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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个人的对峙,海一粟并未回答,只是歪头活动脖子。
‘咔吧,咔吧。’
二虎嬉戏,人却以为它们在相争。
“喝咯咯咯——”
成定从喉咙无意识地发出这种嗓音,观战者看见了他背后的猛虎,却分不清究竟是错觉,或者那便是成定本身。令人惊异,却早该料到的是,海一粟也散发出同样的气势,二人心有灵犀般同样地虎踞,下一刻便要前扑出去,一无反顾。
那么,它们刚才究竟是在争斗呢?还是单纯在嬉戏呢?
轰——!
两个不是人的东西同时扑向敌人,将自己的一切倾泻到对方身上,灵魂之间的碰撞仿佛没有明日可言。
轰轰轰!
连续的重拳,毫无停歇,一次次猛击像是要直接打垮肉体本身!
该死,没空反击了。海一粟蜷缩身体绷紧肌肉防守,
成定越打越快,越打越有劲,海一粟格挡时的手臂开始渐渐发麻!
见(伥)鬼了!
这样下去只有被吃的份!
一闪而过的是童年那片荒原上想要抓住自己的黑影,生存的本能就此彻底解放。
和那时不同
我不是被吃的一方了。
你想玩是吧!?
来啊!
轰!
摆拳正中脸部,海一粟的右拳几乎把成定脖子打歪,重拳下能看见鼻血喷洒。
反击了!
但是
轰!
成定看准出拳的破绽,毫不留情地挥拳打了回去,海一粟勉强凭着反射神经抬臂格挡,在砸开手肘后,成定的拳头依然重重落在下颚。
再来!
轰!
海一粟膝击肋下,成定隔着小臂挨过,仍然青筋暴起,肋骨发出哀嚎。
再来!
轰!
成定擒抱住海一粟,一举想将他的脑袋摔碎在甲板上,海一粟的重心偏移,肩膀着地的瞬间传来麻痹感,然后是剧痛,但这都无法阻挡他在被摔下去后起身的反应。
没能抓住海一粟,成定同样像是弹簧般起身扑向对方,两个人从擒拿,着地,到再次反扑,只用了不到两秒,随即又是野蛮的攻防。
再来!
轰!
海一粟炮捶成定小腹,后者憋得脸红脖涨,却不退一步。
轰!
成定把海一粟几乎揍到地上,脑袋重重砸在甲板,甚至能看见裂痕。
轰!
瞬间,海一粟暴起,双手倒立,两腿把成定胳膊夹在中间,一口气翻身将他压制倒地,两个人一同向地面摔去。
轰!
成定拧腰试图挣脱固锁,海一粟紧抱不放,二人像是两条互相纠缠的巨蟒,不断抢占有利的身位,试图掰断对方的关节。陡然两个人一并拧腰砸落,轰然巨响下整艘画舫似乎都在晃动。
轰!
轰!
轰!
持续反复的互殴肉搏不断上演,尽管人的一生会有无数个一分钟,但这一分钟,让旁观的所有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赤裸裸的生命在互相撕扯,直到一方的毁灭。
“太可怕了”
那不是所谓的放弃防守的匹夫对殴,二人的每一击都是致命无比的杀招,在命中的瞬间就足以了结对方。
事实上,防守还是存在的,凭借超人的反射神经与防守意识,两个人在最后一刻才能勉强反应,招架对方的进攻。每次对手的进攻都充满杀机,再加上凶悍的力量,惊人的速度,这种折磨人的攻防即使半秒也难以忍受。任何一次进攻如果有效命中,此刻地上已经躺着一具尸体了。
一次死里逃生,足够让人震颤许久
而现在,受伤是稀松,痛楚是平常,汗水夹杂着鲜血在皮肤上粘稠地蒸腾冷却,身体早已被压迫至极限,但唯独那个笑容,始终不减。
旁观的众人都有了种错觉:
他们,在享受命悬一线吗?
猛然随着一次轰然对拳,二者分开,身上各自都伤痕累累,气喘吁吁。成定把自己骨折的手指掰回原位攥成拳头,而海一粟重新固定脱臼的手腕,嘎巴有声。
海一粟疑惑,十分疑惑。
为什么?
我比他年轻,身体比他更强壮,更灵活;论招式,我比他更纯熟精湛;论对战的经验,我也不输于他。
那为什么,我还是赢不了他!?
这时,成定作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他双手合十,在鏖战之中闭上双眼,就像在
片刻的休憩,海一粟讶异地对成定说:
“真让我惊讶,你不像是会祈祷的人呢。”
“感,激而,已。”
成定睁眼道,他自始至终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敌人身上。
“你,信神?”
“无所谓,神佛,苍天,哪个都行。”
成定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笑容。
这个男人值得我拼尽一切去厮杀。
怎能不笑啊?
我的生命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全力倾注的对象。
就算下一刻会死也无所谓
“感谢上苍”
“让我,生于,此刻!”
