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初发芙蓉》55五十四、孙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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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秀青并不难找。
    峨嵋派在京城有一个驻点,是一间裁缝店,孙秀青现在就住在那儿。
    阿兰弯起圆圆的眼睛,再次向那间裁缝店店主道了声谢。
    一路小跑着进到客栈,在快到婠婠房间时变成了阿兰放慢了脚步，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师傅,她出门了！”阿兰站到婠婠身旁轻声道。
    婠婠玉手勾起茶壶，施施然道了杯茶：“渴不渴？”
    阿兰有些受宠若惊的眨了眨眼,“师傅，阿兰不渴。”
    婠婠垂下眼眸，指尖在白色瓷杯侧面的翠鸟上轻轻划着：“阿兰，你也跟着我有些日子了，可知我是何门派？”
    阿兰睁圆了眼睛,讷讷的说道：“阿兰不知。”
    婠婠站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抹极美的笑容绽放在唇角。
    “我是阴葵派的弟子。”婠婠轻轻的开口：“我们阴葵派是魔门领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邪派。”
    阿兰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师傅为何说起这个。
    婠婠瞄了一眼阿兰，见她听到魔门、邪派几字并没有任何反应，有些满意地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不像那些个正派人士，需要循规蹈矩，需要遵守礼仪道德。我阴葵派弟子，讲究自然随性，不拘于心。你可明白？”
    阿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不太明白师傅说这些话的意思，可从小的穷苦生活使得她极会察颜观色,她看得出来,师傅对她有些不太满意,不由得怯怯说道：“师，师傅，我知道错了。”
    婠婠将手中的茶杯向前推了推：“渴不渴？”
    阿兰愣愣的看着婠婠，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明悟，却又有些似懂非懂。
    “所谓自然随性，不拘于心，便是让你顺着自己的心走，不要勉强自己，随心就如同你的本能一般，饿了便吃，渴了便喝，累了便睡。”婠婠黛眉轻挑，嘴角噙笑。
    阿兰微微张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琴韵留香[楚留香]。
    她从小生活贫苦，与年迈的爷爷守着那间小茶馆相依为命，早已习惯了看人脸色，习惯了压制自己的本性。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让她不要压制自己，让她随心随性，她突然有些慌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婠婠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明艳的笑容：“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阿兰愣了片刻，圆圆的大眼睛扑扇着眨了眨：“我想喝水。”
    她刚刚与那店主的说了许久的话，又是一路小跑着回来，早就渴了。
    将这几个字说出口之后，阿兰心中有如放下了沉重的包袱，募得轻松起来，不好意思冲着婠婠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师傅，阿兰这回真的知道错了。”
    “这才乖嘛！”婠婠笑眯眯的摸了摸阿兰头上盘起的小包，在阿兰懊恼的皱起小脸时方才将手移开。
    “师傅，你又弄乱我的头发！”阿兰摸着头上已经乱成一团的小包，脸庞都鼓了起来。
    “不喝水啦？”婠婠无辜的眨了眨眼，将杯子放在阿兰嘴边。
    阿兰愤愤的哼哼了两声，将茶水一饮而尽，鼓着脸梳起头发来。
    婠婠轻笑。
    师傅，婠婠来到这个地方已经近三个月了呢，这样的日子，倒真正是你说的随心随性呢。
    在京城的最繁华地段，开着一家名叫凝脂阁的脂粉店。
    这凝脂二字取自白居易《长恨歌》中那句“春寒赐予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便将女子的肌肤之美咏赞到了极致。而这凝脂阁也不愧于这凝脂二字，乃是这京城中最好的脂粉店。
    孙秀青此时便在凝脂阁中。
    看着木架上摆放着的一盒盒精致的脂粉，孙秀青的思绪越飘越远。
    她从小便在峨嵋山上长大，武功好性子好人又漂亮，峨嵋派众人都很喜欢她。十六岁奉师命下山，不过一年时间，便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堪称年轻一辈的精英，江湖各大门派都纷纷到峨嵋提亲，想让派中的优秀弟子与她结成良缘。
    可是，她都拒绝了。
    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西门吹雪。
    她从没见过西门吹雪，但从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知为何，她的心便有些乱了。她执着的收集着西门吹雪的一切消息，在心中默默构建出一个人，白衣剑客，冷傲孤寒。
    西门吹雪与她想像中的完全一样。
    当西门吹雪的剑划过那个贼人的喉咙之时，一种巨大的幸福感瞬间包围了她。
    “西门吹雪！”她看着西门吹雪远去的背影大声的哭喊。
    西门吹雪没有理她，连步伐都未曾停顿，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再次找到了他。
    西门吹雪虽是悄悄来到京城，可他并未刻意隐藏行踪，而峨嵋派作为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派，情报方面自然也不逊色。
