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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女儿的土地,抚摸着小小的头颅叮嘱道:
“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答应我。”
慈蔼的话语让吴霜眼眶一酸,哽咽道:
“嗯!”
吴霜迅速收拾行李,拿起八卦门的那对兄弟发给自己的信,踏上路途。
崔利贞——
这次我一定证明给世人看,谁才是江湖第一女侠!
老尼目送吴霜蹦蹦跳跳的背影,重新拿起扫把,郑重其事地把地面打扫的更为干净,等待自己如同女儿的爱徒归来。
她回来时,这里可要更漂亮些来迎接呢。
——
“爹爹,您一定要去吗?”
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男孩有些怯生生地发问,而坐在上首的正是江南落英镖局的总镖头,张洛英。
“此番事关重大,容不得我推辞!你不见那一心门气焰嚣张,已经在江南扎根发芽,目的不言而喻!若不是南拳方舵主和铁剑桃李崔利贞崔姑娘料敌机先,重创成定,挫败李珍,谁知他们又有什么诡计!”
他越说越激动,“当初我糊涂没能看出,现在想来,定是那李珍为了削弱江南武林,暗害了铁铮镖局的陆崇德陆兄!”
张洛英一拍桌子,吓得站着的儿子一个哆嗦,让他又是叹了口气。
“一腾,若非这次太过凶险,我定然要带着你一起历练。你武艺已成,但是生性懦弱,这样下去,如何能继承我镖局家业?”
张一腾看着地面,“对不起,爹”
张洛英挥挥手,嘱咐道:“我前往四川后,镖局暂时歇业,你留守在家,盯紧江南变动,等我为你陆叔叔报仇!如果出了什么事,保护好祖上得之不易的家业,也照顾好你母亲。”
这番话简直像是在交代后事,张一腾猛地抬头,叫道:“爹!我与你同去——”
“住口!”张洛英斩钉截铁,指着张一腾让他定在原地。
张洛英一字一句地向儿子说道:
“不许,跟来。”
他不担心儿子会违抗命令,温吞甚至是怯懦的性子让张一腾从未干过一点出格的事情,更何况是去打一心门这等胆大包天的壮举。
张一腾很听话,因为他知道父亲为了自己付出过多少。
所以他打算去四川,即使父亲会责骂,即使自己可能会丧命。
如果就在这里等待,然后传来父亲不测的消息他张大嘴呼吸几次,然后吐出一口浊气。
张洛英走后不到几个时辰,天色渐暗,张一腾回到了房间,拿出那封自己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书信,再次从头至尾细细阅读了一遍,迟疑不决,从房间拿起自己的六合红缨枪,跑向练武场。
练武场坐落在诺大镖局的东侧,奇的是正中央有一棵巍然大树,繁枝茂叶,粗直勃发。
此时因为张洛英歇业的嘱咐,练武场几乎无人,被禁足的张一腾踱步到树下,仰视这棵落英镖局名称由来的古树,竖直长枪,拄在地面,冥思足有一刻钟。
树爷爷——
小时候的称呼到现在也不曾变过,张一腾闭眼,从小到大生活的点滴历历在目,父亲教导自己出枪的每一次动作,每一次辛酸,每一次喜悦,都在古树的见证之下。
请您保佑父亲
一阵风儿喧嚣,吹落树枝上稚嫩的纷纷绿叶,张一腾陡然睁眼,扬起手中的信纸,踢起尾杆,双手紧握枪杆,电光石火般进步出击!
唰!
唰唰唰——!嚓嚓嚓——!
红缨枪似游龙长蛇,寒光乍现,风雷交错——
叮——!
迅雷不及掩耳,张一腾的枪杆终于停歇,那张飘起的信纸此时被枪尖钉在树干上,锋利无比的尖头却没扎穿薄薄的纸片,力道恰到好处地将其点在树皮上,而枪头则扎穿一串初绿的嫩叶,在上面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
这惊人的一幕被恰好路过的王镖师看见,张大嘴愕然无声半晌,猛然间醒悟过来,冲向院子内大喊:“快过来,快过来!”
闻声而来的镖师们纷纷涌进练武场,十余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那张分毫未损的信纸以及枪头上一排落叶。
“少镖头练,练成了!”“出师了,出师了!”
落英镖局的落英枪法,能练成扎穿四面八方纷纷散落的树叶,是速度和精准达到了巅峰,而保持薄纸不破,证明对枪的控制也滴水不漏。做到这些的张一腾,已经有资格继承镖局了。
这些看着张一腾长大的镖师们,此刻的心中那股自豪的情绪难以言表,只是可惜总镖头没能亲眼见证这一刻。
张一腾撤步收枪,枪尖挑起信纸放在手中。
“王叔叔。”
被叫到的王镖师不敢怠慢,他恭敬道:“少镖头。”
“请你准备车马粮食,我要去四川。”“少镖头——您父亲——”
张一腾怯懦的形象被他此刻坚定的声音冲刷:“我,要去。”
王镖师盯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张一腾,深吸一口气,抱拳大声:“是!”随即转身调集人手,为长途跋涉作准备。
张一腾再次仰视古树,然后默默双手握住枪杆,低头不语。
也请您——保佑我。
——
咔,咔,咔。
一根根算筹交互,纤纤玉手提笔记录着每一次更动和变化,而修眉也随着有节奏的木质算筹碰撞的声响一挑一挑,不多时,声音停歇,她垂目凝视结果,丹凤眼逐渐睁开。
“还是那个结果吗?”
