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归藏》第十七章梦里天南,皆是他乡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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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跑,从林中钻了出来,小脸憋的通红,一屁股坐下,气喘吁吁的说道:“玄哥,你猜我瞧见什么了?”
    “瞧见什么了?难不成你捉到什么绝毒猛兽了?”
    “呸呸呸,你想哪里去了,我瞧见你的沈大哥了,这林后山腰左近,有一处平地,那边有一个土木搭设的高台,你大哥就在那边呢。”
    “我知道,昔日武林大会时,我便见过,有甚稀奇的?”
    “那处高台不稀奇,奇就奇在你那位大哥跪在台前,恸哭不已,你就不好奇?”
    “我要去看看,”青玄忙不迭站起身来。
    “玄哥,你可万不能去,你大哥许是有什么伤心事,你这般贸然前往,让他一个大男人如何自处啊?他孤身一人前去,必不想让旁人瞧见,谁还没点不堪过往呢?”轻罗轻身说道。
    青玄一想,觉得甚是有理,笑着说道:“没曾想你个丫头片子,平日只会整蛊祸害旁人,如今也学得揣摩别人心思了。”
    “呸,臭小子,给你几天好脸色,你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本小姐素来知书达理,温柔体贴,你何曾发觉我的好,我呸,”见青玄笑得不阴不阳,自己说完也笑了起来,这温柔体贴说的是她韩轻罗嘛,显然不是嘛。
    片刻之后,沈惟仁从林中施施然出来,轻罗努努嘴,青玄扭头瞧见,大声说道:“大哥,鸡烧好了,快些来吃些。”
    沈惟仁应了一声,走上前来,接过烧的焦黄的鸡,就着小店买来的劣酒,吃了起来,余光瞥道轻罗,扭头对青玄笑道:“方才在林中,我瞧到一只花斑野兔,想追来着,不料跑的飞快,直往这边逃窜,不知小弟可曾看到?”
    青玄摇摇头,不明所以。
    “我呸,你还是做大哥的呢,”轻罗啐了一口。青玄一瞧,轻罗身着粉色夹花短袄,可不是像个花斑野兔么。
    “小弟,那处的高台,你可知来历?”
    见青玄摇摇头,沈惟仁望向远处,黯然道:“那是祭台,并非寻常高台,那上面曾经堆叠着南楚三千王室的首级,李明月在此祭告魏太祖,彪炳功绩,因此,魏楚之仇便从此在这须弥山成了死结,不死不休。”
    “啊?”轻罗惊道,“三千颗人头?”轻罗只觉脊背一股寒气直窜,吓得一哆嗦。
    “我故乡在南楚,也算是楚人,是以故地重游,难免情伤,”沈惟仁淡淡道,“小弟,如今之大魏,已非往昔,你与李存义有血海深仇,大哥定助你手刃仇人,至死方休。”
    “多谢大哥,”青玄点头致谢。
    “小弟,此番南下,寻潘霜复仇自不必说,那王凌晖助纣为虐,也非善类,况且他关押漕帮诸人,只擒不杀,必有所图,你身怀江海令,得洪老帮主临终以帮务相托,必要时,可救出漕帮乌东临等人,漕帮十万众,当是绝佳助力,倘若好生借力,必可助你成事。”
    “大哥此言有理,且不论漕帮势力。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有机会,小弟定会助乌大叔脱离苦海,将铁令相托,漕帮与我师父渊源颇深,我决不会袖手旁观。”
    三人自离开须弥山继续南下,沿湘水一路进入故楚之地,直奔南郡而去,沈惟仁从须弥山开始,越往南行越沉默寡言,往往一日都说不上一句话,青玄只当他有心事,不便探听,只跟轻罗偶尔打闹几声,便策马疾驰。
    故楚帝都,秋风萧瑟。
    沈惟仁仰首,定定的瞧着“南郡”二字,曾经的郢都,城高墙厚,带甲百万,雄踞天南,好一派繁盛景象,如今….不免长叹一声。
    “走吧,大哥,”青玄在前招呼着。
    三人略经盘查,便骑马进了城,沈惟仁策马赶上,径直在城中一处名为“潇湘馆”的客栈停下,扭头说道:“咱便在此间歇下,打听消息,探探情况。”
    青玄见沈惟仁轻车熟路,仿佛故地重游,便依言下了马,招呼轻罗,将坐骑交由小二,虽沈惟仁进了店。
    三人在一楼厅中要了酒食,嘱咐店家安排了两间客房,便兀自吃了起来。
    青玄正与轻罗边吃边说些闲话,瞧见门外走来几人,一身黑衣劲装,腰悬利刃,进了店门,施施然坐在邻桌,要了酒食,埋头吃了起来。
    沈惟仁瞧见了,微微一笑,轻声对青玄说:“潇湘剑宗顾家的人。”
    青玄仔细一瞧,果然见他们黑衣袖口上,用金丝绣了一个顾字,点点头,暗暗叹服大哥观察入微。邻桌几人显然也留意到青玄的目光,只抬头瞧了一眼,也不搭理。
    “吃完了吧,咱回房去吧,”沈惟仁拍拍青玄,便起身往楼上客房走去。
    那桌顾家弟子见三人起身,其中一人抬头瞧了瞧率先起身的沈惟仁,微微一笑,便低下头去。
    回到房中,青玄说道:“大哥,顾家世居南境,原以为顾梦白已在金翅峰殒命,不过此贼在长安伏击我等,必是假死遁世,投靠了李存义了,当真可恨,如今见到顾家子弟,我真恨不得…”
    “李存义势大,顾家择木而栖,无可厚非,不是人人都有你这般侠义之心的,只是他助纣为虐,却也该死,小弟稍安勿躁,切不可暴露身份,妄自发难,这顾家在南郡颇有势力,只宜悄然打探,不能打草惊蛇。”
    “要不我们擒了他们?”
