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中霜色》正文第一百回别妻戍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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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您请坐。”
    陶鲁说完,转身自条案上捧过圣旨,清了清嗓子,说道:“陈文祺、沈灵珊听旨。”
    陈文祺、沈灵珊走到陶鲁跟前,双膝跪下;其余主、客人等,均在原地跪着旁听。
    “奉天承运皇帝诰曰:翰林院带俸学士、武德将军陈文祺,年已弱冠,正适婚娶之年,当择贤女与配。朕闻安西伯夏尧之外孙女沈灵珊品貌出众、温良敦厚、恭谨端敏且待字闺中,与陈文祺堪称天设一对、地造一双。为成就良缘,特许陈文祺、沈灵珊二人结为秦晋之好,并准带俸休假三月,以择良辰完婚。钦此!”
    陈文祺本在皇上面前已经接旨,但为了婚礼隆重起见,便再次由陶鲁宣读一遍。
    “臣(民女)陈文祺(沈灵珊)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文祺、沈灵珊两人接过圣旨,站回原处。
    宣读圣旨后,陶鲁转身对众宾客说道:“各位宾客,本藩奉皇上圣谕,忝为陈文祺、沈灵珊的主婚人,不胜荣幸之至。来到沈府之后,又见证了陈祥山与方浩琴、韩明与方浩玲两对新人喜结连理,实乃四喜临门哪。此不仅为沈、陈、方三家之盛事,亦是我湖广十六府之盛事,可喜可贺!”
    顾俊低声提醒道:“陶大人,这里明明只有三桩喜事啊,您怎地说成了‘四喜’临门?”
    陶鲁“呵呵”一笑,说道:“顾大人,您不知道,下官这里还有一喜哩。”说罢从怀里又取出一道圣旨,说道:“陈文祺听旨。”
    陈文祺一愣,又听旨?来不及多想,只得又到陶鲁面前翻身跪下:“臣陈文祺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诰曰:翰林院带俸学士、武德将军陈文祺,学术真醇,操持耿介,早奋身于甲第,继储养于翰林,以备国是不时之需。尔在急难之时,识阵图、收三卫、察奸佞、行招抚,其功甚笃。
    制曰:朝廷重民社之司,求亲民之吏,以教忠励诚,敬之忱聿;且增秩易名,乃国家优崇之典。兹特诰封……’”
    “陶大人,请……暂停……”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进彩棚。
    陶鲁一愣,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读完一整句:“‘……尔为黄州府从四品知府……’。秦将军,是你?有何见教?”
    “咳……陶大人,没……事,没事。”秦宗跺脚说道。迟来一步,终究没有将这个圣旨换下,回去如何向马大人交待?
    “没事你打什么岔啊?本官在宣旨呢。”陶鲁嘀咕了一句,继续宣旨:“兹特诰封尔为黄州府从四品知府,掌一府之政令,尔宜服勤修职、靖献之忠,不负朕之所望。钦此!弘治四年冬月初三日。”
    “臣陈文祺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文祺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回到沈灵珊身边。
    “哥,皇上放你到黄州府了?真好。”沈灵珊偷偷拉了拉陈文祺的衣袖,喜滋滋地说道。原以为蜜月之后便要与爱郎离别,沈灵珊心里总有一丝的落寞。这下好了,爱郎任职黄州府,两人总算能够长相厮守了,这教沈灵珊如何不欣喜?
    夏尧这才明白皇上“为臣有辅佐君王治国之责,为君亦有兼顾臣工齐家之义”的含义,心里暗自感激。
    沈清、陈瑞山两对夫妻见爱子不仅高升,而且还在本地为官,这下既可为国尽忠、也能回家尽孝了,便齐齐上前,向陶鲁致谢。
    “呵呵,各位要谢就谢皇上吧,下官不过代为传旨,不敢当啊。下官衙门里还有公务,就此告辞。”陶鲁与夏尧、沈清、陈瑞山、方浩钰一一道别,最后走到陈文祺身边,说道:
    “陈大人,恭喜恭喜。往后黄州府就拜托给你了。”
    陈文祺躬身说道:“文祺当竭尽全力,为朝廷和大人分忧。请恕文祺不便远送,陶大人慢走。”
    陶鲁走后,陈文祺找到秦宗,抱拳说道:“秦将军,您怎么来了?”
    “我……我来给陈将军贺喜啊。”秦宗心口不一地说道。话一出口,才省得自己并没有没有贺礼,忙找借口遮掩:“哎——陈将军,在下行前仓促,来不及备办贺仪,请陈将军见谅。”
    陈文祺一笑:“秦将军能来,足见高义,谈何贺仪?秦将军先请自便,待在下礼毕,再来与秦将军把酒言欢。”
    在司仪顾俊的主持下,三对新人拜了天地、高堂(韩明、陈祥山两对新人父母已经过世,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当着宾客的面夫妻对拜了三拜,然后送入各自的洞房。
    新人送入洞房之后,喜宴便正式开始。这个时候,新郎官照例要去宴席上与客人们逐席敬酒,以示谢意。
    因沈清的关系,都司的同僚来了不少,他们单独围了一桌。兵部与都司关系密切,因此秦宗也在这桌就座。
    陈文祺在爹爹的陪同下,提着酒壶走过来,为客人一一斟满酒,自己也满上一杯,双手举起,说道:“文祺今日成婚,承蒙各位大人前来捧场,真是感激不尽。在此,我敬大家一杯,表示谢意。”说完一饮而尽。
    “沈将军,今日令郎新婚大喜,又荣升黄州知府,这可是人生至乐之时啊。来,我敬您父子一杯。”顾俊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向沈清和陈文祺说道。
    沈清端起酒杯,说道:“顾将军,今日承您看得起,屈就小儿婚礼的司仪,理应我父子敬您才是。来,祺儿,咱爷俩共同敬顾将军一杯。”
    “互敬,互敬!”顾俊爽朗大笑,干了一杯。
    陈文祺走到秦宗身后,说道:“秦将军,今日您远道而来,在下感佩之至。来,我单独敬您一杯。”
    秦宗站起身,伸手捂住桌上的酒杯,勉强笑道:“陈将军今日新婚,还是少喝一点吧。再说,在下许是长途奔波,已不胜酒力了。常言道,喜酒喝不尽,这杯酒……还是免了吧。”
    望着眼前的秦宗,陈文祺想起了当年朔州道上的疯道颠僧,亦庄亦谐的他不应该是如此的颓唐、落寞,何况还是在别人的新婚大喜之日?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到此,陈文祺说道:“好,这杯酒留待以后再喝。秦将军,您长途跋涉定然疲惫。这样,我便带你去客房歇息。如何?”
