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十载踏莎行》第三章(1)隔江人在雨声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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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今不懂得,这人心,本来由不得你自己。来日你遇上你心爱的女子,便会懂了。”
    澎涞面色淡淡,“澎涞此生,只愿辅弼王爷与世子成就千秋功业,如此而已。”
    苏衡也不反驳,只是苦笑。澎涞却是步步紧逼,“后日黄昏,公主出降,我等也要归朝。不知世子预备何时与公主挑明一切?”
    “我,只是不知如何去开这个口。”
    澎涞道,“公主心胸宽大,若是世子说是为了彼此平安或是朝野太平,只怕公主会理解您的苦衷,却难以对你断情。若说您对公主无情,公主想来也不会轻信。若要公主断情,只有——”
    “只有叫我听见这些话,是么?”帘幕后头转出一个人来,一身锦衣,只衬出一张脸苍白至极,眼中微微有水光,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不是探春却是谁?
    苏衡的心一瞬间揪紧了,“探春——”他伸手就要去拉她,探春却后退一步,缓缓行礼道,“哥哥。”这两个字,就把苏衡定在了原地。
    “你听我解释——”
    探春的脸上缓缓浮出一个笑,“罢了,我的真心,到底是托付非人。”澎涞计算的这样准,欺骗和利用,这是她的死角。叫她听见这些话,便是再也无法挽回了。她原本以为,她与苏衡的情意,虽然注定没有结果,却定然是纯粹的,在这身不由己的漩涡中唯一由得自己真心的一点情意。然而她错了。连这一点真心,都要被他们拿来算计。叫她伤心,叫她绝望,叫她放弃,夺了她心里唯一的念想,只为了几年安稳,暗度陈仓。她已经被利用,被家族利用,被南安王府利用,被帝王利用。而如今,连她信任的、爱恋的人,也要利用她,利用的还是她的感情,她唯一属于自己的这一颗心。她能原谅不得已的牺牲,能舍下一己之身孤身赴难,却不能原谅被欺骗与利用,将她的心也骗进这一场迷局里头去。即使是虎穴龙潭,她也敢闯,只是不能是这样被所爱的人骗去。她也知道,他做这样的决定有一半也是为了她的安危,可她仍旧不能原谅。因为他,终究是不懂得她的。
    “探春,你听我说,过几年,我平定了西疆,我就带你走,天涯海角,给你自由。”苏衡急切地说。
    探春苦笑。她早就不再奢求什么身的自由。她有的只有心的自由,可他偏偏却要夺了去。探春只是默默转身,再不言语,连来时撑着的一柄桃花伞也丢在身后。而那身影的决绝,苏衡却瞧得清楚,痛彻心扉。
    探春一路走在园子里,却并不是回擎雨阁的路,茫茫然地不知道去向何方。不知走了多久,迎面瞧见一个人,云灰色的衣袍,闲闲立在树下,却正是澎涞。
    探春的面上却平静下来,“澎涞先生真是好计谋,叫侍书去把我引到前头去,只说是世子有事相商,叫我听见这些话,好叫你如了意。只是先生不怕我去对上官世子说朝廷的计谋,不要我去为你使那美人计了,不怕我对上官世子坦言与苏衡的情意,坏了你的计划么?”
    澎涞笑道,“公主以为上官世子不知道朝廷的用意?何况上官世子支持议和,也不过是因为知道以西南一隅对抗朝廷,虽占了一时之利,长久必然不支,这才有此决策。上官世子胸怀大志,是朝廷心腹之患,并非会耽于夫妻恩情而属于理政之人,公主与他人是否有情,也不会真正影响西疆与朝廷的局势。”
    探春却是有些疑问了,“那先生何以非要我与子平情绝不可?”
    澎涞道,“唯有公主放下,世子才能放下。唯有世子放下,才能真正成为不世出的英才。儿女情长本就另英雄气短,何况与公主的情意也的确是危险的事情。世子生长于江湖,性情些也是有的,若不如此,世子只怕要缠绵其中,对公主对南安王一脉,甚至对朝廷社稷,都不是好事。”
    探春冷笑道,“先生的意思,我竟成了红颜祸水了。”
    澎涞却没有嘲讽的样子,正色道:“臣不敢。公主是绝代佳人,才德兼备,天下任何男人得公主为妻,皆是极大的幸运。”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个人上天已经注定,不会再是任何人,更不会是公主的哥哥。这样的情意,对谁都不会再有好处。”
    探春的脸色惨变,“先生说的有理。”转过头去,像是极力忍着什么一般,然而语气却平淡,“先生放心,我不过是前来和亲,嫁与永靖王世子,别的事情,我不会多言,以后,也不会多想。从此以后,我只是苏青罗罢了。”
    澎涞恭恭敬敬跪下行礼,“谢公主成全。公主,擎雨阁的路是朝这边,这才是您要去的地方,夜黑路滑,莫要走错了。”
    探春转身即走,眼中忍着的泪却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她成全的不是别人,是自己。一切情爱都不值得信任期待,她唯一拥有的,也这样失去了。罢了,就如此一生吧,没了情爱,或者也就断绝了烦恼。
