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归藏》第十七章梦里天南,皆是他乡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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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合谷、阳溪、偏历、曲池,五人无不长剑脱手,中剑倒地。
    “小弟,酒来,”随着沈惟仁一声喝,青玄将腰间酒囊一抛,沈惟仁接过,秋露一挑,便割开皮囊,仰头便喝干囊中烈酒,与青玄四目交接,哈哈大笑,喝道:“赵震宇,怎么,不敢战了?”
    赵震宇双目尽赤,噌的抽出长剑,大骂着挺剑杀来。沈惟仁右脚一迈,长剑一圈,隐现太极,状若醉酒癫狂,一剑九影,竟是模仿青玄的归藏九剑,分刺赵震宇前胸九穴,那赵震宇长剑未及刺实,便被一片白芒剑影晃乱了双眼,哪里还有招架之力,眼见便要中剑。
    这时,石阶上一人大喝一声,宛若平地惊雷,一道梯云纵,瞬间跃至两人中间,剑分九式,与沈惟仁一拆招,便提着赵震宇后跃数丈。
    “惟仁,好剑法,这些年,你倒真是藏拙了,”来人便是纯明,他将赵震宇往地上一丢,朝沈惟仁正色道:“此剑并非我武当剑法,你究竟何人?从何学到如此高深剑术?”
    沈惟仁也不答话,秋露不停,醉醺醺在场中连舞三十六式,招式虽缓,但每一剑击出,均剑剑铮鸣,剑气潇潇,磅礴浩瀚之中满含悲悯平和之意,但一剑之威着实让人动容。三十六式使完,沈惟仁将秋露一抛,准确无误的插入青玄手中剑鞘,扭头昂然道:“师叔,这是不是武当剑法?非我刻意藏拙,除了紫衣祖师之剑意,武当无可入眼之学,怀璧不知,当真贻笑大方,便是这等下作之人,也配污我声名,告辞了,”沈惟仁瞧了眼跌坐地上的赵震宇,轻蔑一笑,便和青玄、轻罗下山去了。
    武当之人面面相觑,呆立当场,清风大声喊道:“二师兄。”
    沈惟仁头也不回,只挥挥手,告别清风,告别了生活多年的武当。
    青玄原想上山后,将纯阳子的遗言及紫衣心经上部告知武当耆老,见大哥受了这等委屈,自己平白被诬陷,哪里还会与武当众人分说,便头也不回,下山去了。
    “大哥,你方才痛饮烈酒,醉舞之剑,颇有紫衣祖师之遗风,恭喜你啦。”
    沈惟仁铁青着脸,闭口不言,堪堪到了山下,方才哇的吐出一口血,无奈道:“为兄修为不足,方才强自催动真气,一时用力的猛了。”
    青玄双手一探,果然见沈惟仁体力真气紊乱,不过暂无大碍,便安慰道:“大哥多年修炼,内力精湛,只是运用不得其法,先离开了此间再说,稍后小弟为你疗伤,”三人不做停留,快步赶路。
    “小弟,为兄无碍,之前传信让你前来武当,本是有一事相告,”三人赶了半天路,这才在一处小店歇息,沈惟仁握着青玄的手说道。
    “大哥,但说无妨。”
    “我知你为报杀父灭族之恨,一直跟随柳前辈苦练武功,如今柳前辈与令姊隐身长安,暂无大碍,李存义隐居深宫,武功高强,一时也无法报仇;但有一人,当年按兵不动,累得令尊与兄长战死北孤,说是帮凶亦不为过。”
    “你是说潘霜老贼?”
    “不错,潘霜此刻便在楚境,我回武当途中,无意中得此消息,便急忙传信给你,”沈惟仁便将昔日王凌晖如何不北上,接引潘霜一同南下之事告知,又言大约乌东临等漕帮帮众许在军中。
    “好,那我便即刻前去故楚境内,”青玄更将在漕帮之事言明,只是对李守一之事只字未提。
    青玄哪里知晓,潘霜此刻并不在楚境,而是驻扎金陵。只是沈惟仁如是说,青玄便深信不疑。
    三人宿在店中,青玄与轻罗说了会悄悄话,嘱咐她好生调息,万不可再乱了经脉,便回到沈惟仁房中。
    兄弟二人大被同眠,沈惟仁不肯青玄助力疗伤,青玄半夜被咳嗽声惊醒,见沈惟仁已起身,坐在桌旁倒了杯水,便关切的问道:“沈大哥,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胸闷,喝口水便好了,小弟,你快些歇息吧,此去南郡路途遥远,怕是要到立秋,方能到达呢。”
    是啊,青玄想着这几年来,东奔西走,就无一刻安稳,塞北天南的疲于奔命,也不知何时是个头,真真有些怀念在北孤城的日子,尽管时常在外征战,但总有个家,总有亲切的家人在北孤相候,如今呢,足迹几乎踏遍了天下,但何处是归处呢?等到报了仇,定要接上阿姊,和轻罗一起,去塞北牧马放羊,再也不理这江湖庙堂之事了。
    “大哥,你想家吗?”
    “家?大哥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小弟想家了?”
    “想家了,可是,我也没有家啊。”
    “小弟,你还年幼,再过十年,你便知这世道无情,或许有一天,大哥会做出对不住你的事,只是望你相信,我永远都会是你大哥,你要信我也会有身不由己之处,”沈惟仁叹道。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我相逢便是缘,这一路我所获颇丰,学到不少东西,若你有难办之事,告知小弟,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去得,”青玄恳切的说道。
    “大丈夫顶天立地,自当不可碌碌无为一世,你可曾想过,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我只想为父兄报了仇,便回到族人身边,旁的,也不曾想过,若是还有什么事,便是希望大哥和阿罗…韩姑娘都能快乐平安。”
    沈惟仁笑笑,这小弟已情窦初开,分明与那韩家女娃暗生了情愫,可是自己呢?