成定大吼着,迈步冲向海一粟,那架势一往无前,拥有的是生命的暴力而彰显出的纯粹;海一粟撤步后退,他想要躲过这个势头反击,出于生存本能的举动彰显无疑。
为了死而活的人,与为了不死而生的人,终于还是要决出胜负。
成定步步紧逼,无穷无尽的攻势犹如疾风怒涛般席卷着海一粟,后者连退再退,两个人冲向了阴阳道所在额船尾,成定的部下迅速让开通路,任由两头巨兽搏杀。
成定咆哮着直拳冲向海一粟,肆无忌惮的架势毫不顾忌自己可能被反击而死,海一粟最终只能退缩,成定猛然单手抓住他的胳臂,没有招式,只是像蛮牛将他推前。
“混账!”
“哈啊啊!”
成定像是在咆哮,又像是在大笑,从身体深处传出的那份声响回荡在巫峡之间,震彻胸膛。
在二者擦身而过之时,阴阳道的一人清楚地看到他们身上的汗水,血珠,动作仿佛定格,那片刻的刹那,带有野****,却不用质疑的美。
他注视自己追随的道主那迫人的笑容,眼光里,此刻天地间只余此人,独留一阵恍惚:
成定,你——是用厮杀代替言语啊。
海一粟被成定擒抱,脚底在甲板擦出深深痕迹,直到腰部撞在栏杆,脊柱受创,刺骨钻心。
“嘎啊!”
随即迎面而来的一拳在眼中不断扩大,海一粟嘴角陡然露出微笑。
中了!
轰!
交叉反击,海一粟的拳头藏在了成定的拳路底下,从他的视线死角钻入要害,后者毫无防备地被打中下颚。
倒下吧!
嚓——
成定的后腿擦在甲板上,支撑着铁打的身躯,整个人几乎就要后仰倒地,却始终差了一线。
再——
来!!!
成定的身体急速前倾,紧握的右拳反而被甩在后面,海一粟愕然抬臂防御,直到那陨石般的铁拳兜出完美的弧线,以不可阻挡的势头轰击过去。
轰——!
栏杆破碎,木屑纷飞,海一粟整个身体撞破了护栏向后摔去,眼见要落入江水。
这怪物!
在水里稍作喘息,然后——
!!!
成定的右手并未收回,而是抓住了海一粟的手腕,硬生生把他拉了回来,随之迎面而来的,是伥鬼又一次全力的摆拳。
轰!
成定重拳隔着海一粟仓促防御的手臂击中侧脑,一气呵成地擒住海一粟两臂,身体后仰,头槌再次砸中海一粟面门。
轰!
大吼发力,成定弯腰兜跨把缺口的海一粟反身抛了出去,两百多斤的体重砸在甲板上让画舫为之一颤。
轰!
海一粟身体本能地做出应对,摔在地上的瞬间顺着动能翻滚一圈后单膝跪地,晕眩感此时才姗姗袭来,刚刚恢复意识,视线里只看见迷离不轻的虚影,逐渐被急速接近的黑暗吞噬。
轰——!!!
成定刚猛无俦的正踢狠狠踢中下颚,巨大的力道伴随着劲风将海一粟掀翻。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巫峡内的风也不再流动,庞大的身躯在无助地摇晃片刻后,向着后方,仰面倒地。
结束了。
任谁都明白,这一击粉碎的除了海一粟的意识,甚至还可能包括生命。
成定喘着粗重的鼻息走上前,歪脖啐一口血沫子,弯腰掐住海一粟的脖子,后者一块破抹布般无力地垂着,任由成定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拎起,举在面前。
“咳,嘎啊嘎!”
海一粟嘶哑地咳嗽着,众人感到无比吃惊:竟然还有意识?
成定低头看着这个前所未有的对手,喘着粗气,甩了甩头保持清醒,“呼——呼——”他迟迟没有给出最后一击,而是沉默地抓着海一粟,凝视对方这张和自己一样伤痕累累的身躯。
成定在等,他不清楚自己确切地在等什么,只是凭直觉,感觉现在需要等。
海一粟感觉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愈发紧了,意识逐渐模糊,他挣扎出两个字:
“饶命。”
海一粟说道,声音很小,在成定耳中却十分清晰,如同惊雷。
成定最初是困惑,随即这种困惑逐渐转化为愤怒,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内心却澎湃异常。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出这样的话?
向敌人摇尾乞怜,不知耻吗?
刚才的决斗仿佛因此被玷污,赌上性命的厮杀理应有一个体面而正当的结局。正因为杀的人太多,正因为见识过太多临死的前一刻,所以成定才想不通。
像他这样厉害的对手,都是慷慨地赴死,决绝而一无反顾;只有这个人,选择了毫无意义的求饶。
你明知我不留活口,为什么还要垂死挣扎?
这是彼此都有共识的决斗,生死这种小事,不该在考虑之中。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成定攥着脖子的手愈发紧了,“咳啊!”海一粟双手无力地搭在他的手臂上,眼神虽然冲着成定的方向,却并未真正看向他。
一瞬间,成定有了恍惚,想起那人问过他的一句话,开口道:
“你,为什,么,而活着?”
成定用他那低哑的嗓音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一个小小的波浪打在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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