    侍书半晌等不见姑娘回来,正要往外头寻,却看见湖心竹亭那盏灯下头痴痴立着一个人,不是自家姑娘却又是谁?忙取了一盏灯就过去瞧。走到面前,却见素来英明果决的姑娘神色怔忡,眼里空空洞洞的,倒是吓了她一跳。正欲开口询问,就听青罗轻轻道,“侍书,你这一辈子啊,千万别把真心交给别人,不然的话,不管两个人能不能在一处,都是徒惹伤心而已。”
    侍书听了心里一惊,想着苏世子与姑娘的情状,心里仿佛明白了几分,也只是轻轻应着。姑娘素日是极刚硬要强的,往日府上都私底下笑称做玫瑰花儿,嫣红可爱只是刺扎手。如今苍白憔悴,连身上都湿透了,却又透着一股子倔强孤傲,就像是雨中的一朵白蔷薇,漂泊无依却仍然锐利逼人。分明是伤心极了的模样,在自己面前却也不肯落下泪来。侍书也只是轻轻扶过她道,“好姑娘,衣服都湿了呢,小心别着了凉,咱们进去换身衣服吧。”
    青罗却也没挣扎,就跟着侍书进去了,换了身衣服早早歇下。只是夜间到底烧了起来,浑身滚烫的吓人。她自幼是身子强健的,难得病上一次,如今这病势汹汹,叫侍书翠墨都慌了神,忙忙地叫小丫头们去回禀。侍书瞧着青罗,并不呻吟也不说胡话,只是一味躺着,双眸紧闭,就像是身子里头燃起了一把火,从内到外地把人掏空了一般。侍书翠墨两个急得了不得,只能一次一次给她换了冰凉的手巾。
    大夫倒是来得快,只是给青罗搭了脉却也眉头紧蹙,道,“公主这病本是受了风寒,这原也无妨。只是公主心里仿佛有什么难解之事一般,病气郁结不发,倒是难办了。”侍书心里却是明白,只是这话是断不能与外人言的,姑娘此时若是烧迷糊了说出些什么,只怕又是一场大风波。
    大夫正下去苦思良方,外头却闹将起来,小丫头进来回禀道是云侧妃来瞧公主。侍书心里头明白,这婚期已在眼前,深夜报病,只怕阖府都已经惊动了。丫头打起帘子,一个中年美妇扶着小丫头缓缓走了进来。瞧着那眉眼倒也无十分出色,只是打扮的却是华贵。虽说是深夜访病,钗环裙袄都是严整端庄,分毫不乱的。到底王府侧妃,又是是持家多年的人,虽说是侧室,却处处透着尊荣的意思。开口语气也是镇定,“你是侍书吧?不必行礼了,公主如何了?”侍书只细细禀明了公主病情,只把心思郁结一节略过去不提。
    云妃颌首道,“不必担心,府中的大夫虽比不得京中太医,也是国手,这区区风寒自然药到病除。我已回了王爷,公主若是明日行了自然万事大吉,若是——只盼公主吉人天相,莫要横生枝节才好。”
    侍书忽然大胆道,“不知可否让我们世子来瞧瞧公主?”
    云侧妃只道,“公主与苏世子虽是至亲骨肉,如今是待嫁之身最是尊贵,又是病中,只怕是不便,好生将养便是。”说着便起身道,“你们好生照应着,一应药材等不必我说自然都是最好的,若有什么事再来告诉我。我还要去王爷处回话呢。”
    侍书应着送了云侧妃出去。正欲回去照顾青罗,却又见外头忙忙地跑来一个丫头,对着自己急道,“姐姐快去,世子找您呢。”侍书想着,若是见到世子,或者能一解困惑,对姑娘的病许是有好处,便忙忙地嘱咐翠墨好生照料,跟着那丫头便去了。
    走了许久,只知道是往王府里头去,一路也不敢抬头去看是什么景致。一时到了一个所在,上头题着永慕堂三个字,心里咯噔一声已觉得不对。果然听得里头唤道,“到了?带她进来吧。”正是上官怀慕的声音。此时侍书心里满是关于青罗与苏衡的疑问,最怕见的便是上官怀慕。然而此时也不得不进去。
    上官怀慕只是闲闲地坐在那里,神色瞧不出担忧,平静地如同古井。见她进来也只道,“公主如何了?怎么就病了。”
    侍书也只是把在云侧妃那里的一番话又说了一次。上官怀慕哦了一声,又再问,“好好地怎么就受了风寒,可是淋了雨?大夫说还有心思郁结之状,这又是为了什么?”
    侍书不料他消息如此之快,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却又听得他再问道,“主子贪看雨景,偶然间淋了雨也不能全怪你们。只是这心思郁结么,”说着扫了侍书一眼,“你总该知道为什么?”
    那眼风并不如何凌厉,侍书却吓得一震,忙跪下道,“回世子的话,想来是公主一路辛苦,如今婚期已近,虽说是极大的喜事,心里头只怕担心也是有的。”侍书只怕上官怀慕继续追问,半晌却不见人说话,抬起头来瞧,倒也看不出深究的意思。正松了口气,又听他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公主这几日在擎雨阁里头做些什么?”
    听着像是闲话家常,可侍书想起晚间青罗去见苏衡的事,心里煞是紧张,想着这事儿不知上官世子是不是知晓了,又看见了多少。心一横,却是笑语如珠,“守着这么个绝妙所在,自然是听雨赏雨啦。我们公主自小就喜欢这些雨儿雪儿的,前日在园子里头怕是还没看够呢,今儿又去了外头找我们世子一起瞧了一圈。回来时候连伞都给忘了呢。”
    上官怀慕点点头,却道,“公主真是好兴致。只是这样大的兴致,可不像是郁结成疾的样子啊。”
    侍书听出了一身冷汗,“想来,想来见了兄长,离别在即,更是伤怀吧。”
    上官怀慕笑笑,“怕是如此了。”又闲闲问了一句,“公主这几日可瞧了什么书没有?”
    这话侍书却不知是何意,翠墨拿去的那些书,也不知姑娘都瞧了没有,只道,“前一日翠墨倒是从后头寻了些书来呢,只是姑娘想来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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