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品传奇》正文第三篇徐杨文保外传之转胎奇案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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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福州,琦善大人这一恰到好处的主张,反而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了。”琦善愕然道:“这是为何?”林则徐笑道:“我们福州侯官有座双抛桥,是我们福建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见证,琦善大人可听说过吗?”琦善等人是外调官员,皆听得大为惊奇,纷纷问起缘由。林则徐就抑扬顿挫地讲了双抛桥的爱情传说,听得众官员慨叹不已。林则徐打趣道:“抚台大人远抚福建,他日回京,圣上自必问起福建风土人情。如果抚台大人只知道几个烟花女子,那可有点不好奏对!”连琦善大人在内,众官员皆哈哈大笑。林则徐笑道:“那双抛桥离这里,也不过一炷香的路程。我等今日不妨趁着酒兴,现在就去赏赏那鸳鸯榕,成就琦善大人治闽的一段佳话。”一则林则徐掌监察百官之职,二则林则徐是新封的二品,圣眷正隆,琦善等人有心交好于他,自然纷纷凑趣。于是众官员各自乘轿,浩浩荡荡地往双抛桥而来。
    却说林汪氏正在家一筹莫展,恨不得生了翅膀飞出去,又想干脆一根绳吊死了自己,一了百了。却突然发现街上一阵大乱,过来一队气汹汹的军爷,把所有闲杂人等包括县衙的官差一体撵了去。林汪氏走到门口,那些军爷见是一个女人,也没理她。林汪氏心中砰砰乱跳,暗想:“莫非林大人来了?”立即返回家中,翻出藏好的书信,又跑到门口,问道:“军爷,可是林则徐大人来了?”那些士卒不是衙差,故都不认识林汪氏,见她扭曲的双手捧着一封精美至极的书函,不知她何意,踌躇不答。林汪氏见众人望向他手中书函,灵机一动,立即拆开书函把信纸抽了出来道:“朝中王鼎大人让小妇人捎一封书信给林大人。”众军爷见她手中信纸精致之极,似乎来头颇大,不知该不该信她,便发了呆。一军官见了这边情形有异,走过来,一望林汪氏手中信纸,居然是描金纸,不由大吃一惊道:“你这是何物?”林汪氏见他那种神情,知道这纸不同一般,便答:“朝中王鼎大人专托小妇人捎信给林则徐大人的信,军爷可要看看么?”那军爷哪里敢看,道:“既然如此,你可到前面去问问。万万不可唐突,冲撞了大人们,我等吃罪不起。”林汪氏千恩万谢了,便捧着书函,顺着人群往双抛桥而来。到得左近,只见到处停着大轿,一群大人们站在双抛桥上,对着隔河相搭的鸳鸯榕指指点点地说笑着什么。林汪氏再要往前,却被福建按察使认了出来,不由大吃一惊,急叫侍卫阻截,并亲自动手,抢夺林汪氏手中信函。林汪氏情急之下,嘶声大喊:“林则徐大人,王鼎大人有信给您!”声传四方。众人吃了一惊,只好停了手,不敢再截夺。双抛桥上的众位大人听到,都静了下来,不知何事。林则徐吩咐道:“既然声称王大人有信,且把人带上来!”及至带到近前,琦善一看,原来是林汪氏,不由暗暗叫苦不迭。
