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女儿行2》洛阳女儿行之四戎马逸——小椴第十四章万国归心有女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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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次半夜梦见你浑身是血变成鬼了……”他声音一顿,韩锷怔了怔——确是自己不好,这小家伙是真的生气了。却见余小计一踢马腹,放骑奔跑起来。韩锷猛地心里一空——好久了,有好久了?从长安城外那惨白的冬以后,那坟前的一哭成哑之后,自己一直要强,一直不再去相信什么,好久没再有过这么被抛下的感觉了。
    自己当初抛下小计时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空茫难受?他一直看小计象个孩子,这时不由苦笑的想,自己某些心底深处又何尝不是个孩子?
    余小计已奔出十丈开外,这时一回脸,看见韩锷木呆呆的样,展颜一笑道:“算了,不跟你呕气!真真是不禁骗,一骗就上当,亏你还算我哥呢。”韩锷只觉好久没看到这么灿烂的笑意了,心情大开,低啸一声,踏歌步有如飞跃,直跃坐到那马的鞍后。小计一抖缰,并不回营,载着他就向他们平日玩惯的黄茅障奔去。
    两个人在枯草上舒舒服服地躺下,眼看着天上的光景:云彩因为太阳出来了时时的变幻,只觉心里一片安然惬意。余小计拨了一根草根,辟了一半给韩锷,韩锷一嚼:小计这小子果然门道精——是甜的。那草根里还有青草的气息,好半晌,小计道:“锷哥,你真的刺杀掉了羌戎王了?”
    韩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不过,如果没有大敌当前,以乌毕汗那等身手,陈果子随便也杀不了他的——也就算自己杀的吧——即然陈果子永远不想人知道,也不想对他自己个儿承认,他是违心地杀的乌必汗。
    韩锷点了点头。余小计一下坐起,满眼热情地看向韩锷道:“锷哥,我就知道你准行的!这样的事,别人不行,你准行。”
    他的夸赞却让韩锷听来极为舒服。他懒懒地伸了下腰,伸手刮了下小计的鼻子,笑道:“才还说天天梦到我浑身是血变了鬼呢,这会儿又来骗我?——你就没想过我可能事败身死,魂游不返?”
    余小计沉默了下来,鼻中闷哼了一声,又自躺下,闷闷道:“想过。”
    韩锷一愣,见他闷闷的,侧过身子看着他,继续调笑道:“那锷哥要是死了你打算怎么样?有没有打算以后多生个孩子,让他跟你锷哥的姓,也算全了咱们兄弟之义,继续我们韩姓一脉血脉?”
    他本以为余小计一定大笑。没想余小计却没说话,半晌才道:“我没那么想过。我只想,一定要好好练工夫,无论是谁杀了你,等我功夫练好后,一定要给你报仇!”
    他的话里有一股凛凛的血气,韩锷也开不下去玩笑了,仰躺在地,只觉得心魂都安生了——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自己面临绝境时一点都不怕,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他也必将为自己招魂。他轻轻攥住了小计的手,小计的手却在他手心握成了一个拳头。
    至晚,余小计与韩锷才回的营。连城骑中也都传遍了韩锷剑斩天骄的事,满营兴奋。连一向老实朴拙的高勇一张黑脸上见到韩锷时也全是笑。韩锷只道:“大家别高兴,左右贤王已脱控缚,以后散兵游骑必多,咱们还有的仗好打,只怕更难缠些。”他为军中之帅,加之生性淡定,轻易不见喜怒,有他在上面绷着,连城骑中的欢乐也只是压着声的欢乐。
    众将见到韩锷都极高兴,都是生死袍泽,韩锷在军中于是也便可以一畅心神。余小计却背地里埋怨韩锷道:“锷哥,你也不要太绷着了。刺杀羌戎王的事儿,就算你不爱热闹,也不能拦着不让大伙儿热闹,大伙儿不就难得一高兴吗?”
