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江山》第二卷:官海风雨第六十三章:国内变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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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中枢全班叫起,四品道台衔韩炜霖奉特旨随班觐见。
    和上次一样,韩炜霖提前一天到了京都,齐王先接见,第二天秦禝的报捷折子由申城六百里加急送到,今天韩炜霖随中枢进宫为两宫“譬解”。
    不一样的是,昨天晚上,宫里面颁下旨意,给韩炜霖加官一级。
    这个恩典可真是异数,问题是,为什么呢?
    韩炜霖虽然辛苦,却只是一个信使,朝廷似乎没有给报信的打赏的规矩啊?再说,这也赏得太厚了呀。
    何况,前线将士还没有正式颁赏呢。
    但君有赐,臣不能辞。韩炜霖官小职微,也没有辞的资格。
    他不知是祸是福,忐忑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候班觐见的时候,中枢大臣们对他一夜之间换了官服,却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笑着恭喜他。韩炜霖连连逊谢,得个空,悄悄向彭睿孞请教。彭睿孞却只是笑着说了句:“总是好事。”便不肯再说什么了。
    还是在养心殿东暖阁召见。
    两宫满面笑容,东太后太后还笑着说了句:“韩炜霖,咱们可又见面了。”
    和之前的大捷不同,这次大捷是由一系列战役组成的,加上韩炜霖譬讲生动,连东太后太后都搞明白了一连串大战的来龙去脉。
    对秦禝屡出奇谋,迂回奇袭,卡断敌粮道,散兵夜袭,妙计迭出,连克坚垒,君臣都不由赞叹不已。
    营垒内生死相搏,索山阵前尸山血海,两宫想象当时情形,禁不住悚然动容。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说给两宫太后听的,都说出来,非吓坏她们不可。
    只说东线屡攻不克。伤亡惨重,民气如沸,几乎动摇国本。全靠西线大捷,全扶桑乃一夜之间同声颂圣。
    接下来的战局,由于叛军主力已经溃乱,我军扫荡。必势如破竹,叛军苟延残喘,拖日子而已。秦禝预计,最多三个月内,必有克成全功的好音奏达御前。到时候乃可班师归国,以慰厪念,以报慈恩。
    话说得虽然恳切。到底也只是文章故事,但“以报慈恩”四字,李念凝看在眼中、听在耳中,却莫名地浑身一阵微微发热。
    龙武军扩军,奏折内也带了一笔,但君臣都以为理所当然,更觉得是赚了扶桑人的便宜。
    东太后欣然道:“这可兵强马壮了!”
    讲到龙武军招兵,各处踊跃报名,中枢中有人感慨,去国万里。异域他乡之中,居然有这许多忠勇奋发之士,可知我朝恩泽深厚,化自圣躬,流及荒蛮。播于万国。
    这一碗碗米汤灌起,黄幔之后,两位年轻的太后竟是矜持不住,从始至终,满面的笑容怎么也拿不下来。
    最后,君臣议定,秦禝加恩锡赐二等公。
    中枢退出之后,韩炜霖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这是极其罕见的安排。
    气氛明显凝重起来,韩炜霖伏在地上,心里惴惴不安。
    李念凝太后开口了:“韩炜霖。”
    “臣在。”
    李念凝缓缓地说道:“我想,秦禝选你来为我们姐俩做这些譬解,你一定是他最心腹的人了。”
    这话让韩炜霖如何回答?他磕了一个头,没有做声,汗水已从背上渗了出来。
    还好李念凝本就没有要他回答,继续说道:“就像秦禝是我们姐俩最心腹的人一样。”
    这句话,极重,极重。
    韩炜霖已经汗湿重衣。
    李念凝温和地说道:“所以,有件事情,要请你转知秦禝,叫他给我们姐俩一个实实在在的答复。”
    对一个外官用上“请”字,韩炜霖只能磕头,不能置一词。
    这件事情就是关于拿办沈浼。
    李念凝将沈浼的劣迹一桩桩摆了出来,然后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公私之间该如何取舍,我不要秦禝虚应故事,而是要他把心里面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不然,他就对不住我们姐俩待他的一番心意。想来,他也不见得好意思的。”
    韩炜霖连连叩首。
    东太后微笑道:“好啦,你别磕头啦,头不晕吗?要磕头,叫秦禝回来磕。”
    东太后一向略有懵懂,但这句话却说得很有意味。
    韩炜霖讪讪地又磕了一个头,微微直起身子,果然不再磕头了。
    李念凝微微一笑,道:“这些话,不当着中枢的面说,不在上谕里边说,你明白为什么吧?”
