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中霜色》正文第九十回以阵作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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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为何总是扯上我?你若如此,自今儿起,我便没有你这个姐姐,你也没有我这个妹妹,你看着办。”方浩玲说完,松开抱住方浩琴的双手,气咻咻地回房去了。
    方浩琴一愣,望了哥哥一眼,紧跟着进了妹妹的房间。
    方浩钰望着方浩琴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时,见两个儿子在不远处,便走近说道:“大人的事,你俩别掺和,该干啥就干啥去。”
    “爹爹,明天……怎么办?”方彦杰小心翼翼地问道。
    “明天?”方浩钰眉头打结,沉吟了半晌,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再说吧。”
    方俊杰一口气说完,然后望着陈文祺,希望他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陈文祺没说什么,起身对方俊杰说道:“方兄,我们出去吧。”
    “陈兄,你看这事……”方俊杰端坐未动,焦急地问道。
    陈文祺返身拉起方俊杰,边走边说道:“没事,我们外面说去。”
    方俊杰不知他如何打算,只好随他来到堂屋。
    陈祥山正在堂屋等得不耐,一见他俩出来,忙问道:“你们偷偷地说了些什么啊?”
    陈文祺一笑,将方俊杰方才说的话择其要点对陈祥山说了个大概。
    陈祥山听后脸色一变,起身说道:“祺儿,我们走。”
    “走?到哪里去?”陈文祺明知故问。
    “自然是回陈家庄啊。既然方姑娘不中意,我们也不能勉强人家。”陈祥山的脸色有点难看。
    “五叔,如果方姑姑不中意,那她为何还巴巴地去换新的旗幡?而且还少插了许多?”陈文祺反问道。
    “昨天她不是又要将阵型撤了吗?”
    “是啊。正因为这样,我们不能一走了之。依祺儿看,先同方伯父见个面,若方姑姑确实不同意,我们再走不迟。”
    陈祥山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表示同意。
    方俊杰见状,忙说道:“二位请稍坐,我去禀报爹爹。”
    没过多久,后面响起脚步声,人未出来,一个洪亮声音先传过来:“不知贵客光临,多有怠慢,老朽失礼了。”
    话音未落,方浩钰在方俊杰的陪同下,来到堂屋。
    “陈兄弟、陈……公子,犬子不懂礼数,让你们久坐了,老朽这厢赔罪。”方浩钰说罢,庄重地向陈祥山、陈文祺二人各施一礼。
    陈文祺慌忙还礼,口里说道:“方伯父不必如此,在下不敢承当。”
    彼此客套过后,依次入座。陈祥山急于解开谜团,抱拳说道:
    “方兄,在下仰慕令妹方大姑娘钟灵毓秀、剑胆琴心,欲高攀与之结为秦晋之好。听闻方兄不落俗套、以阵作伐,故不揣冒昧上山闯阵,不知方兄是否俯允?”
    方浩钰“哈哈”一笑,说道:“陈兄弟不嫌舍妹资质浅陋、荆钗布裙,足见对她的抬爱,老朽那是快心遂意呀。按理说,以陈兄弟的人品武功,这阵不闯也罢。但人而无信必贻笑天下,既然以阵作伐,若陈兄弟不去闯一闯,难免贻人口实。好在陈兄弟精于阵型,要闯出此阵想必易于反掌。不如便去走个过场?”
    陈祥山本想以话语套出方浩琴的真实想法,哪知方浩钰若无其事,暗示自己认可这门亲事。他不知方浩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将眼看着陈文祺。
    陈文祺笑道:“五叔,承蒙方伯父不弃,亲口允了您和方姑姑的婚事。这闯阵嘛,方伯父说了,不过摆摆样子而已,您便进去走一遭如何?”
    陈祥山还在犹豫:“不过——方兄,在下虽然心仪方大姑娘,但也须两厢情愿才是。若方大姑娘对在下并不属意,在下宁愿失望而归,也绝不会勉强方大姑娘。”
    方浩钰欣赏地看着陈祥山,由衷地说道:“推己及人,难得陈兄弟有如此胸襟,妹妹她没看错人。请陈兄弟放心,老朽怎会让自己的亲妹妹受委屈?”
    听方浩钰如此说,陈祥山有了底,便说道:“方兄如此厚爱,小弟定当竭尽全力,闯过此阵。”说完,随方浩钰来到摆阵之处,稍微观看了一下阵型,便举步向正南方位的“杜门”走去。
    刚要踏入“旗幡阵”,忽听一声娇喝:“且慢!”
    陈祥山回头一看,身着嫩黄色天鹅绒齐膝裙、外套一袭粉紫色短披肩的方浩琴已走到面前。只见她温雅秀美中带着几分英气,双眸虽含情脉脉,俏脸却冷若冰霜。
    她的身后,跟着妹妹方浩玲。
    方浩琴向陈祥山裣衽一礼,婉言说道:“陈……五哥,此阵不闯也罢。”
    陈祥山误以为方浩琴已然答应两人的婚事,闯阵这一环可以省略。便说道:“多谢方姑娘浓情厚意。但既然以阵作伐,这道手续是不可少的。待我去去就来。”
    方浩琴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便微摇螓首说道:“小妹的意思,陈五哥你不能闯阵。”
    陈祥山这才知道她的意思,顿时脸一热:“不能闯阵?这是为何?哦,我知道了,在下一个村夫俗汉,既无沈万三之财,亦无潘安之貌,自然难合方姑娘的心意了。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下这便告辞。”说罢转身欲走。
    方浩琴在他身后怒道:“陈祥山,你把我方浩琴看做什么人了?”话没说完,两行泪珠顺颊而下。
    “五哥请留步。”方浩玲拦住陈祥山,“姐姐是何心意,何必妄自揣度?五哥既敢上山,难道就不敢闯阵么?”
