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繁纪事》第10章撒种如诗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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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撒种如诗若画
    第一节提心吊胆焐稻种
    经过两天的清水浸泡,稻种吸足了水分,颖壳由坚硬变得饱满鼓涨,晶莹剔透,芽口露出白米,高高凸起。
    马林西赶快将它们捞到箩筐里,准备焐稻种。
    在水稻产区,焐种这个技术性很强的环节,历来都是由这方面经验丰富的老农承担,年轻人基本是不会派上这个农活的。在大集体年代的生产队,焐稻种更是被神化,如果是大面积大批量用种的话,有的地方还要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供上猪头之类,烧香,磕头,祈求天神保佑。
    因而,焐种这道程序看起来简单,但马林西做起来一点也不敢马虎,万一有个闪失,那就要坏大事。
    温度过高,会烧坏种芽,死芽撒下田一根秧苗也长不出。温度低了,就会有许多哑种,大田的土壤地温低,同样出不了苗。即使偶尔出了苗,也是夹脚的小苗,长不了几天,就会被周围长得强壮的大苗欺死。同时,温度不均匀造成的芽口不齐,还会影响到移载大田后的叶龄不整齐,更影响到最后抽穗阶段的盛花不集中,导致制种产量不高。
    要想苗齐、苗全、苗壮,先要种子饱满,晒得干,浸得透,吸水足,接下来的关键才是准确控制温度和湿度,保证焐出的种子芽口整齐。
    芽口齐,是指焐出的种芽长短一致,刚好破胸露出半粒米大小的尖尖儿,既没有不破胸(顶破谷壳)的哑种,也没有长毛生根的芽稻。这个技术的关键,全在均衡的控制焐种过程中的温度。
    对于焐稻种,马林西也是老把式了。
    从成百上千斤的大地窖批量焐种,到两三粒甚至仅有一粒人工杂交的稻种,手里过了多少次呢。但对于这一次,马林西心里仍然感到不踏实,甚至有点提心吊胆,倒不是怕他的技术不过关,怕的是万一温度掌握不好误了大局。于是,马林西不得不小心谨慎地认真对待每一个细节,精准把控。
    在焐种的地坑里,四周事先挖好了宽敞的排水沟,中间放了些小树枝,垫上干松的稻草,然后,把清水漂洗过的稻种均匀摊到稻草上面的草蓆上,四周轻轻地塞实,表面再用分开的五指轻轻地耙平,这才盖上厚厚的两层稻草帘。在顶部和两头分别插入一尺多长的红色水银柱温度计,用扫掃将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马林西在地窖四周反复查看了一遍,确定万事无误之后,这才放心地离开。
    根据经验,四五个小时内,只要没有采取另外的加温措施,种子的温度是不会突然窜升上来的。
    下午的太阳依然是热辣辣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碧蓝如洗。树林里听不到鸟叫,村口左边的那棵歪脖子椰树根旁,一只大黄狗头伏在朝前伸直的双爪上面,舒坦地闭着双眼打瞌睡。
    一会,起风了,马林西感到浑身凉爽。于是,他往村口走去,想看看秧池的准备情况。
    第二节七荤八素做秧板
    秧池做在打谷场外的一块田里,靠水渠又靠路边。做秧池也是重要农活,除了搞杂务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育种队各项工作全面展开后,全体队员除了吃饭睡觉碰到一起,白天都是分散作业,特别是联络员们,很少有机会凑到一块。
    今天是全员突击整理秧板,准备明天下种,大家在一起干活,自然是轻松愉快,满田都是欢声笑语。
    “罗玉富啊,你老婆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哪?”鞍湖公社白荡大队农技员范光杰把一铲烂泥放在育秧板子中间,那里有点洼。他直起腰,朝蹶着屁股理绳头的罗玉富说。
    “漂亮又怎么样啊。”来自永丰公社永民大队的农技员罗玉富并不抬头。
    “也给我们享受享受啊。”伍佑公社伍西大队农技员祁么祥说着,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使劲挖一铲土。
    “人家偷着乐呢。你们连×腥味都闻不到。”大纵湖公社的小个子胡龙标说,他以前跟祁么祥就比较熟。祁么祥曾经到胡龙标的大纵湖公社调过种子。
    “闻不到给我们看看也行啊。”北蒋公社农科站的技术员姜思贵搭上一句。他正在与罗玉富一起理绳子,一人一头,给范光杰这块秧板子做边线。见罗玉富不搭腔,使劲把绳头朝自己怀里拽了拽,问:“你说是不是?”