    原来林则徐虽然监察江南道,与琦善同为二品大员,但琦善却为封疆大吏,林则徐又是新擢二品,所以琦善虽然有心交好,却并不担心林则徐。但王鼎不同,王鼎年龄与琦善父辈相当,是资深的大臣,又为人刚正,连皇上都敢顶撞,在朝中影响极大,所以琦善不能不怕。好在王鼎并不掌刑部,三法司一个都不归王鼎管,所以琦善觉得王鼎鞭长莫及,动不了这个案子。但林汪氏现在拿着王鼎的信来见林则徐,却显然是要林则徐管这个案子。他不敢拦林汪氏,就知道麻烦大了。转过来一想:“那林中彬之死,谁也查不明白,又过了这么久,林则徐又如何查得明白?查不明白,他就不敢翻案!”想到此,心中大定,索性在旁冷眼观察。林汪氏在侍卫引领下,走到林则徐身边跪了下来,高举扭曲的双手,呈上了书信,林则徐拆开一看,信曰:“元抚贤契:见字如晤。今有村妇林汪氏,自侯官赴京诉其冤,不得其门而入,几暴毙于途。老夫偶遇之,遂索其案观之,其案情挂漏甚多,果然可疑。刑部司官三看皆所见不一,本可不虑。然此案经琦善抚台亲审,则关涉非小,纵有冤情,小民之命,亦如草芥矣。我辈自幼读圣贤书,所为何来!盼贤契赴闽公干时,细察其情,务使真相大白,不使小民血肉之身,摧折于府院觥筹交错间也!”后面是落款和时间。
    其实对于此事,林则徐早已心中有数。原来林汪氏离京后,王鼎思来想去,放心不下,遂又修书一封,直接寄林则徐,并附上了抄录卷宗。林则徐接信后,早已暗中派员赴闽,不动声色地进行了调查。弄清了大体眉目后,才赴闽公干。到了福建,就一直等着林汪氏找上驿馆来,因为没有奏请省亲,所以也不便回家去。等了几天,毫无动静,只得派人暗中查察,却才知林汪氏被禁足家中,不得外出。他虽负监察江南道百官之责,却也不能直接重审督抚审定的案子。筹谋一番,终于想到那文三家应该离双抛桥不远,于是设了这样一个陷阱,到底让琦善跳了进来。
    林则徐看完信,把信交给了琦善,问林汪氏道:“你就是林汪氏?”“民妇正是。”林则徐转向琦善,拱手道:“抚台大人,王鼎大人于下官形同恩师,交办之事,下官不敢不问,此其一;王鼎大人号为‘怒目金刚’,抚台大人远抚疆域,最好别让王大人怒目转向福建这边,此其二;今日我等雅兴而来,福建百官毕集,正是力证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大好时机,此其三。以下官之意,我等不妨就在这里,会审一下这桩案子。抚台大人意下如何?”琦善一听,心下大喜,暗想:“纵使包拯重生,也不可能坐在这里,把这案子翻了。原来林某倒是个肯上道的,想要结纳于我。”于是笑道:“抚院大人所言极是,就地审案,也足证我等急于王事,不暇片刻。”大家都笑了起来,听得林汪氏心胆俱裂,只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却如何有了恁大的幻想!”只见一阵纷乱,各官的随从都从轿子上取下了矮脚软凳,让自家老爷围绕着林琦二人坐了下来。原来各官乘轿外出,有时候会下轿步行,有时候会坐而赏景,所以轿上备有一些常用物事。便如林汪氏在京城昏倒,那王鼎轿里为何备有参汤?因为众大臣早朝,寅时就得出发,辰时甚至已时才下朝,为了与皇上议事途中不至于要去更衣,早上就不敢吃饭喝水。等到下朝时,个个早已饿得头昏眼花。所以早上出门时,轿中纷纷备了汤菜,下朝上轿后立时便在轿中饮用。待众官坐好,林则徐拱手道:“请抚台大人主审。”琦善笑道:“理当抚院大人主审,不然恐消不了王鼎大人的怒目。”众人都笑了起来。推让一番以后,林则徐便做了主审,问林汪氏道:“林汪氏,这里福建百官俱皆在此,再也冤不了你,本院也绝不用刑,你只管如实说来,不得编造揣测。”林汪氏心如死灰,只道:“文三跟小妇人从无瓜葛,先夫委实不是他杀的,不知先夫为何中毒死去。”林则徐道:“那天晚上的经过,你再详述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林汪氏只好重述了一遍。林则徐道:“当日的紫菜从何而来?”林汪氏道:“林家的亲戚以前送来的。”“以前炖过没有?”“没有,那天是第一次炖。”“家中可还有吗?”“那次炖后,小妇人就入狱了,后来只去家里收拾过一次私人物事,委实不知后来再炖没。但紫菜甚多,想来应该还有的。”林则徐遂命众侍卫,押了林汪氏去林家取紫菜,并将林郑氏带来。
