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局》正文第十八章 苍生为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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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豆一直没有回去吗?”
    十二想也不想地说:“我离开之前并未见她归来。”
    谭啸眼底流露出痛苦无比的神情,仰天叹息一声。田疯子嘟囔道:“你小子捡回一条命来还不高兴,跟死了亲爹似的,无趣!”
    谭啸这才想起来自从自己醒来,还没对十二说过谢谢,朝十二招了招手,笑着说:“十二,你救了谭大哥一命,以后咱俩两不相欠了。”
    他看见十二的眼底布满血丝,显然为了救他不知熬去了多少心血,心下益发感动。
    十二只是摇头不语。
    田疯子在一旁插嘴道:“你是该好好谢谢这个娃娃,道爷这辈子还是头次见到有人能解鬼眼之毒,这份医术比起叶永绿怕也不遑多让!”
    谭啸一愣,原来田疯子还不知道十二是半仙神医的弟子。
    十二赧然笑道:“是谭大哥的造化大,若不是你把那枚装有凝神香的荷包戴在身上,而又是凝神香遇水融化,令得鬼眼不敢靠近,又解了一部分毒,恐怕就算我师傅在也回天无力了。”
    想了想,十二认真地补充道:“这就叫好人有好报!”
    谭啸自嘲地苦笑。
    “道长,您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还知道我在井内?”谭啸望向田疯子。
    田疯子嘿了一声道:“还不是正赶上道爷我放虫子……”他猛地住了嘴,脸上闪过尴尬的表情,偷眼观瞧谭啸。
    谭啸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田疯子无意中的失言印证了他的猜测,他淡淡地说道:“原来您就是田青。”
    “咦?”田疯子惊奇地眨了眨眼睛,“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是你那老不死的师傅告诉你的吧?他是怎么编排我的?”
    谭啸黯然地闭上双眼,颤声道:“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听到林宗德的死讯,田疯子第一个反应竟与神秘老人谭忠一模一样,“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我是决计不相信他已死的!”
    谭啸默默地摇了摇头,不愿意再提起那个人:“我师傅和他的家人都是你杀害的吗?”
    田疯子愣了片刻,陡地暴跳如雷,须发俱张,怒吼道:“林宗德这个没有那活儿的阉人!老子咒他生生世世做太监!他用师傅要挟老子一辈子,到头来还要把脏水泼在老子的身上!”
    暴怒中的田疯子并没有疯很久,骂了几句便迅速冷静下来,胸膛起伏不定地盯着谭啸道:“你可是认定我是那等忘恩负义、丧心病狂之人?”
    谭啸盯着棚顶,看也不看田疯子一眼,喃喃道:“你救我一命并不意味着我必须相信你,这世上还有谁可以信任吗?”
    田疯子望着谭啸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确实不必信我的……只是我却受不得委屈,所以当年的事不管你信抑或不信,我仍要告诉你。”
    祁门历代有明暗两徒,明徒若平安无事,便是祁门当然的掌门人,可以收徒,那暗徒虽同样一身本领,却不可以祁门弟子自居,亦不可收徒授业;假若明徒发生意外,或死或叛,暗徒便成为明徒,这规矩却是谭啸不知道的。
    而田疯子与林宗德便是上代的暗明两徒,虽然田疯子入门在前,张德子却以为他虽然天赋极佳,生性实在太过耿直,因此虽传他技艺,却不许他以祁门自居,林宗德却是张德子选的继承衣钵之徒。
    庚子之乱时,张德子盗取了乾坤宝珠出宫后,心满意足,打算金盆洗手,便召来两位弟子最后见上一面,结果正是在这场师徒三人唯一的一次团圆宴上,三人一齐中毒。
    田、林二人皆指称是对方下毒,三人之间彼此无法信任,各自退逃。田疯子既没下毒,心中便确定是林宗德觊觎乾坤宝珠暗下杀手,他担心师傅张德子安危,四处搜寻,结果数年之后林宗德传来信息,说师傅张德子一直都在他的手上,若是他不听号令,便会杀死张德子。
    田疯子忌惮他心狠手辣,又得到了乾坤宝珠,若是自己不从,果然会杀掉师傅,便一次一次地替他行事,从设计与袁世凯结识,到一年之前开始暗中在太和殿布置鬼眼虫卵,五个月之前得到林宗德的密令,暗中传出“神龙献宝,天下一统”的流言,并制造了那诡异离奇的异象。
    救下谭啸那夜却是纯属巧合,他在外朝放虫,突然发现几只踏水兽钻入内廷,田疯子便察觉有异。这踏水兽天性最喜食鬼眼,便是远隔数十里亦能捕捉其气味,田疯子年前布置鬼眼只是在太和殿四周,决计未曾将鬼眼置于内宫,他便一路跟着踏水兽来到贞顺门里的枯井旁,将井口巨石移开了一条缝隙,这一看将他吓了一跳,心道这小子旬月之前还活蹦乱跳的,怎的突然被压在这大内深宫的荒井里了?
    说起来谭啸还要庆幸当日田疯子夜闯普化寺时留与他的那两块银圆,这才让田疯子发现谭啸虽是林宗德的徒弟,性情却并不相同。
    田疯子一口气讲完这场纠葛多年的恩怨,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谭啸,疑惑道:“我就想不明白了,林宗德煞费苦心设计了这么大个圈套就是为了将你困死井中?”
