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饵》第649章大结局中篇:风起漠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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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燕不落目光一跌,一口气接不上来。
    黎桑非靖道:“本王想世子一早料定漠沧无痕会走姻亲这一步,故而在秦淮之时,便未道破真相。他得离开那啊,一旦道破可就真的尸首异处了啊!”
    “这不可能——”燕不落脚下跌宕了几步,一下子把住廑王的衣袂,眼神恶恶道:“这件事,你又如何知道!”
    “你未免太低估本王的能力了!”黎桑非靖起手,将那只颤抖的手松开,“很快萧后便会知道世子妃所怀并非世子骨肉,所谓姻亲血盟是假,利用漠沧这张遮羞布化解自身危机是真,一怒之下,萧后必然起兵,直捣黎桑!”
    燕不落登时跌坐在那,真正是大梦初醒了。
    黎桑非靖仰头环视了一眼这满殿的华彩,不禁道:“若燕伯要是觉着自己还不是个废人,便尽早出宫想好对策看看如何牵制住世子吧,倘若能说动他主动面见萧后,道出真相,再主动请缨征伐黎桑,以将功抵过,那最好不过了!”
    ……
    韶阳宫。
    “都退下。”
    “小姐,”
    “一个个都聋了是么!”
    几个宫婢眼神一碰,立马拜身而退,嗪嗪最后走出去掩上殿门时,脸上爬满了担心。
    漠沧无病理完政务回到殿中时,便觉着今日与往日不同,冷清了许多。
    听见世子归来,燕艳艳忙上前,去替他解披风,一对抬望的眼眸,就像是被大雪压过的树枝,睹了一阵春风后,开始重新发芽打绿,“殿下今日回来的怎比往日要早?”
    听闻岳父大人入宫,遂想着过去拜访,奈何到达载玉宫时,他刚走不久。
    这般话在漠沧无病眼中一闪,最后眼神一默,只道:“无事。”
    那声音也是极为冷淡。
    燕艳艳收好披风,这边点点头,那边又说:“想来殿下忙碌许久定饿了吧?妾身为殿下准备了一些点心,殿--”
    那身影却已入书房,不见半分回顾,亦无半点回响。
    她停在那里,挽着的披风抓得紧紧的,想他已有三日宿在议阁,今日能得见他归来,已是喜不自禁……
    想到这里,内殿小世子的啼哭瞬间牵动了她的心。
    ……
    “阿世定然是听见爹爹回来了,也想见爹爹对不对?”眉欢眼笑间,燕艳艳抱着小世子进了书房。
    见到阿世小手乱抓,忽然咯咯地笑了,她心中瞬间化开了,脚下的步子飞快,想着赶紧抱给世子看看,那案前却忽然响了一句——
    “本世子还有公务要忙,暂且退下吧。”
    她抱着小世子僵立他面前,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有怀中婴儿咯咯笑着,好几次听着,像是在唤他……
    可那个人连眉睫都不动一下,何况是等他抬头看一眼呢。
    燕艳艳全身是彻底地冻住了,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
    她将孩子抱回内殿,再入书房,已掩上两扇房门。
    那恼怒的声音,就像她猜想的那一样,分毫不差地砸了下来。
    可这一次,她不再唯唯诺诺,不再将他所思所想方方面面考虑个透彻,她眼神笔直地望向他,一步步走到案前,她从来没有这样明目张胆地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不是怒色便是冰冷,她甚至不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出去!”他发了最后一道命令,像再怒叱一个犯人。
    “那夜在清河,与我交.欢的,是你吗?”她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开了口,没有给他任何心理准备。
    漠沧无病心头愕地一震,周遭的空气像是凝固住了。
    “是你,还是其他…男子?”她目中泪光一闪,声音已经哽咽得听不太清。
    他眸光一掩,坐了下去,声音不是昔日的冷漠,而是低缓。
    “是我。”
    “根本不是你!!”
    她狠狠攥着拳头,泪水瞬间决堤。
    整个身子瘫坐在案前,声音里充满了撕扯。“你还要骗我多久!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为什么……”
    “燕艳艳,事已至此,你还在纠结什么?”他问她。
    她愕愕地抬起头,骨节极力压着心口,声音满是颤抖:“你问我,纠结什么?我千里迢迢,随你远嫁漠沧,承受着各种痛苦,将腹中胎儿诞下!你问我,我在纠结什么?”
    “你不是为了别人,你是为了你自己。”漠沧无病语调冷冷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她满是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心中像有刀子在划。
    “你早该想到,这条路,从你踏上的那一刻起,注定不平静,富贵,顺遂,皆远。这便是你活下来的代价。你与我,不过都是恰好绑在了同一条船上。想要活下去,就得认清楚,没有可享的福,只有赎不完的罪。”
    他一字一句与她当面说清,“如今你既已知真相,以后你我都便宜行事。今后,你应当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步一步,皆小心了。”
    燕艳艳抱着欲裂的脑袋,不知道在找什么,落泪已无声,整个屋子沉闷到极致。
    ……
    翌日,未央宫。
    座上,面容清丽,却在闭眼时衰败,青丝如瀑,却在绾髻时斑驳,旧时的倾国倾城,早已随旧岁一声接一声的轻咳远去,美人迟暮之节,唯剩拄杖惋惜。
    那闭了良久的双眼,再睁开,已不见一丝起伏,“传本宫懿旨,今,封宁王为远征大将军,率我七万漠沧铁骑,直捣黎桑!”
