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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该怎么吃?
吃什么?不用思考,千里无鸡鸣,白骨露荒野,剩下的食物只有一种了。
血红的天空上还是飞着那种漆黑的,嘎嘎叫的鸟,很讨厌,如果不注意,它们连活人也会啄。
摸了摸小腹上几个孔洞般的伤口,那东西恨恨看了一眼上方,爬上一座小山,蹲伏在顶部一动不动,像尸体一般张望,这技巧他花了三天学会,从此隐藏在这山中,便与组成小山的东西看不出两样了。
突然,山里伸出一只手,紧紧抓着腿不放!低头望去,孩子失落地摇摇头,一脚踹开,仿佛这惊悚的场面只是稀松平常:
还活着,但是已经烂了,吃了会吐,会头晕,或者变成底下的这些。
在那东西看来,恶心生病比死更难受,因为后者在此处太过平常。
小山是尸体堆起来的,或者说将要成为尸体的人,那东西踢了踢这个,翻了翻那个,始终都没有合适的,看来这里被那些骑马的怪人杀了很久。
啊!
那东西的眼睛一亮。
一具很嫩很小的!被大个的大胸脯抱在里面,刚断气不久!
和自己一样小个子,吃上去虽然量少,但是,啃起来方便。
如此想着,伸手进去,探寻着。
忽然再次被抓住,这次的大手布满伤痕,如同铁钳,小山轰隆隆塌陷,里面钻出一张张令人难忘的脸。
成定森然低沉道:“你只是没死而已。”
海鲲冥落寞道:“你的自我是什么呢?”
陆何愁拔剑嘶嚎:“那一天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一个个熟悉却诡异的身影扩展延伸,所有见过的人此刻都化作鬼影般想要吞噬自己,想要反击,但是辛苦锻炼一生的铁躯却开始溶化,粘稠地掉在地面,只剩下小孩子羸弱的身板。
尸山血海逐渐褪去,依旧是那个圈子,纯白无瑕,但在那东西眼中,却比之前的景象恐怖万分。
镜子?湖面?
中央像是一方水池,走近边缘,莫名的预感让他不敢向下望去。再踏出一步,骤然,那湖的边缘急速扩张,瞬间变得一望无际,如同宽广阔达的汪洋,只有自己孤独地站在中央,举目空吟。
仿佛被这巨大的存在吞没,他不由退了两步,一脚踩空时,就此沉入水面,刹那视线中只余冰冷漆黑。甚至没有惨叫出声,他所见,唯有沉寂的虚无。
“诶诶,要醒了。”
王同放下手中的笔,陆何愁连忙凑上来,几个人围在床边看着海一粟睁开眼,一瞬间的茫然,海一粟眼中便倒映着他的身影。
王同——你刚才也要杀我!
毫无征兆地暴起,虎爪直擒王同咽喉,后者急速反应,用左手拨开,然而海一粟像猛兽般扑了过去,把他按倒在地,抬手重拳未及轰出,便被陆何愁连忙拉住。
“师兄!”一旁的陆何愁想要连忙拉住,但是海一粟的力道大得出奇,即使伤势未曾痊愈,但陆何愁几乎拉不住他,地上的王同被他骑在身上,体位不佳,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海一粟的神情凶悍而野蛮,与对决成定时如出一辙,令人心寒。
“尸体,杀,吃”他喃喃道,一切仿佛历历在目,除了自己,其他,都是
“海一粟!”
陆何愁猛然抱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吼,让他动作为之一涩,他瞬间像只野猫般挣脱,紧贴墙角,戒备警惕地看着房间里的几个人。
“刚才刚才你们都想动手杀我。”
“吓死我,原来你是做噩梦了。”王同揉着脖子说道,他心胸倒是很大,丝毫不以为意。
“噩梦?”海一粟诧异道,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就是梦?”
王同听了这话愣了,试探地问道:“老海,你不会,没做过梦吧?”海一粟低着头皱眉不语,呼吸粗重地垂目盯着地板,王同求证地看向陆何愁,后者迟疑思索,最终点了点头。
从小到大,只有自己做噩梦而师兄安慰,而每次的内容,都是那一晚。
梦是弱者对生活的疑虑组成的。
师父曾对自己这么说过,言下之意,那一晚的仇恨,其实是疑虑。
陆何愁看向海一粟:
那么,你的疑虑又从何而来?
“呼——”海一粟长出一口气平复情绪,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看陈设不像客栈,倒是个与崔府差不多的大家宅院的客房,“我睡了多久了?”
“足足九天。”陆何愁说道,“师兄,自己感觉如何,有没有不舒服?”
海一粟活动着身体,扭扭脖子道:“没啥大碍,倒是躺太久,肌肉有点酸了。”“你还好意思说成定怪物,”王同抱着胸说,“下颚骨裂,断了三根肋骨,内脏出血郎中都让我们直接准备棺材了,而你倒好,倒头睡了九天就恢复得生龙活虎,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做的。”
“成定只会比我还惨。”海一粟嘴硬道,摸摸伤口呲牙咧嘴,忽然低头看见绷带上的涂鸦,抬手摸了摸脸,上面还有墨迹。再一看几个人,王同和陆何愁慌忙往身后藏毛笔,另一张床上,躺在自己旁边的孟从那张缠满绷带的脸已经被画得惨不忍睹了。
“你们两个快!快把笔给我!”
