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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看不出这样做的好处,”王同倚靠在画舫的栏杆上说道,望着两岸秀丽壮绝的江景,心头的疑虑和不安却没法减轻丝毫,“不去雇艘快船从汉水开遛,而是从险峻的三峡逆流而上,瘦马怕是早就跑到CD前等着咱们了。”
崔利贞也点点头道:“何况这一路不太平,当年小女遭遇的黑竹寨的龙头寨主,便坐落三峡一带。”
“你指的是江左八十一?”海一粟挑眉道,崔利贞点头。
“江左八十一?”张一腾问道,王并给他解释:“三峡一带地形险恶,所以有很多绿林强人聚集成群,最大的一个帮会在吞并了许多小寨之后,又联合附近所有的寨主,将整个荆襄西部囊括在势力范围内,据传有不下三四千人,号称江左八十一路好汉,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你看这天然的屏障,官军进都进不来,两岸几十个人就能全歼几百人,谈何围剿。”
见旁边张一腾被吓得不轻,王并又忙解释:“貌合神离罢了,他们互相之间火并的情况比官府围剿还重,不可能一条心对付咱们。”
“你还没回答呢,”吴霜对海一粟道,“何必舍近求远?”
“我要是如实答了,你们不打我吧?”
“不打你。”崔利贞下这个决定时仿佛做了无数挣扎,尽管她心知肚明海一粟下一句肯定没好话
“咱们去找昏鸦。”
啪!咔!夸啦啦!
“姐!姐!错了!不是,断了,断了!”
吴霜和崔利贞各自放开海一粟的一条腿,牙痒痒道:“又闹什么妖!?你带着我们找死吗?”
“诶呦~”海一粟揉着胯起身,“真不是啊,咱们是去谈判的。”
“请求他不杀咱们?还有瘦马等着呢。”王同没有问海一粟如何知道昏鸦是谁和位置的,他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察觉到了海一粟相对‘灵活’的交际圈了。
“不,如果我猜的不错,昏鸦可能是天底下唯一一个能让净沙阁收回追杀令的人。”海一粟说道,“这一趟风险很大,所有人一起去太危险,找个没受伤的,那何愁就你跟我”
“呕——”
陆何愁趴在栏杆旁边吐了个稀里哗啦,张一腾小心地拍着他的背,前者觉得自己快把胃都吐出来了。
我/你原来晕船啊
妈的,明明会水,上船倒不行了。
“谁跟我去?”海一粟改口道,几个没受伤的通通举起了手,还附带揉着腿肚子的王同。
“伤员添什么乱,”海一粟按下王同不甘心的手,一指何去,“走你。”“我/小女呢?”吴霜和崔利贞异口同声道,海一粟耸耸肩,“接下来去的地方可不适合姑娘家前往。”
“看不起姑娘吗?”吴霜一挑眉道,海一粟连连摆手,“谁敢看不起你们啊,主要是人家跟崔妹有仇。”
“小女?”崔利贞一愣,“小女今天以前从未听过昏鸦,怎会与之结仇?”
“江左八十一,”海一粟说道,崔利贞还是不明,“黑竹会。”
崔利贞陡然一惊,“难道昏鸦是”
“不错,正是”“黑竹会的余孽!?”
海一粟差点没栽过去,“姐,你也太看不起昏鸦了吧?”
“昏鸦昏鸦”何去皱眉,“不会真是?”
“柳啼鸦。”海一粟点头,“江左八十一的第一把交椅,上文提到的,那个最大的寨主。”
“嘿,外号也是鸦吗?”王同调侃道,“他这哪藏得住?”
“人家根本不打算藏,”海一粟没好气道,“其实黑道上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柳啼鸦除了绿林好汉外,还是驰名天下的大杀手。”
“这话不矛盾么”“不啊,人家用不着自己干活,手下千百号人,接单后直接让手下去做掉目标,大不了分红就完了。他从来都没否认过自己的另一重身份。”
何去皱眉,“这人身份真不简单。”“不简单的还在后面呢,”海一粟道,“听过另一句诗词么:九星伏吟虎猖狂,八门皆休雀投江。”
“那不是说伥鬼成定吗?”何去也是摸爬滚打的人,自然听过这句江湖有名的词,“一心门成定的武功凶悍无匹,打法舍命暴虐,故而人称虎猖狂,这句就是说碰上他犹如白虎凶星临门,朱雀火鸟投江——死定了。”
“不全对。第一,有人在他手下活过来了。”说罢海一粟看了一眼陆何愁与崔利贞,这时他忽然抬头,望向两岸岩壁茂密的林子,“前半句是成定,后半句”
“底下的,停得船来!”
岩壁间传来一声粗犷的大喝,回音在山谷间重复许久,两岸林间闪出数十个身影,刀光剑影,凶神恶煞,前方的江口却腾地升起一个拦江粗木,把画舫困在浅水江心。
纤夫们虽然害怕,却不见惊慌,而是在卵石间冲上面喊道:“各位江左好汉,咱们是襄阳梁大爷手下的短工诶,该交的份子皆上供了,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岸上的劫匪回道:“莫怕,我们不坏自己规矩!今个不为劫财,单找你们船上的几位回寨里喝茶,赏光吧!”
纤夫一回头看看船上,知道这是要绑肉票了,暗道这几个公子哥运气太差,便冲船上喊道:“得嘞,您几位跟大王上山!这一趟船走不得了!”
