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饵》第637章饮恨，不信人间有白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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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说，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骨噬者，七苦加身，犹如摘胆剜心。
    她心中一凛，明目张胆与他相看许久，结了舌头，斜了眼睛，到最后，手指也冻住了。
    此时亭外没有下雪，但他二人仿佛已经冻成了两座相态各异的冰雕，一动不动，如果雪永远不会停，他们是否会对望千年？
    亭外没有下雪。
    十根玉指，宛若白骨，忽然立了起来，立在她及地的白衣上，根根骨架，根根分明！
    她白茫茫的视线顿时被那狰狞的面目牢牢占据，以为他要虎扑上来，便下意识横刀做了防备。
    亭外没有下雪。
    岂料，那双穷凶极恶的瞳孔，凝聚着的蓝光瞬间散去，像冰湖从湖心开裂，两只瞳孔撑大到了极致：
    “杀了我！快杀了我！”
    她被吓了一跳，眼白如墨打翻。
    他跪在她的脚下，四目相对，一双满布痛苦的的眼睛，充满了绝望：
    “杀……了我，你就可以……为你五妹报仇了！”
    五妹……
    对，报仇。
    她目光一闪，陡然想起了小桃桃，两年前，雨花台，金庭上，小桃桃，死于他的金剑之下……
    于是，刀光立了起来，缓缓漫过了漠沧无痕灰白的面容。
    他一双眼睛蓦然笑了，他终于要解脱了。
    她的内心却再度一凛，刀举过眉，手腕却立住了。
    他为何要笑，他为何要笑……
    她不明白，所有复仇的执念，与一腔孤勇，好像被他那抹笑，彻彻底底地击溃了！
    她挑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竟软似面条，她不明白为何自己连刀都握不稳了？
    为什么……
    无边的恐惧，像天幕擦黑，大雨倾盆。
    终于，那根弦还是绷断了！
    她身子猛地一个趔趄，双手狠狠掐住他碳漆的脖子，眼中是白雨跳珠：“为何要笑！你为何要笑！！”
    外力的压迫，像密室的机关，被一键触发！
    他两颗眼珠子，忽然一动不动，想象着下一瞬岩浆井喷的场景。
    “说啊——”
    他没有再看她，余光持续被那向下的刀尖占据着，然后被浑浊的液体模糊，“求求你……杀了我……”
    她不断用力的十指，忽然不会动了，眼神一斜，直直地盯着他的眼角，流下血泪……
    “求求你……杀了我……”
    凄迷的华亭，瞬间黑了下去，像夜的洪流将人猛地冲向了另一个时空。
    “嘭噔——”
    玉盏剔透，划过金庭，丝丝缕缕的金黄色液体，犹如泼墨一般，支离破碎，撞击在金色的庭阶上，开出无数朵黑色涟漪。
    “桃姬——你为什么要害本宫！”
    顷刻间，饮盏者，容颜尽毁！
    骨噬，犹如摘胆剜心！
    一怒之下，献盏者，幼小的身体，翻覆至地，颤抖不止，蜷缩成蛹……
    忽然，那无助的双眼，在地面，捕捉到了一双站起来的龙靴，细小的眼白吃力地往上翻，确定了，是一副蟒袍金冠……
    骨噬者，七苦加身，宛若摘胆剜心。
    “求求你，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
    她瞬间跌坐在地，刀尖划在地上，嘶哑地叫了一下，他蜷缩着身体，哀求不止。
    猛抬眼，目中满是与死神的斗争：
    “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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