    韩锷笑笑,倒听了他的话。深宵与众将士齐开夜宴,却还是先把守卫之事派好了。众人你敬一碗,我敬一碗,竟吃得韩锷大醉。不过这酒也是韩锷吃得最畅快的一次,小计的量好象比他还大,给他挡了不少酒,却反没醉。韩锷最后的意识就是自己被小计扶到帐中,耳中听他笑道:“比猪还沉!”本来想反击他一句的,没想头一昏,竟自睡着了。
    半夜酒渴要水,水却就在床边。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韩锷每在军中,本有早帐的习惯,心下一惊:这回可迟了。却见小计已笑嘻嘻正在自己帐里。他看见韩锷脸上的神色,一撇嘴笑道:“韩帅,您就别懊恼了。虽然主帅大醉,满营将士可还是勤于职守的,没哪个敢真个睡到太阳照到屁股才起来。一清早,高将军就已升过早帐了,您继续高卧吧。”
    韩锷听他调笑自己原是惯了的,也不理他。只听余小计一笑,拖长声音道:“——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韩锷扑哧一笑,笑问到他脸上道:“什么不早朝?我跟谁不早朝?我估计昨儿倒是有个小猪儿在我这帐里挺尸的,要水时我就知道。”余小计哪里会让他?嗤声笑道:“我哪知道跟谁不早朝?——还不知跟哪个高门大姓的一路上缠了三个月,辛苦辛苦,累得回到军中都升不起早朝了。”
    韩锷恨恨地看了一眼他的红嘴白牙,知道再斗下嘴去自己还是照旧必输无疑,老老实实不开口装闷才是最好的对付他之道。却见那东边的太阳已红通通的挂在帐门口,心里也觉开心起来。
    可接下来的日子就不是很开心了。高勇与他细诉他不在时这数月以来的军中之事——古超卓果曾数度前来,露出了收编连城骑之意。朝政之争,延伸入军中,本最为韩锷所不乐见。他也曾问过高勇关于漠上玫的事,高勇一愕,说只是一股马匪,与连城骑倒无冲突,只是小计游骑时曾碰到他们,部队无险,小计却跑散了,不过后来也平安回来了。
    韩锷不由略略发了一回闷,心里隐有疑惑:小计怎么没提这回事?以他一向爱说话的性子。但小计不爱说的事,他也一向尊重的不问。接下来,就是库赞前来,带来不少伊吾城中的消息。杜方柠与古超卓表面上很客气,但内争似乎正烈,种种烦难杂乱,一一说不过来。韩锷闷闷地听着,不想卷入其间,倒一直就呆在连城骑不曾回去。
    他这回在连城骑中,却颇自在。军务高勇料理得极为妥当,韩锷也不需收回重管,连每日的早帐也交给高勇了。他与小计倒得了不少空暇,督导些小计的功夫,玩玩闹闹,日子也就过了下去。半月后又有王横海将军来信,说道已知韩锷剑斩天骄,道贺了数句,又说左右贤王明年开春后只怕一失控制,对边塞侵扰反而更甚。虽已非大患,但犹有可虑。他们彼此筹划,书信来往,韩锷从此只理事军中,并不参与庶务了。
    这日听得杜方柠已以宣抚司衙门印信征召了塞外二十余城的使者,要入朝进贡。她这事风风光光,好大的声势。又准备了诸般宝货,当真珍异齐集。
    消息是小计带来的,当时两人正放马慢走,韩锷一时勒住了马,半晌叹了口气,问:“内中有没有女人?”
    小计看了他一眼:“有”。
    他闷闷地抬头:“听说有十五城里绝色的乐伎。另外,还有抓来的许多羌戎人的小孩子也都被贬斥为奴,进献了给朝廷去——听说皇上最喜欢的就是文成武功,赏些异族战俘与各大臣为奴了。”
    他说起这事时满心里的不对劲。韩锷的脸上也一片阴暗,半晌才道:“当真是……万国归心有女臣呀。”
    他口气里也不知是赞是讽。余小计一呆,却见韩锷一抖缰,放马奔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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