    “对了,”青玄猛然想起一事,“大哥,尊师曾有话让我捎给你。”
    “什么?”
    “不瞒大哥,纯阳真人本是让我上武当传讯,但我见武当之人均非善类,不说也罢,尊师让我将《紫衣心经》转述于你。”
    沈惟仁闻言一震,踏破铁鞋无觅处,便强捺激动之情,淡淡说道:“《紫衣心经》?家师当真托你转达?”
    “不错,”青玄便将纯阳子在湖底之言悉数告知沈惟仁,将这半部经文默诵出来。
    沈惟仁细细听着,口中喃喃自语。二人一个说,一个记,睡意早消,青玄也不藏私,将紫衣心经半部诵完,更将其他几派之事也大致说了,只是涉及门派隐秘之事,不便言明。
    沈惟仁听到青玄说洪天波将江海铁令交予他,心中一惊道:“那你可曾将铁令交还漕帮?”
    “不曾,原本当夜欲将铁令交给魏文昌,可恨他竟下毒害我,心意这般歹毒,我如何还会依了他,真是没想到,我与漕帮素来无冤无仇,他竟下此狠手。”
    “那魏文昌定是投了李存义,故此想擒了你邀功呢,如今细细想来,便是那赵震宇和钟奎,怕是也一样。”
    青玄想来觉得有理,便将铁令掏出来,递给沈惟仁。
    沈惟仁入手觉得颇为沉重,想着此令应非寻常铁石所铸,正面阳文篆书江海令,背面阴文篆刻着海靖波平,这块帮主铁令,可号令十万漕帮帮众,当真是个宝物。伸手摩挲片刻,便交还给青玄,嘱咐他好生保管。
    天光微亮,两人便打坐练气,不再多言。沈惟仁脑中将紫衣心经细细念来,依着经文所载,默默习练;青玄依着天时,分练阴阳,再行长风,疲惫之感顿消。
    轻罗早早起来,这几日得青玄相伴,互诉心事,两人都自幼没了亲娘,经历相似,不免惺惺相惜,更得青玄相助,理气疗伤,身体已然大好,功力更胜从前,是以将早饭置办停当,这才来唤二人。
    沈惟仁见轻罗一改往日的调侃讥讽做派,倒像个害羞小娘子,不时打趣二人,羞得轻罗又爆粗口,沈惟仁直呼:这方是弟妹本色。
    短暂的温馨玩笑过后,三人便抓紧赶路。
    赶到须弥山时,溽暑已消,天气渐凉,阳光暖暖照在身上,让人有一丝慵懒之意。沈惟仁便执意要在山下歇息,明日再赶路,青玄和轻罗虽不明究竟,也不好违逆,便放马吃草,自在山下歇息。
    青玄仰望此山,秋日的须弥山宛若佛祖张开的巨掌,矗立在曾经的魏楚边界,只是如今南北尽归魏土,此间也少有人来,更甭提大军驻扎了。
    沈惟仁孤身立在空旷处,眺望五峰,缓声说道:“控五极而指四方,状若须弥之神,多少年了,终于又见了。”
    青玄不知大哥喃喃自语什么,便凑上前去,说道:“大哥,昔年二月二,我曾随漕帮来参加过武林大会,便是在这金翅峰上,诸派掌门被掳失踪,转眼这许久过去了,没曾想又回来了。”
    “此山见证了楚魏之战,见证了李明月一生最大功绩,当然,也染尽了楚国王族的血,好一座五指须弥山啊,”沈惟仁说罢扭头看着青玄,“小弟,人生在世,自当如此山一般,五指擘张,掌控五极,气吞四海,睥睨八荒,今日,我便在此立誓,绝不负在这人世走一遭,定要活出个样儿来,天要阻我,便捅破这天,地要挡我,我便踏碎这地。”
    青玄从未见过大哥这般意气风发,自从沈惟仁在武当显露武功,不再唯诺怕事,青玄感觉这大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清道不明。
    “大哥,我真真感觉你变了。”
    “小弟,大哥一时有感而发,不必介怀,你们且自将歇,大哥想一个人走走,”沈惟仁招呼一声,便缓步往山腰处行去。
    青玄听他如是说,也不好跟随,便和轻罗挤挤眼睛,两个年轻人便一前一后,往林中寻觅食物柴草去了。
    “玄哥,你这大哥好生奇怪,你留意了没?”轻罗便捡柴枝边问道。
    “嗯,我师父也曾说过,沈大哥内功精湛,一直刻意隐忍,原先我也未觉着有什么不妥,只是这回在武当山,见大哥发难,也觉着他竟似变了一个人,”青玄随口应道,不过转念一想,便对轻罗说道:“阿罗,你不曾经历过变故,昔年我也曾是个懵懂孩童,后来家中遭难,性情大变。人是会变的,大哥在武当一直受尽欺辱,明明悟性高于旁人,却一直不受待见,憋屈的久了,便是异于平常也属自然。”
    轻罗“哦”了一声,便不再纠结于此,只是见到林中花草虫蚁,心痒难耐,趁着青玄不注意,瞧瞧的拾掇起来,藏进腰间的小瓶中。
    青玄余光早就看到她的小动作,哈哈笑道:“你想做便做,偷偷摸摸作甚,那边多着呢,我先将这些干柴送回去,再去猎些野味,你仔细别染了毒粉。”
    青玄心知这妮子一直钟情于练毒治毒,也不干涉,径自去生了火,猎了几只野鸡,剥洗干净,拿泥糊上,在篝火中烧了起来。
    过了个把时辰,才瞧见韩轻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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