    谭啸嘴角抽动了一下,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嗓音沙哑地道:“自然还要借我布局推袁世凯登基称帝。”
    田疯子想了想,还是觉得这原因不够充分:“我还是不明白,就算没有你,想来只要他将乾坤宝珠交给袁世凯,袁贼只怕跳着高地称帝了。”
    “可是假如他根本没有乾坤珠呢?”谭啸扭头,眼神亮得吓人,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田疯子问道。
    田疯子张大了嘴巴,怔了半晌,嘟囔道:“莫非乾坤宝珠在你手里?”
    谭啸摇头。
    “不明白……”田疯子一脸不解地摇头。谭啸亦低声呢喃道:“我也不明白的。”
    谭啸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得到答案,而有时候得到答案的唯一办法只有等,谭啸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孤狼,远远地盯着,绝不走近,就像受伤的狼如果想捕猎,只有等着最佳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红豆消失了,阿仁也消失了,唐府再度荒置,谭啸躲在贝满女中门外也从没看见过婵娟……
    谭啸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他本就是一个过客。
    在他的强烈请求之下,田疯子带着十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离开了京城,而谭啸从一个翩翩佳公子变成了一个衣着肮脏褴褛,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叫花子。
    袁克定接二连三制造的天降吉兆终于让袁世凯为之动容。
    两个月后袁克定召集心腹重臣,展示神龙所献定乾镇坤的至宝——传国玉玺。秦始皇一统天下后,以和氏璧雕凿成传国玉玺,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小篆,乃其后历代皇帝立国之重器,几经失而复得,流传千年,直至明军攻破大都,传国玉玺再未现世。
    原来它一直被得到它的朱棣藏在太和殿宝座上的藻井金龙口中!
    六百年前的燕王朱棣得到了传国玉玺,所以他相信自己是天命所归,起兵篡位,终于坐上了那个九五至尊之位。
    六百年后的袁世凯也得到了传国玉玺,他也坚信自己将是个开天辟地的圣君。
    登基仪式暗中已经开始筹备,登基地点定在明清历代帝王大典的举行之地——太和殿,登基时间定在了明年的元月一日。
    大总统府里流出一个小道消息,大总统登基之日将迎娶新皇后,而这位新皇后的血统贵不可言。
    谭啸听说这个流言之后,在一个夕阳如血的傍晚来到了埋藏无数太监、宫女骸骨的恩济庄,在守墓太监阴暗而污秽的房间里,谭啸用一个银圆看到了一幅画。画上是一片红豆,然而岁月已让它艳丽美好的鲜红褪变成了肮脏丑陋的暗朱色,作画者为爱新觉罗·载湉,年号光绪,画于光绪二十四年。
    “卖吗?”谭啸问那个正周而复始地玩着吹一下银圆后疾快地放在耳畔听辨真假游戏的老太监,掏出了一把银圆,哗哗作响。
    老太监几乎睁不开的昏花老眼陡地射出强烈的光芒,然而那光彩渐渐暗淡。“不卖。”他摇头,悲哀地说,“这是光绪爷留给珍主子唯一的念想了。”
    珍妃他他拉氏,光绪二十六年被慈禧太后命人推入井中而死,一年之后,其姐瑾妃哭求宫中下人将珍妃的尸体打捞了出来,草草葬在了恩济庄的宫女墓地。
    谭啸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些日子天已渐冷,冬天快要来了,总统府门前多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叫花子,被警卫连踢带打地赶走了无数次,过不了多久便又转了回来。这个叫花子不说话,只是用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盯着总统府的大门,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和总统府的警卫们渐渐习惯了门前总蜷缩着这样一个虽然不太雅观,但并不伸手乞讨的叫花子之后,一件让他们无比恼火的事情发生了。
    总统府的门前又出现了一个叫花子!这个叫花子老得不成样子,雪白的长发乱蓬蓬地盖住了头脸,走起路来让人不自觉地就为他揪着心,唯恐他下一步就会倒地不起了。
    警卫们真生气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了不让人总统府庄严肃穆的门前再出现一个像那个小叫花子一样的“落地户”,老叫花子出现的第一天,警卫们就用木棒和枪托狠狠地给了他一顿教训!
    谭啸看见那老叫花子的第一眼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当晚把这个伤得无法动弹的老人背回了自己的窝,城西十里的破庙。
    “我说你这足何苦呢?”谭啸慢吞吞地从暗格里将酒肉掏了出来,边小口地喝着酒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舔嘴唇的老叫花子,“您这岁数该养老了,江湖险恶。”
    伤得触目惊心的老叫花子慢慢地坐了起来,将乱发拨到脑后,笑眯眯地朝谭啸伸手:“你小子准备得还挺齐全的嘛,好歹老头子为了陪你挨了打,你也给敬我口酒吧?”
    这老叫花子居然是那位自称谭忠的神秘老人!
    “少来!”谭啸翻了个白眼,“你这老家伙就会装神弄鬼,你那么神当初为何不提醒我?”谭啸甩了甩破烂的衣袖,苦笑道:“这下你可高兴了?”
    谭忠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我又比你强到哪去?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实话和你说,为了找你,我差点没跑断腿!”
    谭啸另外掏出了一壶酒,递给了谭忠,指着地上的火堆提醒道:“天寒,热一热再喝,毕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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