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熏熏》正文第六十四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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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安捷的话，伊祁婉兮不由得陷入思考，朱唇微启，却只说：“我……”
    安捷却像是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脸上又带了温和的浅笑，语气轻快：“你知道他的心意，但是你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伊祁婉兮竭力想要回想起与司瑜以往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海里空白一片。
    于是伊祁婉兮放弃了思考，也不想反驳，浅笑道：“对。”
    “婉兮小姐倒是坦然。”安捷心中不悦，于是冷笑一声，“婉兮小姐以为我的少将大人是谁，又把我的少将大人当成什么了？”
    似问非问的语气，伊祁婉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选择了沉默。
    喉咙一阵瘙痒，伊祁婉兮抬手掩住口鼻，轻咳了几声。
    见状，安捷微眯了眼看她，然后将桌上的水递给她，语气轻快了不少，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放弃了他，那着实怪不得我吧？“
    伊祁婉兮接过水，道谢后，浅笑着看安捷，道：“我不明白安小姐的意思。”
    “那我就直接说了。”安捷说着，往身后的椅上坐去，“我和我的少将大人已经订下婚约了。”
    “什么？”伊祁婉兮本喝着水，闻言，险些呛住。
    “很意外？”安捷微挑了眉看她，脸上带了温和的微笑，语气依旧，“我并不觉得会有人比我更适合我的少将大人，我也不觉得会有人比我更爱他。”
    “可是……”伊祁婉兮思索着开口，“少帅不是和蔓草……”
    “我听说了，伊祁府上四千金突然同意与我的少将大人的婚事。”安捷轻叹一口气，语气却依旧轻松，“不过婉兮小姐不会以为，她想嫁，我的少将大人就会娶吧？”
    “这样啊……”伊祁婉兮思考着什么，嘴角不自觉微扬。
    见伊祁婉兮还算淡定，安捷有些欣慰地笑笑，道：“婉兮小姐也不希望曾经对你百般殷勤的男子，成为你的妹夫吧？”
    “那倒无所谓。”伊祁婉兮笑得淡然，双手捧着水杯放在腿上，“我只是觉得，蔓草确实不及安小姐适合少帅。”
    闻言，安捷微微有些惊讶，道：“想不到婉兮小姐身为四小姐的姐姐，竟没有替自己的妹妹说话。”
    “毕竟，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伊祁婉兮笑得从容，眸却微微沉了沉，语气平淡，“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我从来不担心你妹妹。”安捷说着，神色变得严肃，“我担心的，只有婉兮小姐你。”
    伊祁婉兮微一偏头，不解地看着安捷，问：“担心我？”
    “我在他身边，也有这么多年了。”安捷说着，回头看一眼病床上的司瑜，声音不自觉轻了不少，“他一个眼神，我就能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伊祁婉兮心里隐隐有些不悦，却笑得淡然，道：“安小姐和少帅，关系还真好。”
    “关系好？”安捷微挑了眉看伊祁婉兮，却轻笑出声，“也是，毕竟搭档的话，关系不能不好吧？”
    又是似问非问的语气，伊祁婉兮只是面带着微笑，轻一点头，没有说话。
    “他把我当兄弟。”安捷的笑容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自嘲，“可我好歹是女子。”
    “安小姐就在少帅身边，为何不将心思告诉他？”伊祁婉兮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有你。”
    简单的语句，语气依旧，却使得伊祁婉兮的心蓦地一怔：“我？”
    “五年前我把他推给了你，因为我相信你。”安捷的目光有些犀利，亦有几分凄凉，“也相信我自己。”
    不解，不解，实在不解。
    不解安捷的话，伊祁婉兮半眯了眼，疑惑地看着安捷，轻问出声：“嗯？”
    “我以为你会珍惜他，我以为我会放下他。”安捷自嘲般笑笑，“到底是我自大了。”
    伊祁婉兮沉默片刻，想说什么，又听见安捷的声音：“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如我一般珍视他。”
    “我不知道你妹妹为何突然接受与他的婚事。”安捷刻意停了停，笑容浅淡，却有几分瘆人，“不过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伊祁府上的女子，也不会再相信，任何除了我自己以外的女人。”
