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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昏,而不是昏庸的昏。”
随着他的话音,整个人的气势也逐渐锋芒毕露,像是开始展翅,“公然在大伙面前挑衅我的权威,借着江左八十一的名号当理由挑战,还他妈输了?夹着尾巴跑到我面前求情,还想给我吃软钉子,再把我当枪使?”
他说一句,田刚的身子就跟着抖一下。
“出头?我用的着你给我出头?”
话音未落,他腰间猛然一闪,几尺外的田刚人头嘟噜噜在半空飞转三圈,砸到地上,狂喷的鲜血一路蔓延到大门口,却没溅到半点虎皮。
“现在你出头了。”
说罢,柳啼鸦手中的武器当朗朗一响,海一粟与何去才看清是何等兵器。
锁镰。
一端是弯如月牙的锋利镰刀,割喉断命;另一端是沉重的鎏金铁锁,碎颅开瓢;中间用不下一丈长度钢铁链条相联,挥动间如同游蛇吐信,防不胜防,进可攻,退可守。
此刻镰刀的尖端尚且滴答着些许田刚的血,直到柳啼鸦一甩,血液洒在田刚的尸首面前。两旁的山寨主们不但没有怨言,对于柳啼鸦的处置反而都多有赞同之色,可见柳啼鸦在山寨之间的威望。
“田刚不合规矩办事,又跟我这耍花花肠子,宰了他,有谁有意见吗?”两旁人无人出声,他们只是在盘算田刚的黑风寨由谁来接盘。这时一人走出来道:“大当家的,姓田的不识抬举,死得该,但他手下黑风寨还有二百余人,听得死讯定要闹事,我带着飞凤寨的弟兄去镇住。”
柳啼鸦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道:“老廖,你的飞凤寨四五百人,离得又远,杀鸡焉用牛刀。”“江左八十一,却是一条心办事,大当家的不必多说,我老廖替您出这口气!”柳啼鸦很满意地起身,抱拳道:“既然廖寨主愿意为我分忧,我又岂能不从?就拜托贤弟了。”
“大当家的放心,飞凤寨绝不辱命!”说罢,那廖寨主三步并作两步出门,看样子是回寨调集人手去了。
柳啼鸦目送廖寨主远去,垂眼环顾大厅,叹口气道:“大清早的便有血光~实在是令人神清气爽啊。”说罢大笑不止,寨主们大多陪笑,少数几个忧虑地看着田刚的头颅,一时间厅堂里的笑声洋溢,难以想象刚有一人死于非命。
柳啼鸦眨几下眼,摆摆手,笑声瞬间停歇,算是揭过这一节,两个小兵上前拖走田刚的尸首,而人头却留在原地,死不瞑目,瞪大的眼睛仿佛期待什么,紧紧盯着海一粟二人。
“现在,”他转向二人,“咱们聊聊你伤我手下的事情。”
“呵呵,柳当家的,我也是出于自卫啊,谁曲谁直,您心底自然有数。”海一粟笑道,但何去看得出,心宽如他,在见识了柳啼鸦的手段后,也是有那么些许打鼓的。
“我不关心谁先动手,”叱咤一方的绿林大王,名震天下的刺客柳啼鸦此时更像是地痞无赖,死缠烂打,“伤了我的人,给个交代,就这么简单。”
“人都被你自己杀了,你让我给交代?”海一粟棋逢对手,想不到柳啼鸦竟然这般不顾身份面子,他本想挤兑对方,让他对小辈下不了狠,现在看来
“那,您说怎么办?”海一粟知道此言一出,就是任他狮子开口了,但是在对方地盘上和他硬气,下场更惨。
“嘿嘿,”柳啼鸦的笑声很干,像极了乌鸦叫唤,“过会再提,先谈生意。”
说到生意,两侧寨主都是眼睛放光,看向海一粟与何去的眼神像是在看待宰羔羊。
“头上都戴着赏钱跑到我这里来转悠,图什么?”
“图生意,”海一粟接着他的话道,“送给柳当家的大生意。”
柳啼鸦坐在椅子上神色如常,“你想卖了同伴?”“您说呢?我看上去是那么小器的人?几千两银子虽然不少,但在柳当家眼里,恐怕不算什么。”
“别捧我了,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大明十分之一的税收。”柳啼鸦道,“几千两银子不动心才见鬼,搬不出比这高的价码,我就直接动手了。”
说罢一昂脖子,末首的几个寨主直接起身离开,不用想也知道是去安排对付崔利贞他们了。
“既然说到见鬼”海一粟一笑,“柳当家的,想不想让几只鬼超度呢?”
柳啼鸦的坐姿稍微松动了一下,但他随即哂笑,“就凭你们?”
“谁说的准呢?”海一粟耸肩,“如果我们快船赶到CD,联合早有准备的正道,趁着一心门人不齐,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端了一心门的老窝,就算他们不完蛋,起码也得换地方,到时候,四川蜀道一带,可就归你柳当家了。”
“不够。”二人的讨价还价节奏奇快,许多人还没听懂时,他们已经在谈判了,“而且,我不知道除了你们正道能派谁去,但谁去,结果都一样。”
“因为那个人,还在那里。”
海一粟心里明白他说的是谁,但他继续加筹码道:“一心门死对于江左的柳啼鸦而言固然只是得利,但是对于柳啼鸦而言,却是自保不是吗?”