    “我……”
    方浩玲一使眼色,说道:“去呀。”
    陈祥山心中一动,当下不再说话,一纵身跃入“杜门”,瞬间消失不见。
    方浩琴在阵外犹自喊道:“即便你闯出阵来,也不作数。”
    陈祥山虽然听到,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依然按闯阵要诀一路走下去。
    此旗幡阵虽名为阵型,实则是一幅“八卦方位图”。方浩琴以旗代石,用四千零九十六面旗幡结成八阵,八阵中的每一阵都由六小阵组成,八阵加中军总共六十四个小阵,与《周易》别卦的六十四卦相合。阵中阴风阵阵、雾霭蔽日,耳旁可闻隐隐雷声,眼前不辨东西南北。
    八阵图由黄帝初创之五阵逐步演化,至三国诸葛亮最终形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等八阵图法,整个阵型是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端的是变化万千、厉害非常,据说至今无人可破。但此阵的厉害之处是“变化万千”,而以旗幡代替兵士列阵,等于抽去了“变化”这个阵之灵魂。而且闯阵不同于破阵,只要牢记要诀,顺着固定的路线走出阵图,并非难事。
    今日逢庚午,天干之庚属阳之金,地支之午属阳之火,是火克金。陈祥山只须于正南的“杜门”进入,直扑正西之“死门”,引火克金。尔后折转正东,经“生门”、过“休门”,自正北方位的“开门”而出即可。
    陈祥山行走的不快,甚至可说是缓慢至极。这并非他被幻景迷惑难辨路径,反倒是每每行至关键地方,原本该有的障碍统统不见,迷局变成了坦途。陈祥山这才明白方浩玲要他“不要妄自揣度”的暗示,更为方浩琴对自己的良苦用心而感动。自然,他不再怀疑方浩琴对他的“心意”,但更加急切地想知道方浩琴拒绝自己的原因。他决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与方浩琴共同承担、共同进退。想到此,陈祥山加快脚程,片刻功夫,便跃出“开门”。
    等候在阵外的人,一见陈祥山出阵,纷纷喝起彩来。方浩琴紧蹙的秀眉松了开来。但在须臾间,薄薄的寒霜又罩住了俏脸上那一丝喜色。
    方浩钰爽朗一笑,说道:“恭喜陈兄弟顺利出阵。俊儿、彦儿,快去置办酒菜,大家中午畅饮一杯。”
    “是,爹爹。”
    “二位方兄,等等我。”陈文祺向陈祥山丢个眼色,转身随方家兄弟走回院内。
    陈祥山向方浩钰施了一礼,说道:“承蒙方兄错爱,小弟幸不辱命。”随后来到方浩琴跟前,一揖到地,低声说道:“多谢方姑娘成全。”
    方浩琴面色一红,转身以背对着陈祥山冷冷说道:“阵既已闯,恕不留客,你下山去吧。”
    方浩钰喝道:“浩琴,你怎么不懂事?大哥我刚吩咐置办酒菜,你却赶人下山。”
    陈祥山故意说道:“方兄息怒。在下是该下山了,方姑娘这是催着在下回去置办聘礼,择吉日前来下聘哩。”说完作势要走。
    “回来。”方浩琴粉面通红,低声叱道:“谁催你下聘了?我已说过,管你闯阵不闯阵,都不作数。”
    “浩琴——”方浩钰真的动了怒,喝道:“越说越不像话了。长兄如父,这亲事大哥定了,不许胡闹。”
    方浩琴小嘴一撅,断然说道:“万事由得大哥,只这件事,请恕小妹不能从命。”
    “姐……”
    “不要说了,我意已决。”方浩琴截住方浩玲,转头向陈祥山说道:“小妹眼前还不想许字,还请陈兄见谅。”
    陈祥山还没来得及说话,方浩玲涨红着粉脸截口说道:
    “你不是催着我嫁人吗?好,好,好,大哥,请您今日就央媒上山,只要是尚无家室的男子,无论何人,妹妹我都从了,省得在家碍着姐姐。”话未说完已是泫然欲泣。
    见妹妹伤心,方浩琴双眼一红,颤声说道:“妹妹你说什么呀?我何曾说你碍着姐姐了?”
    “不是吗?我若不嫁人,难道要我每日面对着你内疚、抱愧不成?”
    姐妹俩言来语去,陈祥山听出了一点眉目,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他向方浩钰说道:“方大姑娘的意思,在下隐约猜出几分,方兄能否细说一二?”
    方浩钰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我就坦言相告吧。二十八年前,家母以四十岁的高龄,生下两个妹妹后不幸去世,爹爹悲伤过度,不久扔下我们兄妹三人也撒手人寰,她们刚过门的嫂子便承担起抚养她们的责任。眼看到了碧玉年华,我夫妻开始张罗她们的婚事。浩琴那时正醉心于算法阵图,提出列阵招亲的愿望。因爹娘早逝,是我夫妻不忍见她受委屈,便答应了她的要求。孰料十余年来,应试者虽然不少,却无一人能够闯出此阵。而这一来,妹妹浩玲的婚事便也耽搁下来。一直以来,浩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妹妹,因此决心要与妹妹为伴,等到妹妹出阁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所以浩玲才有刚才那一说。虽然事出有因,但浩琴妹妹太不懂事,还望陈兄弟海涵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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