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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经走到了残存的三清殿的门前,就在迈过门槛的时候,李仪忽然冷不防出声道:
“钱天志还好吗?”
嚓——
脚步停止了。
李仪回头看着停在门外的海一粟,同时自己也停下了漫步,眯着的眼睛此刻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奇异的光芒。
“走啊?”
陆何愁回头,两人早已被自己甩在了后面,李仪站在二人中间,侧身直面海一粟,后者站定在大殿门口,落后于李仪几步,神情紧张而难以置信。
但是,惊疑愕然的表情只在海一粟脸上持续了短短一瞬,他很快恢复得面色如常,笑着对李仪说道:“您说的是哪号人物,我压根没听说过啊?”
最深处的陆何愁却敏锐地感知到自己师兄的气质在悄然转变,那是临战的状态。两人间的默契不需要动作言语去沟通,陆何愁也随即打开了那道‘闸门’。海一粟踱步,迈过门槛,看似不经意地封堵住李仪出门的退路,同时继续说道:“钱天志——钱天志——有点耳熟——好像——”
他咂嘴两声,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口中的话语往往会让对手下意识放松警惕,但只有陆何愁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跨出一步,悄无声息地绕到李仪背后的死角,与海一粟形成合围之势。
这是两人之间的暗号,用来对抗师父的:
两面包抄。
二人的默契不需要特定的手势语言作暗号,陆何愁眼神一凛,虽然不能想清前因后果,但他相信师兄,所以——
陆何愁压下心中的疑惑,注视海一粟自然地摊开手示意,把手从裤兜里不惹注意地抽出,而自己的右手也无声无息地伸向剑柄,目光紧盯向李仪的背后,手指打在了云头剑柄上
李仪注视海一粟,气定神闲地转身瞥了一眼陆何愁,微笑的面庞忽然一变,眼睛睁开,微微怒道:
“两个臭小子,没大没小。”
一。
一晃而过,只能瞥见虚影,五十岁的身躯已经近在咫尺,几乎贴着海一粟的脸,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鼻息。
海一粟大惊下仓促出拳,却发现李仪缩身闪过,左手稍微一按腰间剑柄,剑鞘向上几寸,恰好顶在身后陆何愁手腕的麻筋上,后者拔出一半的剑拿捏不住,脱手飞向上方——
二。
海一粟闪电般肘击太阳穴,李仪不闪不避,抬手向上一托,随即肩头稍稍一顶,海一粟巨大的块头便向后摔去。然而他败中求胜的欲望强烈,左腿横扫腰间,陆何愁同时放弃兵器,直拳击打李仪的后背,左手剑鞘使劲甩向李仪——
李仪轻轻一笑,侧身挪腰,左手敲中陆何愁腰眼,发力中的陆何愁的重心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正好结实地被海一粟踢中另一侧腰眼,趔趄着向侧面倒去;而海一粟被飞出的剑鞘砸中面门,“诶呀!”一声彻底仰面向后摔去,背部砸在地上,还没等他撑地起身——
三。
嚓!咔!
两声脆响,李仪左手接过陆何愁半空中飞起的剑,如同背后长眼般准确地甩动,贴在陆何愁的脖子前方,骤然停留在半空,不过寸许,却没伤到他分毫;而右手拔出的长剑插入海一粟耳边的地面,距离脑袋不到一寸,溅起碎裂青石,后者此时手肘才撑在地面,被耳边的剑吓得停下了动作。
两个人一躺一站,始终不敢挪动,同时咽了口吐沫。
三秒
尽管有偷袭的成分在,而且海一粟伤势未痊愈,但是师兄弟同样只用半秒就反击和夹击,二对一,仍然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武当的掌门。
这就是天下顶尖。
李仪盯着躺在地上的海一粟,昂头得意地摆架子道:
“叫师叔。”
师兄弟愣了,隔着中间的李仪歪头面面相觑,满脸的不可思议。
李仪愣了一下神,回头看看发懵的陆何愁,重新眯起眼,咂咂嘴叹气道:“他果然没告诉你们。”
说罢,撤剑收势,捏着剑尖将长剑递还给陆何愁,后者恭敬地鞠躬双手接过,海一粟也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李仪把长剑插入剑鞘,动作既慢又轻,听不见一点摩擦。
陆何愁刚要张嘴询问,李仪却抢先说:
“罢了,不说也有不说的缘法,顺其自然吧。”
“不是,您这——”海一粟话没说完,李仪一个标指命中他喉头,让后者的下半句噎在喉咙里咳嗽,却看见李仪眯着眼凝视他,让海一粟头皮发麻:
“还敢跟老道动手了?”
“不敢!不敢!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就是后生晚辈不自量力,向前辈讨教而已!”
李仪又回头看着陆何愁,后者连话都不敢说了,捂着嘴乖巧地连连点头。
李仪拍了拍陆何愁的肩膀,似是无奈,又似是欣慰地笑了笑。
“他想说,谁也拦不住;他想沉默,谁也撬不开。”
“我知道一面,而你——”李仪看着海一粟,“猜到另一面。”
“就这样吧,未尝不是幸事。”
李仪眺望远方,目光出神,双手背后,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去,直到陆何愁出声:“李道长?”
李仪这才如梦方醒地一惊,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对二人道:“今天你们就当此事从未发生,通知其他小子们,准备进军云贵就是了,能保证吗?”
“您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
又一次,心中那块疑惑被提了起来,李仪难以捉摸地笑了笑,随即认真地对陆何愁说道:“你——何不去问本人呢?”
陆何愁询问地看向海一粟,后者耸了耸肩,不发一言。
师父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通知大家的。”
“甚好,在成都休息养伤之后,再出发不迟,具体哪天走,容老道再通知你们。”
告别李仪,二人离开了青羊宫走在街道上,陆何愁缓步跟在海一粟后面,直到后者再也忍不住双方空气间的沉默,开口道:“你就不问问?”
“你或者李道长会说吗?”
“——”
陆何愁神色很难以捉摸:“所以,担心也没意义。尽管现实可能会复杂许多,我还是希望这一切很简单。被师父所救,勤练武功,为父报仇,然后——”他停顿了一下,“这么简单就好了。”
海一粟沉吟许久,看着另一个方向说道:“你如果还是以复仇做目标的话,事情的确——就是这么简单。”
仿佛受到了启迪,陆何愁的眼神明亮了几分,“那,就这样吧。”
“嗯,就这样吧。”
说罢,两个人沉默地行走着,在一个十字口无声地向着两个方向拐去,背道而行。
这时,一个藏在人群中的身影开始移动,在路口向左拐去,尾随着陆何愁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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