    秦宗推辞道:“您府上今日客多,我还是去寻一家客栈吧。对了,明日一早我即返京,到时就不到府上面辞了。”说罢向在座诸人抱拳施礼,起身就往外走。
    陈文祺拉住秦宗的手臂,说道:“秦将军,您这不是骂我嘛?哪有千里迢迢来给人家道喜、主人反要客人住客栈之理?”
    秦宗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向马文升交差的事,一时没有考虑周全,陈文祺这一说,方知确实不妥。便停身说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烦请陈将军随便找个床铺歇息一晚。”
    “秦将军请随我来。”
    陈文祺将秦宗带至一间客房,为他沏了一壶香茶,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说道:“秦将军,在下看得出来,您有心事?”
    秦宗急忙摇手道:“没……没有,在下只是有点疲倦而已。陈将军,客人多,您去忙吧,我……要歇息了。”
    陈文祺将座椅往秦宗身前拉了拉,坦言说道:“秦将军,您为人向来坦荡如砥,不该是今日这般模样。如您将在下视为知己,何不直言相告?”
    “没有,真的没有,陈将军就别多心了。”秦宗的话明显勉强无力。
    “宣读圣旨,是何等庄重之事,秦将军却在陶鲁大人宣旨之时,高声喧哗,阻止宣旨。难道秦将军不怕犯欺君之罪?”
    “这……”
    陈文祺不容他辩解,接着说道:“秦将军亲承专为给在下贺喜而来,却两手空空,说什么行色匆匆,来不及置办贺仪。难道秦将军是临时起意?”
    “这……”
    陈文祺决定再“逼”他一下:
    “您我相交多年,彼此还算了解吧,在下最喜探究未知之事。您给在下留此悬念,岂不让我在新婚之日有如鲠在喉之感?”
    秦宗一听,心里大感不安。低头权衡再三,这才说道:
    “陈将军,我可以告诉您,但您要答应我,此事说过即罢,既不可放在心上,也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果然有事。
    “我答应你便是。快说,何事?”
    秦宗显然仍不放心,紧盯一句:“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哎呀秦将军,您就说吧,我啥时说过的话不算数?”
    秦宗咬了咬牙,说道:“其实,我是来向陈将军宣旨的。”
    此言一出,将陈文祺惊得离座而起,抓住秦宗的手急问道:“您也是来传旨的?圣旨何在?您如何不宣?”
    秦宗此时反倒镇静下来,他将陈文祺扶到座椅上,然后说道:“应该说,我是为调换圣旨而来,但陶大人已然宣旨,我带来的圣旨便不可再宣。”说罢,将马文升嘱咐的一番话向陈文祺述说了一遍。
    陈文祺伸出手说道;“秦将军,请出圣旨让在下看看是何旨意。”
    “陈将军已知原委,那就忙去吧,圣旨不看也罢。”秦宗不想让他知道圣意,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秦将军,这‘鲠’依然在喉啊。”陈文祺指着自己的咽喉说道。
    “唉!”秦宗无奈,自怀里请出圣旨,递给陈文祺。
    陈文祺展开圣旨,只见上面写道:
    “奉天承运皇帝诰曰:故元残孽巴图孟克、亦卜刺、火筛等联军漠南,扰甘肃、犯宣府、入辽东,频频滋扰我九边重镇、荼毒边民,实为中国之患。倘无诛伐,何以树我大明威德?尤以大同、宣府二镇,乃帝京之藩篱,宜选精兵强将镇守之。
    制曰:翰林院带俸学士、武德将军陈文祺,文才武功,卓尔不群,镇守中路,甚合朕意。兹特诰封陈文祺从四品宣武将军,授大同、宣府两镇边防宣抚使,代天巡守,号令三军。钦此!弘治四年冬月初五日。”
    陈文祺看罢,方寸大乱。他完全可以依前所约,如无事发生,奉旨赴任黄州,做个太平知府,兼顾忠孝。但怎能推去“镇守中路”这个重托?
    秦宗伸手夺过圣旨,郑重说道:“陈将军,记着先前的话,看过便罢,别让在下为难。”
    陈文祺展颜一笑,起身说道:“那是自然。在下该走了,秦将军早点歇息罢。”
    陈文祺回到洞房,沈灵珊依然端坐在床沿。望着大红盖头遮面的爱妻,往日的情景一幕一幕又出现在眼前。几年来,她对自己的柔情何尝不知?对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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