    “安小姐本就不该相信别人。”伊祁婉兮轻咳两声，然后轻轻清了清嗓子，“更不该将自己珍视的东西让给别人。”
    “所以婉兮小姐的意思是，会离开我的少将大人？”安捷的笑容依旧温和，目光却甚是犀利。
    “我从来不在他身边，何谈离开？”伊祁婉兮不答反问。
    “是么？”安捷站起身，“那你今天晚上不该到这来。”
    “我只是担心他……”伊祁婉兮微皱了眉看安捷。
    “他不需要你担心。”安捷说着，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制着情绪，“你只会伤他，何必假惺惺地说担心他？”
    意识到安捷误会了什么，伊祁婉兮正想解释，却被安捷打断。
    “天色已晚，婉兮小姐若没别的什么事，就请回吧。”安捷说着，往旁边挪了挪脚步，为她让路。
    伊祁婉兮本就没留下的理由，本也就只是想看一下司瑜。安捷如此说，伊祁婉兮也没有多言。
    起身，将水杯放到桌上，拿起手帕，朝安捷微微弯了弯腰道别，起步离开。
    走了不过几步，身后传来安捷的声音：“婉兮小姐若是真的担心他，就请管好你的妹妹。”
    闻言，伊祁婉兮的嘴角微扬，也不回头，轻轻开口，道：“自然。”顿了顿，又缓缓开口，“还请安小姐照顾好少帅。”
    “就算婉兮小姐不提醒，我也会照顾好他，婉兮小姐不必担心。”
    安捷的语气，始终平和，却如针般扎得伊祁婉兮的心蓦的一疼。
    伊祁婉兮没有说话，笑容透露出些许欣慰，正打算起步，又听见安捷的声音：“婉兮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真是温柔的人啊。
    那一瞬，伊祁婉兮的心里泛过一股暖流，如此想着。
    伊祁婉兮没有回答，起步离开。
    出了病房，空气凉了不少。喉咙又是一阵瘙痒，伊祁婉兮抬起手用血迹斑斑的手帕掩住嘴，轻声咳嗽。
    翠珠忙上前扶她，担忧地轻唤她一声：“小姐……”
    伊祁婉兮放下手帕，浅笑着朝翠珠轻轻摇摇头，而后二人便出了医院。
    刚出了医院门，有衣着军装的男人出来，说安捷吩咐他送她们回府。
    伊祁婉兮有些诧异，抬头，看见楼上一扇窗前有一个看向自己的人影。
    虽只有一个剪影，但伊祁婉兮知道，那是安捷。
    夜色下，伊祁婉兮朝那扇窗浅浅一笑。笑容浅淡，带了几分感激。
    那样温柔的人，当遇良人。
    伊祁婉兮让送她们的人将车停在伊祁府后门，道过谢后，二人便下了车。
    送她们的人目送她们进府后才离开。
    夜色幽幽，小径有几分阴森。
    翠珠有些害怕，于是一直扶着伊祁婉兮，颤抖着声音轻声问道：“三小姐，安小姐为什么派人送我们？”
    “朋友。”伊祁婉兮简单回答，心下想着：
    不会有人比她更适合他，不会有人比她更爱他。他的身边已有她，我便不允许别人插足。
    哪怕，是我的亲生妹妹。
    伊祁婉兮的目光在一瞬变得冷冽，好在翠珠没有看见。若是翠珠看见，怕是会被吓一跳。
    虽没有注意到伊祁婉兮的眼神，翠珠却在唤她几声没有回应后感觉到她有些出神，不由得有些担心。
    翠珠不知道在病房里时发生了什么，只隐隐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因为那个叫安捷的女子得知司瑜的未婚妻在内时，目光甚是骇人。
    那样的眼神，翠珠见过。
    当初王氏得知伊祁明志在李氏房里时，就是那样的眼神。愤怒，带了几分嫉妒。
    所以翠珠知道，安捷与司瑜，关系不一般。
    回到闺苑，翠珠替坐在镜前的伊祁婉兮取着发饰。
    伊祁婉兮从镜中看着翠珠，问道：“四小姐可来过？”
    伊祁蔓草送钟过来的场景一下在翠珠脑海里浮现，翠珠不由得有些心虚，只道：“来过。”
    知道伊祁蔓草来过，伊祁婉兮微微垂了眸。
    伊祁婉兮以为伊祁蔓草还顾及与自己的姐妹情，不由得因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愧疚。
    夜，伊祁婉兮睡得并不安稳，从梦里醒来了许多次。
    好在翠珠一直在。每次她醒来，翠珠都会握住她的手，用手帕替她擦拭额上的汗珠和脸上的泪痕。
    “三小姐为何一直做噩梦？”在伊祁婉兮第五次醒来时，翠珠险些哭出来。
    看着伊祁婉兮疲倦的面容，翠珠实在担心。
    “我没事。”伊祁婉兮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梦里的场景，却淡然朝翠珠笑笑，“你先去睡吧。”
    “可是……”翠珠微皱了眉。
    可是伊祁婉兮这样，叫自己如何安心睡觉？
    翠珠的话还未说出口，被伊祁婉兮打断：“你在这，我睡不好。”
    谎言。伊祁婉兮说的是谎言。
    可翠珠见伊祁婉兮神色认真，觉得她不是开玩笑。于是信以为真，犹豫着退下了。
    见房门被轻轻带上，伊祁婉兮收回目光，缩进被窝，身体止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