“八门皆休雀投江。”海一粟说道,干笑一声,“走吧,见见正主。”
“我们接下来还要赶路,权且把船停靠下,上去两个人见你家寨主,怎样?!”
海一粟喊完后,空气停顿了一下,然后山谷间爆发了轰然的大笑,响彻在林间不绝。
“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子失心疯吧!”“老子们的江左八十一路,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跟我们讨价还价!?”
说罢,陡然林间飞出一把大斧,旋转着钉在海一粟面前三寸的甲板上,然后就像炫技一般,各种飞刀匕首层出不穷,呼啸风声而去,眨眼间他身遭的木板像是刺猬般,只有中心一块安然无恙。
“我出言不逊在先,”海一粟低声对身旁王同道,“这么一群无法无天的悍匪却不敢伤我,可见有死命令在身。”“柳啼鸦这么大面子和手段?人不在都能约束手下”
王同的下半句停在半截,两个人皱眉对视,随即舒展眉头大喊:“柳寨主,出来一见如何?!”
西岸的山匪间悄然耸动,其中一个头目望向身旁的一人,神色中惊讶带有询问。
柳啼鸦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有请了。”
半个时辰后,何去与海一粟头上蒙着的布袋被揭开,两人左右环顾,却是一间面积不大的草堂,背后是入口黑木门,两侧陈列若干把椅子坐着各路人氏,哪个看着都不是善男信女,正当中的主位三级台阶,铺着一张虎皮,上方八宝椅空着,无人落座。
海一粟与何去按江湖规矩,先冲两侧的大小寨主抱拳见礼,自报家门,然后垂手等待正主,在这之前,双方的交流都算作杀主人威风。两个杂兵拖着何去长戟递给他,后者点头接过,
然而左等右等,‘昏鸦’柳啼鸦始终不曾现身,两旁的寨主们仿佛在看笑话一样看着二人。“初生牛犊。”不知人群里谁说了一句,在座两侧的山寨主们都是不怀好意地低笑。
“连成定那只老虎都不怕,还会怕另一只乌鸦?”海一粟借着那人的话嘲讽道,‘咔嚓’一声,旁边一人捏碎扶手站起身喝道:“好小子,敢来江左八十一撒野,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海一粟狡黠地笑了一下,抱拳道:“这位请了,未请教靠在哪座山头吃饭?”“你爷爷乃是黑风寨寨主,田刚!”“哦没听说过。”“你这厮!”田刚大怒,骂道:“今天不教训你”“你的姓倒过来写?有用么?”
两旁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田刚勃然大怒,一拳打向海一粟,后者轻巧躲过,伸手来抓,田刚见状大喜,也是伸出大手握住海一粟手掌,暗道:“今天不把你爪子捏碎,我就不姓田!”
咔嚓。
“啊啊啊,我的手!”田刚捂着右手跪倒在地,再一看他的手指硬生生被捏成了麻花,指节则碎成粉末。在座皆是一惊,田刚固然是个莽汉,但手底下功夫可不含糊,特别是手劲,号称能碎石劈木。
现在么,鸡爪都比那右手强了。
好小子,真他妈是个硬茬。
在座本就不该发话,再加上海一粟厉害,根本没人为田刚出头,反而大多脸上带有幸灾乐祸的神色。这时个低哑的嗓音道:“初来乍到便伤了我的人,好大胆啊。”
海一粟与何去同时转头,却见正首虎皮椅上已经坐了一人,四十上下,高额淡眉,波浪散发,眼睛虽圆润有神,却黑仁泛青,眼角上吊,犹如鸦眼,像是乌鸦寻觅腐尸般紧盯二人。肤色白里发黄,两腮高耸,嘴角带有一丝上扬的嘲弄。鹰钩鼻,无垂耳,身材瘦长,双手几道长疤,身着普通青色劲装。乍一看不觉得有什么特色,但直到他盯上你的时候,你便会觉得自己像一块肥肉,而他正等着你腐烂的一刻。
柳啼鸦此刻斜靠在椅背上,虽然看似懈怠,但在二人看来却找不出丝毫破绽。他扫视一下二人和田刚,哼笑一声,坐直身体道:“江左八十一,柳啼鸦。”
人在屋檐下,二人同时抱拳道:“山水门海一粟,”“散人何去,”“见过柳大当家的。”
“好说,好说。”柳啼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没有看他二人,而是盯着地板上的田刚道:“老田,怎么回事?这二位是我的客人,怎么就动起手来了?给我解释解释。”
“我,这”田刚此刻头上又铺了一层冷汗,怎么解释?自己无视主人地位,擅自挑衅,最后还被人给废了。这不仅是挑衅柳啼鸦地位,更是拂了他的面子。
而面子,是他们这些黑道亡命的立身之本。
他斜眼瞥了右侧一人一眼,那人点点头,田刚横起一条心,大声道:“大当家的,这两个小厮不把江左八十一放在眼里,俺一时冲动和他们动手,请大当家责罚!”他认错如此干脆,又说得自己勇于出头,反而不好责备,可见就算是莽夫,也是混江湖的莽夫。
柳啼鸦浑浑噩噩道:“哦哦,原来如此啊——嘶——这么说来你还是为我出头才受的伤?”“是啊,大当家你可要为我讨回这口气啊!”
柳啼鸦慢慢地站起身,冲着田刚微笑,那笑容没有压迫,只有阴冷,好似他的外号一般,“我的确叫昏鸦,”他说道,“昏是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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