    他说的“看”,是指看罗玉富老婆的照片。前天晚上睡觉后,有人发现罗玉富在被窝里偷偷看老婆的照片。
    消息传开后,成为大家的笑谈,有人挖苦他:“应该把老婆带来拴在裤带上。”
    “看自己老婆,又不是看人家大姑娘!”罗玉富回敬。
    这是挖苦姜思贵他们几个人,成天盯着村里的联络员跑这事。
    分组以后,生产组的人,差不多天天跟几个女联络员一起,双双对对地联系安排农活,其实这也是工作。姜思贵对接联系的是最漂亮的大众情人柯瑞英,大家心里不免有些妒忌。全生产队就这么个标致的姑娘,却被这小子弄去了。
    “我这是公开的,是工作。那像你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咧?”姜思贵回敬。
    “真是见鬼了。我看自己老婆是偷,你他妈的看人家黄花闺女倒是工作了,脸不红啊?”罗玉富反唇相讥。
    “别这么正经,我这是组织上分配的。你呀,那么漂亮的娘子不怕有人嘴馋?”姜思贵坏笑。
    “用得着你操这份闲心。人家公公跟媳妇好着呢。”邢悌友打趣。邢悌友所在的大纵湖公社与罗玉富的永丰公社一河之隔,便假装熟悉一样。
    “这就好了,反正肉是烂在自家汤锅里。”范光杰跟着起哄。
    “公公扒灰也是戴绿帽子啊。”胡龙标冷不丁来了一句。
    大家笑得前仰后翻。
    “你笑什么啊,邢悌友父亲还年轻呢。”罗玉富说。
    “哎呀,我家老爷子心高呢,看不上我那黄脸婆。像你家那个嫩臊的老婆还差不多。”邢悌友自个先笑了。
    “你们真是空交心思,放在家里也是资源浪费,公媳相好,有利后方稳定,倒是眼前应该怎么办。”县农科所技术员许峰说,他没结婚,连对像还没有呢。
    “嗳,这事啊,得问问马林西,他可是新郎官啊。”罗玉富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将目光转移到了马林西的头上。
    “对对对,请新郎官谈谈高见。”姜思贵说。
    “不说不知道呢。新郎官倒是有办法解决呢,两手抱紧活儿搓搓就解决了。新娘子怎么办哟。”邢悌友哈哈大笑。
    “哎呀。你们真是空头心思,人家新娘子就是公公看中的,这时候正是机会呢。”祁么祥接过话头。
    马林西正要反驳,忽然一个粗喉咙大声喝了过来:“才离家几天呢,嘴上成天不离个×啊!”
    大声喝斥的是种子站程厚伯站长。
    程站长文化水平不高,在部队当了十几年兵转业到地方上,人长得五大三粗,高高的个头,黑黑的脸堂,有点儿像非洲兄弟,性子心直口快,人缘特别好。他刚从外面办事回来,路过这里,大家只顾埋头干活瞎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于是都嘻嘻哈哈继续干活。育种队是临时组织,平时在家相互又比较熟悉,上下级关系就不那么严肃了。
    “说了玩玩的,不然无聊。嘿嘿。”邢悌友见大家一个不敢吭声,有些没趣地说。他是公社农技员中的老资格,大纵湖公社又是县种子站的良种繁殖基地,去年受程站长委托还带几个人来过海南,自然交情不浅,说话也就比较随意。
    “那你们把手里事情也做做好唦。喏,这边,祁么祥呢,再加铲泥。逗。那边,再往前一点,有些洼,看不出来啊?去,再刮一遍。稍轻些。”程站长并非真的生气,站在田埂上一边指挥大家干活,一边掏出枝香烟准备抽。
    “这样还行啊?程站啊。”姜思贵嘻皮笑脸地说。
    “就你话多。”程站长笑笑,右手将抽出的香烟叼在嘴上,左手摸出打火机,并不去打火点烟,而是用握住打火机的那只左手继续指挥:“小胡呢?你那边沟里怎咹那么多泥啊?沟倒要平了。快点再去捞捞。这边,这边,小范呐。小范,顶头板子上有些高了,看没看到?用耙子再耙两耙。”
    “好。”范光杰迅速去弄那块略有些高的板面,用铁铲使劲往下按。
    “逗的,再往下,再压压。好了。”程站长这才点上烟,吸了一口,又说:“不能那样死掯,种子落上去怎咹生根啊?!”
    “小马呢?种子上窖了吧。”程站长问。
    “上好了。”马林西说。
    “千万不能麻痹大意啊!”程站长叮嘱。
    “嗯哪。”马林西一边回答,一边帮祁么祥用木板刮秧板的表面泥浆。
    所谓刮秧板,这是最后一道以水验正已做好的秧板是不是水平的工序,一点也马虎不得。
    落种芽的秧板是一畦一畦的,都是宽约一米五与水面相平的长方形条块,中间的水沟笔直,若是不平,现在还可以补救,水一放干,就没有办法补救了。
    马林西听在心里头也不敢抬,只顾猫着腰,顺着水沟,与祁么祥一样用双手各抓住长木板的一头,从秧板的这头往那头平滑而流畅地推过去。稍高的地方用力压,稍低的地方空悬不下落,压悬之间的把握全在于各人的悟性。直等到了头,才直起身子说:“三点多钟就下窖了。”
    “夜里要值班的啊!”程站长再次叮嘱。
    “安排好了,我下半夜,老汪上半夜。”马林西一边说,一边赤脚上了田埂。
    “邢悌友呢?”程站长问。
    “哎。”邢悌友抬头朝程站长。
    “你带大家把秧池再找杂找杂,一定要平啊。弄好了就早点收工。”程站长说着,又转向马林西:“小马呢。走。家去看看种子。”
    “噢。”马林西赶忙拎起塑料凉鞋,跳到旁边的水渠里,草草洗去满腿满胳膊的泥巴,跟着程站长后面回到宿舍。
    第三节地窖之夜
    程站长来到育种地窖看了看,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马林西跳下地窖,拔出温度计看了看,三个点都还不到三十摄氏度,早着呢。他便回到宿舍,拿了面盆和换下来的脏衣服,到西边的沙河里去洗澡。这时,做秧池的大队人马也都回来了,大家也忙忙碌碌地往河边走来。
    晚饭后,马林西先上床休息。直到深夜十二点半马林西又起床换值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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