“父亲。”
女子二十七八,五尺一二的个子,身材消瘦,气质文静秀雅,细长的丹凤眼眯成两条缝隙,修眉高鼻,一头瀑布似的黑发精心梳理,给人恬静的感觉。
“萃卦初,三,五爻皆变,转为其互卦的涣卦。卦象错综复杂,爻辞也是局势多变,前途已卜,但即使参照了爻辞,仍是毫无逻辑可言。”
女子的父亲走到桌旁,合上了易经的书页,“不要太过依赖书本,你是活在此时此地的,活生生的人,想象周围的世界,然后,像我教你的那样——”
女子依言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放任自流,然后向那条大河扔进去刚才测算出的爻辞。
有孚不终,乃乱乃萃。若号,一握为笑。勿恤,往无咎
萃如,嗟如,无攸利。往无咎,小吝。
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贞,悔亡。
经历旅途,群英荟萃,豪杰聚集
但变卦是涣卦,所以
在那之后——
她猛地睁眼,腾地得站起身子,想要去拿倚在墙角的琵琶。
“不可。”
父亲的话并没能止住她,女子说道:“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不知道你有了怎样的结论,但就算结果再糟糕,我们也只是旁观罢了。”
二人的话看似跳脱,但是其中蕴含的东西不为旁人所知。
女子迟疑了一下,眯起眼重新走向琵琶。
“诸葛秀!”父亲罕见地喊出了她的全名,“窥天机之后,还要横插一脚,我们祖先为了庇护后人才隐居于此创立神机门,如今我把它交到你手里,你却想毁了神机门吗!?”
诸葛秀缓缓转身,一字一句道:“无为,不是无所作为。窥天机为天理不容,但如果我不能顺应自己的心意,那就连我自己,也容不下自己之后的模样了。”
“江湖纷乱,要卷入其中,你以为不会付出代价?”
“万事皆有代价,袖手旁观也是,毕竟,不选择也是种选择。”
诸葛秀顿了一下,忽然轻笑,“说起来,这还是您教给我的第一课呢。”
二人沉默,房间内寂静地掉一根针也能听见。
“呵嘿嘿”
“父亲?”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地,父亲爆发出一阵大笑,诸葛秀从没见过他如此激动的样子,略感诧异地看着一向隐士高人般的父亲不顾形象地前仰后合。
“呼人生在世,弱者说命,强者言运,但是,天下苍生总有的一个公平,就是都要给自己的下一刻做出选择,并且为之负责。好比一个骰子,把自己投入人生中。在静待点数揭晓之前,是好是歹,生死是非,人都是存在,并且等待的。”
父亲说完,亲自走到琵琶前,弯腰将它抱起,然后转身面对诸葛秀。
“我们不是在预测未来,而是仅仅感激于天地无穷的变化,并以自己身处其中而彷徨地雀跃罢了。但是,你更要记住,即便如此,人还是靠自己的双脚,前进到明天。”
琵琶从一双手递到了另一双手上,诸葛秀低头凝望父亲的双手,岁月雕琢出的皱纹,此刻充满了生命的沉淀,她抬头,紧紧抱住琵琶,拿出自己藏在床榻下的行囊,一步步坚定地走出了院门,然后在竹林间消失不见,留下父亲坐着自己心爱的竹椅,仰望蓝天。
“路有万千,但行何妨?”
——
“南拳方天寿说的,还能有假?”“屁话!二十几岁的小子能和成定对战,我他妈姓倒着写!”“你姓王!”
一家茶铺里两个江湖客争得面红耳赤,歇脚的旅客纷纷躲开他们以免被卷入可能到来的打斗,而此时角落的一人默默喝着茶水解渴,怀里倚靠着一杆大得吓人的方天戟。
“”何去也自然听说了这个传闻,对此他真的是半信半疑,如果说崔利贞或者那个海一粟,他或许还会更信几分,但是想起见面时陆何愁那副怯生生的样子,他始终不能把那小子与一个正面成定的狠角色对号入座。
“你娘球的!”“妈卖批!”两个人一踢桌子便要在这里大打出手,周围人眼见不对,纷纷逃跑,嘴里喊道:“杀人啦!!!”
何去被吵得心烦意乱,一皱眉,站起了身子走到二人旁边。他这一个简单的举动让本要对打的两人都是一愣,不为别的,八尺多(两米二五)的身高让他的脑袋直接磨着草棚的屋顶,一看不下二百斤的体重,俯视着面前两个不足六尺的江湖客,那种压迫可不是闹着玩的。
“聒噪。”
两人昂头到脖子发酸,再一瞅何去手中那杆方天戟,心中便打起退堂鼓,口气软下来道:“这位朋友,我们一时兴起,没个分寸,多担待。”
“好说。”
何去不想和他们废话,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一个字:滚。
二人连场面话都不敢交代,连忙灰溜溜离开,生怕这个大——汉一个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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