    孙秀青再次见到西门吹雪是在城外的树林中;重生之极限进化。
    “何人？”西门吹雪的声音便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冷冽孤寒。
    “我是峨嵋四秀之一的孙秀青，上次真是谢谢你了。”孙秀青脸颊微红，一双美眸痴痴的盯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孙秀青心中苦涩，连忙说道：“就是上次王路的事情！我被他下了药，若不是你杀了他，我恐怕……”
    “与我无干！”西门吹雪想了起来，当时王路身旁好像确实有一个女子：“我只是去杀他，并未救你！”
    “你杀了他就是救了我！”孙秀青眼眸有些红红的，一字一字的说道。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孙秀青，转身离去：“随你！”
    孙秀青有些惊喜的绽放笑颜，小跑地跟在西门吹雪后面，欣喜的说着：“你救了我，我便要报答你，我会洗衣服、做饭，我还……”
    西门吹雪突然回过头来，毫无情绪的眼眸扫向孙秀青腰间双剑。
    “你练剑？”
    “……是。”孙秀青不知道西门吹雪为什么要问这个，怔怔的回答。
    “剑术如何？”
    孙秀青有些回过神来，看了看西门吹雪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自己的，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我一个女子，虽自小练剑，如今，也不过初窥门径而已。”
    “女人不该练剑，练剑的便不是女人。”
    什……么……
    孙秀青愣在了原地。
    而西门吹雪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孙秀青，向林中行去。
    “练剑的便不是女人么？”孙秀青想着当时西门吹雪冰冷的话语，看着眼前那些精致的脂粉都觉得没了颜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姐姐若是不喜欢这盒脂粉，不如到那边坐坐，让婠婠看看如何？”一个娇媚的声音打断了孙秀青的思绪。
    孙秀青有些茫然的回头，却又募得愣在了原地。
    面前的女子美得如同山中的妖精一般，肤若白玉，眸若星辰，长长的青丝上只简单的用了一根碧玉发簪束着，俏生生的站在那儿，便如同一幅泼墨山水画儿，数不尽的风流潋艳。
    这般绝世的姿容，她此前也只见过黄蓉一人。
    女子美眸轻眨，漆黑的眸子里清澈的映照着孙秀青的样子。“这位姐姐。”
    女子轻轻的叫了一声。
    女子的声音极为好听，澄澈清凉中透着一丝甜酥娇媚，引人遐思。
    “嗯？啊！”孙秀青回过神来，神色微赫，朝着旁边侧了侧，“姑娘请。”
    “多谢。”女子颔首轻笑，白玉般的指尖拈起木架上的莲花脂粉奁，轻轻的旋开。
    “这脂粉淡红若初放的桃花，倒是极适合姐姐呢，怎么姐姐不喜欢吗？”
    女子玉手托着脂粉向孙秀青处移了移，漆黑的眸子眨了眨，颇有些天真的笑着说。
    孙秀青看向女子托着的脂粉;不攻自倒。
    粉质细腻，粉红若桃李，孙秀青一下子便喜欢上了它。
    孙秀青拿起那莲花粉奁，淡淡的欣喜绽放在眼角。
    “姐姐涂上一定好看。”女子见孙秀青喜欢，也甜甜的笑了起来。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奖呢，尤其是夸奖她的还是一位绝世姿容的女子，孙秀青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
    “姐姐柳眉明眸，肤色细腻，容貌倒也称得上清秀，唯独这双颊有些黯淡，用上这脂粉刚刚好呢！”女子凑近了孙秀青，仔细的瞧了瞧，眉眼弯弯。
    孙秀青唇角的弧度有些僵硬。
    “瞧着姐姐一定是习武中人，这手着实有些，”女子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长长的睫毛微动，口气温婉的组织着语言，“嗯，着实有些，有些干燥，还有姐姐这面上，”女子睁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之事一般，细细的手指点在孙秀青颊上，带着一抹碧玉般的冰凉。
    “我面上，怎么了？”孙秀青颇有些慌张的移开了头。
    “姐姐啊，你是女子，即便是练武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容颜吧。”女子的语气有些气恼：“瞧瞧，这么清秀的脸上居然有几粒黑点，这肯定是你在太阳下练武所致。”
    女子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让本就因容颜出众而引得店内其他人关注的她都注意到了孙秀青。
    孙秀青的脸蹭得一下变得通红。
    “这不是峨嵋派的孙秀青嘛。”一个背上绑着长刀的女子笑了：“哎哟哟，几个月不见，果然是老了许多！”
    这女子的门派与峨嵋一向不对付，一向是逮着机会便落井下石。
    “原来她就是孙秀青啊，也不怎么样嘛！”另一个女子瞅了瞅孙秀青，颇为不屑：“竟然能被西门吹雪给瞧上，不会是耍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吧！”
    “也就是他们峨嵋派捧着她，还什么峨嵋四秀，瞧那一脸狐媚样儿，再穿少点都能跟欧阳情媲美了。”一个腰间别有双钩的女子说话极为毒辣，竟是将孙秀青与京城名妓欧阳情放到了一块儿。
    其实，也不怪众人针对孙秀青。
    西门吹雪年少英俊，剑术超绝，江湖中许多女侠都恋慕于他，昨日那西门吹雪动情的消息传到各女侠的耳朵里，一时间不知有多少茶杯被摔，多少帕子被撕破。此时见到了正主，众女侠心中的一股怨气哪儿还能忍得住。
    “你，你们……”孙秀青通红的面颊变得惨白，浑身颤抖，指着众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婠婠此时已经离开了凝脂阁，坐在对面的茶楼点上了一壶茶，玩味的欣赏着对面的闹剧。
    阿兰瞪圆了眼睛，那个叫孙秀青的居然没死？？？
    “瞎想什么呢！”婠婠捏了捏阿兰圆圆的脸颊，“杀人是愚蠢的方法。”
    “为什么啊？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