广都指挥使司佥事啊。爹爹问这干什么?”陈文祺大惑不解。
    陈瑞山摇摇头,说道:“不,爹爹是问沈将军他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噢,他是祺儿的义父呗。”与沈灵珊结拜的事情,陈文祺早已向二老禀明。
    陈瑞山仍是摇摇头,说道:“不,他是你比义父还要亲的亲人。”
    比义父还要亲的亲人?莫非爹爹已经知道我和沈姑娘的事了?自那日在长江边与沈灵珊吟罢改过的《听雨》后,陈文祺就一直思想着如何向爹娘提及此事并央媒下聘,现在爹爹一说,他反而不好意思承认。陈文祺俊脸一红,口里说道:“爹爹,义父就是义父,哪有比义父还要亲的?”
    陈瑞山怕突然一说,陈文祺一时难以接受,便迂回说道:“祺儿,你可知沈将军他为何要与你同来此地?”
    陈文祺道:“应该是为了寻人来的吧?那日我听义父义母他们说话,才知他们的儿子被梁德挑落河中,至今没有音讯。”说到这里,陈文祺心里电光一闪,心里那个疑问似乎有了答案,“是了,爹爹,祺儿正想问您,您给祺儿的玉璧和剑谱是怎么回事?义父他好像认识这些东西,而且这玉璧与祺儿结义的兄……弟戴的那块极为相似。莫非这本是那襁褓里的东西,被爹爹您捡到了?”
    陈瑞山点点头,说道:“祺儿说的不错。”
    “这么说,那孩子他已经淹……死了?”陈文祺边说便从脖子上取下“凤璧”,心情沉重地说道:“沈将军他爱子没了,这玉璧也该还给他罢。”
    “不,祺儿,你猜错啦,那孩子……他并没被淹死。”
    “没死?”陈文祺一听,高兴得跳起来,拉住陈瑞山的手说道:“爹爹,您知道那孩子的下落?走,我们快跟沈将军说去。”
    “祺儿,那孩子他不是别人,就是你呀。”陈瑞山一咬牙,说出了实情。
    陈文祺一听,如遭雷亟,身子一软,瘫倒在座椅上。那日沈清为他疗伤发现了玉璧,并与沈灵珊的“龙壁”合二而一,他就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大半年来,他猜测了多种可能,唯独没有往自己的身世上去猜测。自打记事以来,爹、娘、五叔乃至族人对自己呵护备至、关爱有加,即便少年伙伴偶起争执也从未有人提到自己的身世,怎会在一夜之间变成“捡”来之人?
    莫非……?爹爹一向急公好义,当年捡拾襁褓的时候,发现襁褓中的婴儿已死,这才将玉璧、剑谱保存下来。今日沈将军前来寻子,既不能推说不知,亦不能告知“死讯”,便索性将我当成沈将军当年失散的儿子告诉了沈将军,以免他夫妻痛苦——一定是这样。
    “爹爹,祺儿知道您是怕沈将军伤心,才故意将祺儿当作他失散的儿子,是吧?”
    陈瑞山摇摇头,动情地说道:“儿啊,爹爹固然有恻隐之心,但怎会将自己的儿子送与别人?你的确是沈将军当年被梁德挑落河中的那个小沈霁啊。你进京赶考时,爹爹让你戴上玉璧、剑谱,就是希望机缘巧合,使你有朝一日与亲爹娘相认啊。”
    陈文祺本是无比聪颖之人,看到母亲一旁悲伤欲绝的神情,已知爹爹所言不虚。但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流着眼泪呜咽道:“我不信,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不信什么呀?”话音未落,陈祥山一步跨进门来。
    “五叔,您来得正好。祺儿是娘亲生的,是不是?”陈文祺一把拉住五叔,满怀希冀地问道。
    陈祥山闻听一惊,又见大哥神色黯然,大嫂更是哭的泪人一般,不知发生了何事。他楞楞地看着大哥陈瑞山,没有回答侄子的问题。
    “老五,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你不妨再给他说一次。”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您怎么对祺儿说起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来了?”陈祥山埋怨道。
    “老五啊,你可知沈将军是谁?他便是祺儿的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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