    不一刻众侍卫押着林汪氏、林郑氏及一袋紫菜回转。林则徐细细看了紫菜,点了点头,问道:“林郑氏,这紫菜可是当日炖给你儿子的紫菜?”林郑氏道:“不错,就是这紫菜。”林则徐抓出一把紫菜,指着紫菜上的一些小圆球,道:“这紫菜上的这些颗粒,以前有吗?”林郑氏道:“老婆子记得是有的。”林则徐看向林汪氏,林汪氏道:“当时就有的,小妇人想着果实必是好的,还专门选了果实多的炖。”林则徐道:“你二人以前没见过紫菜吗?”林汪氏道:“从未见过。”林郑氏道:“在别人家偶尔见过,但未认真留意。”林则徐点了点头,拣出一颗果实,一捏,那果就碎了,流出粘稠的液体。林则徐命令当场架起锅来,放好排骨抓了紫菜进去炖,并命牵了几条狗过来。琦善见紫菜炖好,不由笑道:“给本抚先来一碗!”林则徐神情郑重,摆了摆手,却命牵了一条狗来试汤。琦善哈哈大笑,道:“林大人,咱俩赌一年俸禄,这狗呢,会活得不能再活了。”话音未落,突见那狗一声呜咽,开始摇头颤栗,继而倒地抽搐,眼见得是不活了。众官员大惊。当日琦善大人大堂架锅破案,传为美谈,今日林大人一架锅,怎么案情就翻转了呢!琦善想起自己刚才还要先来一碗,更是不由浑身大汗。林则徐命倒掉了那锅紫菜汤,洗净了锅,再煮了一锅紫菜汤,这次精心摘掉了紫菜上的果实,才把紫菜放进去。炖好后,另牵了一条狗来试汤。狗无妨。林则徐又专门只拣出那紫菜上的果实来炖排骨,不加紫菜,同样毒倒了试汤之狗。
    林则徐再命将文周氏传了过来,问道:“林中彬可是你儿子文三所毒杀?”文周氏吓得浑身发抖,哭道:“绝对不会,文三打小就胆小,鸡都不敢杀一只。”林则徐道:“林中彬被毒死那天,你儿子在哪里?”文周氏道:“他每天都在我家开的烟馆里,哪儿也不会去。”林则徐茫然道:“什么烟馆?”众官员一顿解释,这两年福州兴起抽大烟,让人愉悦万分,又治百病。林则徐问道:“你那烟馆,可有老客?”文周氏道:“大多都是老客。”“现在还开着吗?”“老妇人一家赖此谋生,虽然没儿子打理了,那些老主顾可怜老妇人,还一直开着,很多事他们自己动手。”林则徐便命去烟馆,将那一帮烟客十多人全传了来。却发现有些人过于亢奋,有些人神志恍惚,对这抽大烟就起了疑心。先且不管,便问众人道:“林中彬中毒身亡当日,你们可在这烟馆没有?”有的说没有,有的说记不得了,也有三人声称当日在烟馆。林则徐问道:“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为何还记得?”三人道:“第二天我们又来了烟馆,然后就谈起了这件轰动的大事,所以记得。”“那天文三在烟馆还是不在烟馆?”三人齐声道:“一直在烟馆的。那娃除非是有个头痛脑热,否则成天都守在烟馆的。那天一直在烟馆无疑,我们都记得!”林则徐回头望着林郑氏,道:“林郑氏,你有何话说?”林郑氏道:“我那孙子,身上没有一丝他爹的影子,却像极了那杨家侄儿,这个该是事实,不然老婆子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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