海一粟压着声音道,抢过笔在熟睡的孟从脸上就是一顿艺术创作,满足地画了个王八后,随即眼冒精光看向身后两人。
“糟了!快跑!”
陆何愁和王同撒丫子逃出房间,海一粟赤膊追出去,三个人在庭院里狂奔。冲向大门时,第一间屋子何去几个人放下牌寻摸,第二件屋子的三个姑娘听见响动察看,第三间屋子的仆役们好奇张望,却看见一群年轻人前呼后拥地涌向门口。
当头二人转过屏风,海一粟追了出去,却看得呆了,伫立在原地,一行人的目光顺着三个人,延伸到外面秀丽繁华的街道,四周车水马龙的人群,以及远方茶铺传来的悠扬川调子。
青年们跟着他的脚步也来到门口,注视繁华锦绣的街道,操着四川话叫卖的小贩,滚滚发烫冒着浓烟的面条铺子,以及远方起伏高低,绵延不绝的小山丘,四川盆地像是环抱着肥沃的CD平原,溪流河川汇聚在这片如画的土地,少了江南三分优美,却又多出五分的安逸。
看向左边,几个老儿坐在茶铺前晒着太阳,有的没的地谈着天,一壶茶水,几捧瓜子,便是这半天消磨的闲趣。看向右边,几片小摊贩簇拥在一起,构成个不大不小的集市,用架子支起个棚子,便是一天活计的去处。几个面摊,一点小吃,穿着不一的人们,一边互相算着坛子(唠嗑)一边手中娴熟地制作着美食,生活的气息格外浓郁,让人陶醉。
“哦~~~已经到了?”
“是的。”诸葛秀从身后走到旁边,淡然中带着一分骄傲,“大家也是刚刚到,我便做东道主,欢迎各位来到天府巴蜀:CD。”
这时,仿佛应和着她的话,远处的街边几位头顶箩筐的采花姑娘从视线之外走来,经过他们的身边,脸上带着满足惬意的微笑,嫩声唱出悠扬曲调:
正月里采花无(哟)花采
二月间采花花(哟)正开
二月间采花花(哟)正开
三月里桃花红(哟)似海
四月间葡萄架(哟)上开
四月间葡萄架(哟)上开
五月里石榴尖(哟)对尖
六月间芍药赛(哟)牡丹
六月间芍药赛(哟)牡丹
七月里谷米造(哟)成酒
八月间闻著桂(哟)花香
八月间闻著桂(哟)花香
九月里菊花怀(哟)里揣
十月间松柏人(哟)人爱
十月间松柏人(哟)人爱
冬月里腊月无(哟)花采
霜打的梅花便(哟)自开
霜打的梅花便(哟)自开
白云朵朵略微遮住骄阳,宜人的空气吹拂耳畔,鸟语花香,山高水长。锦官城内,杨柳树边,茵茵绿草,懒懒阳光,阴影洒落点点,却好似波浪起伏,随风舞动。明明已经夏日,时间反而在这片迷人的土地停滞了,春天也在留恋这份温暖,仍是迟迟不肯离去,执意地花开朵朵,眷顾这片土地。
“”
这景象实在让人肺腑为之一振,几个青年站成一排,齐刷刷仰着脖子深呼吸:
“吸——呼——咕~~~”
震天响的肚子叫唤连成一排,行走的路人纷纷转头瞩目,看见**的高大青年不但没有嫌弃,反而投去善意的目光,对明明是不合礼法的粗鲁者行礼致意。
“什么情况?”海一粟奇怪道,陆何愁指了指他们头上的匾额,海一粟昂着脖子,那上面只有不算起眼的两个大字:
“唐府嚯,传说中的巴蜀唐门呐,啧啧。”
“传说中的呵呵,可别捧小老儿了,不过是走生意的,大家看得起,谬赞唐家而已。”
一个略熟悉的声音在背后说道,转过身,唐门当家唐坤还是手笼在袖子里,笑眯眯地看着年轻人们。
“唐叔叔!”“唐掌门!”
众人纷纷向他见礼,唐坤和蔼可亲的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走近一点,在陆何愁与海一粟师兄弟身边转了半圈来回打量。“唐前辈,您这是?”“看看名人而已。”唐坤的话让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陆何愁挠挠头,刚想询问,唐坤一招手,指向庭院道:“好了好了,上次咱们也是这般见面的,还是那句话,大街上哪是算坛子的地方,看你们也饿了,不妨边吃边说。”
陆何愁正想找海一粟进屋,却发现他已经坐进了一家面摊,光着上身就在那嚷嚷:“来三碗,不,五碗担担面,再来四份糍粑,还有龙抄手,再给我上个夫妻肺片,文君酒来一壶。”“客官我们只是面摊,还有,您这有钱付账么。”摊贩盯着就一条长裤的海一粟说道,脾气倒是真好,没把他当做叫花子赶走。
“再来十二碗担担面。”唐坤笑着坐在了海一粟桌子对面,见他如此随和,饿极了的大伙也纷纷坐在了街边摊上,就在海一粟舔着嘴唇时,一柄长剑当空飞来,擦着陆何愁和王同的耳边钉在海一粟面前的木桌上,剑身还在微微晃动。
“”脸上还画着大作的孟从一步步靠近,即使他的脸包得像木乃伊,也能感觉到沉默中带着的杀气,让三人不禁打个冷战,唐坤大笑着打圆场,才没当街上演全武行。
半个时辰后
“吸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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