    闻言,侍人北秋心中一震,愕然看向萧后,声音沉重:“娘--娘,您,真的想好了么?”
    那拄杖的五指已是骨节泛白,启齿之时,喉间却遭奇痒难忍,一阵急火攻心,势不可挡,最终在连连剧咳之后,归于一淌血红。
    侍人将血帕呈下,那懿旨终究还是传下去了。
    ……
    那一天,整片漠沧的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山谷的飓风呼啸着,像是号角在悲鸣。
    燕不落赶至韶阳宫时,燕艳艳倒在冰冷的宫殿里,长长的雪线缓缓流淌在冰蓝色的地板上,像冰原上连片开放的彼岸花。
    嗪嗪将襁褓从摇篮里抱起时,里面已经僵硬得像一块漆黑的石头。
    韶阳宫内外,已经聚拢了一圈捂嘴观望的宫人,他们身上有着同一种种族印记,他们彼此联系,又在这一刻,彼此默契。
    他们在熙攘之中避让出一条长长的走道。
    燕不落怀抱着他的女儿,一步一步走出大殿,那袭矜贵的雪貂新瑞滚紫袍,遍染鲜红。
    ……
    漠沧无病擅闯了未央宫,哀求着座上之人收回成命,可那双闭着的眼睛始终不动一下。
    终于,那副卑躬屈膝的躯体,站了起来,决定扬长而去。
    “世子打算如何?”那个人问他。
    他没有回头,“不惜一切,阻止这一切发生。”
    “即便搭上你母妃的性命?”
    当是时,犹如晴空霹雳,他愕地回头,她的母妃被两个漠沧士兵拖拽而出!
    萧后早已先行一步,从世子府抓了人。
    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一句“母妃”喊在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现在,世子可有想清楚自己要做的事?”萧后哂了一口茶,问他。
    那举世独立的身影,再也站不直了,全身的血管都喷张到极致,像蛰伏于地下的蛟龙,随时都会破土而出,那两个拳头紧紧握着,试图控制这种异变。
    将在他的膝盖要弯下的时候,一声“无病”,满殿绝响!
    他愕然抬眸,几乎不敢看向那素衣白裳之人。
    黑云缠聚在未央宫上空,那金庭已染成黑色,包括那至尊的王座。
    招展的旌旗插在汉白玉栏杆上,被风刮得猎猎作响,像极了那日的城阙之盟。
    而今,换了这个人,倾注了一生的信念,长声叮咛着:
    “无病!记住那个人同你说过的话,用你一生去践行你的使命!”
    衡王妃三千青丝未挽,只被一根木簪所系,孑然奔向汉白玉柱,终换了一身萧然。
    “母妃——”
    那一刻的奔赴,是他们相距最近的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
    这短短两月,要如何抵过秦淮漫长的两年。
    蛮荒的流民,都羡慕京都的繁华,满宫的华彩,若有来世,一定要选蛮荒。
    萧后和北霜满目震惊,眼中晦明变化……
    汉白玉上的祥云,好像注定要配以彩色,才能腾上九霄,横跃四海。
    酆都关外,万千狼骑,围聚马上双影。
    “黎桑非靖!世子的军队,马上便要杀出酆都,你的计谋不会得逞!”燕不落长啸道。
    黎桑非靖轻啧一声,道:“燕伯啊燕伯,本王要你蛰伏在世子身边做内应,可没让你把心都掏过去啊!世子的军队,呵呵,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衡王旧部吧!燕伯啊燕伯,他那是起兵谋反啊,一旦失败,所受乃极刑,本王怕你输不起。”
    燕不落凛然道:“两年前,正是你身后的这批铁骑,将你的故国踏得四分五裂,他们手中的弯刀,将你故土上的亲人割得遍体鳞伤!你,比任何人都输不起!”
    黎桑非靖赫然色变,嘶吼出:“本王——绝不会输!”
    “呵呵呵,”燕不落南望了一眼北漠方向,“只怕今日你率领的漠沧狼族的铁骑还未踏过北漠,你便已经输了。”
    “燕不落——”黎桑非靖手中的长戟猛然横空扬起,“本王先杀了你助助兴!”
    这时,边关的探子来报:
    “启禀宁王殿下!五里之外,发现大批凯旋军身影,正奔袭而来!数目尚不明确!”
    反复责问之下,黎桑非靖心终于冷颤了一下,思前想后不通之际,对面却忽然响起一片瑟瑟的笑声。
    “是你所调——”他眸光锐利起来,盯着燕不落,忽然觉得可笑:“难怪你始终畏首畏尾,左右摇摆,原来手中一早便抓着一张漠沧无痕送给你的护身符啊!好——,那咱们且看看,这张护身符能保你到几时!”
    那一刻的燕不落,一声声轻笑间,满是肆无忌惮,可当他望向遥远的故国时,眼底却不知含了多少愧疚。
    黎桑非靖调转马头,风国的旌旗下,满腔的杀戮,人神共愤。
    “众军听令!即刻随本王前去袭杀——凯旋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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