    “不可,万勿逞一时意气,你且稍待,待为兄去探探消息,这客栈旅客云集,龙蛇混杂,多有江湖之人,许能有所获,”沈惟仁让青玄自去瞧瞧轻罗,便下楼,寻了个僻静角落,要了壶茶,跟掌柜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顺便听听那些江湖豪客言谈内容。
    青玄见大哥不让自己去,也不在意,便在临间唤了轻罗,自去说些情话,见这妮子又捣鼓了不少新鲜毒物,直叹她胆大,寻常女子出门都是带些脂粉衣衫,只她,一个包裹中,大半都是些瓶瓶罐罐,花花绿绿的毒粉毒丸。轻罗更是拿他开涮,要他亲身试验,两人在房中扭作一团,笑声盈盈。
    那桌顾家子弟用完饭,喝了会茶,便会钞离去,临走之时,其中一人屈指一弹,一枚蜡丸便射到沈惟仁桌上,而后便急急出门而去。沈惟仁长袖一拢,便将蜡丸收入袖中,又续了壶茶,这才起身回房。
    青玄玩闹了好一会,见天色不早,这才辞别轻罗,回了自己房间。一进门,见沈惟仁已端坐桌边,笑盈盈的瞧着他,“小弟,当真厉害,这才许久光景,竟将一个小魔女收拾得这般服帖,为兄佩服,”说罢一竖拇指。
    “大哥,你可别取笑我,韩姑娘和我一般,自幼没了娘亲,受萧无尘所使,不仅照拂我阿姊,这一路随我们走南闯北的,也是辛苦的。”
    “便没其他?”
    “没了。”
    沈惟仁见青玄不肯承认,只嘿嘿笑着。
    “好啦,好啦,大哥,我只觉着她并不似坏人,况且我与她早就相识,便是亲热些,也无妨吧。”
    “嗯,是有些亲热,这萧无尘好端端的,派个女子襄助你,你就没起过疑心?”
    “大哥,起初是有的,只是左右想想,我一穷二白,无权无势,观星台何必算计于我呢,况且阿罗一个丫头片子,武功不高,能算计我什么呢?”
    “有理,”沈惟仁笑笑道。
    “可曾打探到什么?”青玄问道。
    “没有,早些歇着吧,明日再说,”沈惟仁摇摇头。
    “大哥,睡了吗?”
    “睡了。”
    “睡了还能说话?大哥,你说你是楚人,你家乡是哪里?”
    “大约便是这里吧,我自幼离家去了武当,早已淡忘了,只约莫记得便是在南郡左近,只是家中遭遇变故,只余我一人,所以对家乡已然陌生了。”
    青玄也不知再说什么,便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次日一早,三人离了潇湘馆,沿大街一路而行,沈惟仁借着采买之机打听近日消息,青玄更在南郡几处车马行处探听,方知如今李定林不在城中,月余之前,便领大军前往蜀地,平叛去了。
    “大哥,唐门车马行遍布天下,我方才在车马行处挑着由头探了消息,不意偌大南郡,唐门竟销声匿迹,你说奇不奇怪?”
    “想必唐门得了嫣然师妹消息,早已将门人撤入蜀地苗疆,你也听到了,李定林业已领军出征平叛去了,难不成这定南王也已投靠了李存义?他可是李明月胞弟,一直与李守一交好啊。”
    “不错,北境事变,李守一北讨,这般大的动静,李定林不可能不知晓,可是南郡竟未发一兵,也无一丝消息,当真奇怪,”青玄疑惑道。
    “南郡远在天南,况且故楚之地民风彪悍,常有滋事者,李定林不敢劳师远征也属自然,何况王凌晖提兵而至,目的不明,许是李存义不放心这位皇叔,想要取而代之吧。”
    青玄虽不甚解,但也觉有些道理。
    “小弟,楚地纵横千里,幅员辽阔,倘若李定林不服管辖,拥兵自重,便如昔日魏楚争雄一般,李存义断得不到便宜,我若是他,也会收服这位定南王,若臣服也就罢了,不然,定会取而代之。”
    “大哥,民心思定,我曾听我阿爹说过,这位定南王堪称李明月臂膀,镇守南疆多年,让十万将士与楚女联姻,繁衍后嗣,更是交好楚地门阀,才换来这许多年太平,我阿爹每每提起他,都是佩服不已呢。”
    “是啊,如今这南郡楚人,早生魏心,这般治理,远胜武力弹压,李定林是个人物啊,他这些年,早消磨了楚人血气争心,毕竟这太平日子,无论国界,都是百姓所求,”沈惟仁长叹一声,“只是如今之大魏,已非明月帝之时,李存义离心离德,穷兵黩武,诛尽前太子一脉,怕是太平不了许久了”。
    “这大道理我不懂,我只望寻着乌大叔,尽早救他脱困,手刃了潘霜老贼,潘霜定与王凌晖在一处,大哥,可有王凌晖大军消息么?”
    “我也是道听途说,按理说王凌晖的京军精锐入南郡,该是声势浩大才是,方才在街坊探听,竟似未曾见过外人入城,难不成他们没来此处?”沈惟仁也不甚解。
    “大哥,我想定南王若西去平叛,那王凌晖若有所图,大军应尾随其后,定然与南军相距不远,否则,趁南郡空虚,若图城池,此刻不是趁虚而入的绝佳时机?”青玄说道。
    “小弟越发心思缜密了,你说的不错,若李存义只图一城一地,定会授意王凌晖趁虚占了南郡,他之所图,定是李定林,否则,以李定林如今在楚地的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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