柳啼鸦又是干笑,“小子,你倒是消息灵通啊。”
海一粟在翻看四爷卷宗的时候,第一次读到柳啼鸦处也被吓了一跳。此刻他自然不能露怯,而是信誓旦旦道:“既然我有手段弄到您的过去,我自然也有手段拔掉此刻人手不齐的一心门。”
“口气不小啊。”柳啼鸦说道,“那你的条件呢?”
“放我们通行,并且撤销净沙阁的追击令。”
“我外号叫昏鸦,不叫断肠人,放弃单子那是自砸招牌的事情,净沙阁我说了不算。”海一粟立即接道:“可那是净沙阁的招牌,又不是你江左八十一的。柳当家的,你与净沙阁是合作,又不是从属,骗谁呢?”
柳啼鸦抬一下稀疏的眉毛,“啊你消息确实灵通。”
“猜也猜到了好吗?让手下完成单子,自己足不出户,怎看也不像是衷心净沙阁之人所为。如果你怕闹僵,联系瘦马,把单子让给你就行了,拖个一两百年的,反正李珍没要求几时动手不是?”
“哈哈哈!”柳啼鸦这次笑得倒是很清爽,“小子,我中意你,来我手下做事怎样?”“一码归一码,您的答复?”
柳啼鸦突然换了个表情,古井无波的神色看不出深浅,他淡淡道:“换句话说,不交过路费,不抓你们领赏,我还要费心费力劝说瘦马,而你们要做的,就是重新赶路?”
“不来我手下做事吗?”“免了。”海一粟知道自己拒绝了柳啼鸦给的最后一个机会,但他仍是不惧。
又是一闪,海一粟的脖子上紧贴着镰刀的寒芒,已经割破皮肤渗出血珠。
“空手套白狼啊,小子?”
“给我个不杀你的由头。”柳啼鸦笑着说道,海一粟稍稍低头看着他,毫不退让地对视,同样笑道:“你不会的。”
“哦?”“因为我的血会弄脏你的地毯,你就是那种人。”
厅堂内的空气持续紧绷,柳啼鸦歪头注视海一粟,后者也随着他的目光而动。
“呵呵”“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并大笑,笑声再次回荡在大厅里,渗人心脾。柳啼鸦坐回虎皮椅上,老虎的毛皮毛色发亮,无尘无垢。
“您怎么说?”
“嗯”柳啼鸦眯起眼睛思考片刻,又看了一眼地上田刚的人头,随即道:“我思考一下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两旁寨主多有诧异,但皆随着柳啼鸦转入后面,霎时间除了门外两个喽啰,整个厅堂只剩下何去与海一粟两个人伫在那里。
“给我解释解释。”何去在一旁道,海一粟瞄一眼门卫,“谈判谈判,我负责谈,一会,你负责判。”
“柳啼鸦这种人,不看交情,只讲利益。只要我们和他在利害上一致,那就比亲兄弟还亲;如果不一致”海一粟低头瞅着地上的田刚,“你也看见了。”
“我不明白,”何去皱眉道,“我们值上千金,为什么他放弃绑票咱们,反而乐意我们去对付一心门?”“嘿,你看出来了,眼光很尖啊。”海一粟玩味地看着那张虎皮椅,“柳啼鸦大概在七八年前建立江左八十一,成为了土匪头子,没多久就被净沙阁招募,兼职杀手,但在这些之前”
“他曾经是当时名声不著的一心门的乾坤道道主。”
何去愣了片刻,随即倒吸一口凉气,海一粟顿了顿,接着道:“直到大概十年前,他突然出现在此地,带领几个心腹招兵买马,重新扯虎皮做大旗。而中间阻挠最多的,就是一心门神通鬼李珍。”
“中间发生些什么,详情我也不知,但从他这些年不敢踏入四川一步来看,显然他和杨懿李珍之间不仅仅是理念不合而已,分道扬镳的过程中也绝不愉快。”
海一粟看向何去,后者咽下一口吐沫,凝视那张空着的虎皮椅。
“懂了吗?我们此行对付一心门,而柳啼鸦甚至愿意为此放弃我们的赏金,原因再简单不过”
“他是一心门的叛徒。”
何去摇摇头,理清思路道:“真是这人身份也太过复杂了。”
“哼,要我说简单之极,”海一粟玩着头发,“柳啼鸦自始至终都只认一个主子:他自己的利益。”
“下一步怎么办?”何去问道,海一粟胸有成竹,“现在我们的目的很明确,去找一心门的麻烦,只要我们展现出足够的能耐,有本事狠狠打击一心门,柳啼鸦自然会被说服放我们过去。换言之,一会可能还得动手,测测本领,就拜托你了。”
何去听懂了他的意思,点头不语,为可能的打斗做准备。
海一粟本来笑得很得志,但他突然想到什么,“等等糟糕。”
何去听见这两字,也是一皱眉,“怎么?”“我列了两个目的:通行和取消追杀,而之前柳啼鸦的那个要求还没提他多半打算在第二点上面做文章,争取在我们通行之前,雁过拔毛。”
“我越来越中意你了,姓海的小子。”
柳啼鸦独自一人出现在虎皮椅后面,二十余个寨主们似乎都被他遣散走了,只有他一人在这里。
或者说,他一人便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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