    韩炜霖道:“回皇太后的话,臣懂。”
    李念凝点点头,道:“秦禝的回复,也不要过明路,密折递给我们姐俩就好了。”
    退出养心殿的时候,韩炜霖想,原来这个恩赏,是叫我做这件事情预付的报酬啊。
    他的新官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但心神收定后,仔细回想两宫说的每一句话,最后得出结论:全部都是好话,而且,极好,极好。
    秦禝如何看待朝廷拿办沈浼固然是两宫关心的,但不是方才这番对唔的重点。
    重点是,两宫通过这番“私聊”,对秦禝表达了最重视、最亲密、最推心置腹的姿态,这种取态的价值,一百个沈浼也比不了。
    就是说,不管两宫和秦禝君臣之间,对拿办沈浼有没有分歧,对沈浼最终的处置是否得到了秦禝完全的“谅解”,两宫的潜台词是:都不会影响这种取态,都不会影响君臣之间的这种最亲密的关系。
    出宫之后,回申城之前,韩炜霖还要去一趟秦禝的二等公府,有几件东西,要交给秦禝的嫂子。
    龙武军在扶桑大捷的消息传开后对这个胜利,对这支军队,包括对秦禝这个人,各路人马、各种势力,都在暗地里密锣紧鼓地打着主意,希望以为己用。
    这些势力之间,有不少根本就是完全对立的。
    一个是寒门和勋贵之间。
    许多勋贵,早就不满隋匪乱起以来,朝廷轻视勋贵的作用,以前的王彧是这样,现在的齐王还是这样。向当政者抱怨,总是得到“勋贵大爷无用”一类嘲讽讥刺。
    这班勋贵,以韩王、诚郡王和吴王为代表。诚郡王还稍好一些,因为毕竟一直在统领重兵作战,勋贵虽然被轻蔑,他本人还是很受重视的。
    但吴王一班人,在京里不说无所事事,也最多只是做个闲职,原本就颇为郁闷;另外,他们自己当然衣食无忧,但同支的许多人,过的却很糟糕。
    这是京里。从京都望出去,天下督抚,几乎没有勋贵出身
    原因自然是隋匪作乱,勋贵无能,全靠以湘系为主的一班汉人自筹兵勇。才得以戡平大乱。军兴的时候。朝廷的政策是谁打下的地方交由谁管理;战后。地方政权自然就纷纷落入汉人手中。
    这个局面,愈来愈多的勋贵不服气。
    拿出来说事的,翻来覆去,就是一个秦禝。
    谁说隋匪都是别人打平的?申城是秦禝保住的;江苏是秦禝和李纪德一起打下来的;金陵,龙武军的炮弹可是比曾老九先打进城里的!如果不是秦禝维护曾家兄弟,金陵城就是咱们勋贵拿下来的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勋贵也不会不被逼得喘不过气来了!
    秦禝和王彧他妈的一路货色,吃里扒外!
    现在。龙武军把扶桑的反叛都打平了,哪一个勋贵出身的子弟办得到?
    这班人,开始公开地要求朝廷重用勋贵。
    李念凝和齐王都非常清醒。秦禝是一个异数,除了他之外,勋贵大爷们,不堪如故。是绝对不可以重用的。
    欲求不得厌饱,这班人对当国的齐王愈加憎恨,暗地里形成了一股扳倒齐王的潮流。
    他们眼中,当道者自然是齐王;这新贵嘛,乃是秦禝。
    其实,当时秦禝还是被视为齐王一系的,但对于这班人来说,这个根本不是问题。历朝历代,把恩主踩在脚下,借势上位的,不知凡几。
    这一班“政坛狙击手”,正暗地里磨拳擦掌,只待龙武军回国,就要有所发动。在日后波云诡谲的政争中,他们会有精彩表演,现暂时按下不表。
    几路人马,共同的目标,是齐王;共同的“倚靠”,是秦禝。
    还有最后一路,异曲同工,也是“倚秦攻齐”。
    几路之中,以这最后一路能量最大。但这一路说到人数,究竟起来,却只有一人。
    这个人就是李念凝。
    对待勋贵的态度上,李念凝和齐王是完全一致的。
    但对待权力的态度上,可就不一样了。
    李念凝的地位非常微妙。名义上,最高的决策权在东太后手里;而实际的办事权,全部掌握在齐王的手里。就是说,李念凝如果想做成一件事情,第一,要东太后支持;第二,要齐王服从。二者缺一不可。
    东太后是很少不支持她的,这一层问题不大;但齐王可就不是完全服从了。
    叔嫂二人如果生出不同意见,最终又不能达致统一,会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李念凝迁就齐王,这种情形并不算少。
    一种是李念凝坚持,齐王只好遵命。
    但“遵命”绝不代表李念凝的意志就能得到真正的贯彻执行。中枢都是齐王的人,六部也都看齐王的脸色,一件事情,如果齐王心里不想办,就算朝堂上口头上答应了下来,也总有各种办法,在执行的过程中消灭它于无形。
    除非“慈颜大怒”。但太后是不可以和议政王轻易发脾气的。
    包括在一些看似很小的事情上,李念凝其实也做不得主。
    有一次,李孝忠拿了一张单子,去向内务府要东西。这张单子,李孝忠自作主张,比“常例”添了一些东西。不过,这个“常例”是在平隋匪的时候定的,当时钱得花在军兴上,宫里的开销压缩得很厉害。
    李孝忠想,仗既然打完了,“太后以天下养”,多要一点东西不算过分。李念凝被他几句好话一说,也觉得有道理,既然他自夸一定有本事要的回来,就由得他了。
    内务府的司官为难,向内府大臣请示。内府大臣指示:只要不需动用现银,库里有的,尽可以拨给他。
    未曾想,这个时候兼领“管理内府银库”的齐王来了,一问端详,大为恼火:“拿‘则例’来!”
    所谓“则例”,就是“常例”的书面记录。齐王拿着单子,一条条对照,多出来的,通通划掉。
    处置完毕,临走前还扔下一句话:“告诉小李子,他再这么浑水摸鱼,挑事逗非,当心他的脖子上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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