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师姐的剑》541天道的阴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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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夕正在试图搞清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昭香放翻了杨夕,却没有要她的命,甚至没有解除杨夕的武装,装满了法宝的芥子石仍然好好端端地揣在腰带里。小秦相公看都没看它们一眼。
    这很不对。
    她并没有真的猜到梁暮去了哪里。
    她只是试图激怒大公主景骊,试探对方忍耐的底线。
    大公主的反应却出乎杨夕的预料。
    大公主先是被镇住了似的,安静了三五息时间。神色不明,一动也不动,复又清脆地笑起来:
    “亲妹妹背叛了自己,梁大姐姐好像半点也不生气?”
    杨夕眯着眼睛:“梁暮对自己的丈夫都丝毫没有忠诚可言,难道还能指望我这个姐姐,有什么格外的优待么?她就是那样的人,我不怪她。倒是公主,想用梁暮去刺杀谁?”
    大公主景骊豁然一笑,“你倒是看得明白。”
    拖着及地的长裙,在原地踱了半圈儿。
    “果然是对梁氏一门没有半点情谊么?亏我还想着,也许能用梁暮的性命,要挟大姐姐为我做事。”
    杨夕嗤笑一声:“毕竟,我又不姓梁。”
    景骊安静地笑了片刻,方道:“父皇曾经问过梁大人,何以长女名唤杨夕,可是为了隐姓埋名养在外头?结果梁大人说,当时他说的是梁夕的,只是当地人说话有口音,错录成了杨夕。是以这些年查遍官府的身契存档,也不曾找着了人。
    “对了,听说梁大姐姐对这个还挺在意的,却一直不得筑基……”
    杨夕眼睁睁看着大公主景骊,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纸页儿。
    清晰的红手印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红得像血。
    杨夕的眼珠儿上瞬间就缠上了血丝,跟那手印儿一样红。她慢慢地撩起眼皮,用这双血红色的眼珠儿盯着大公主景骊:
    “你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我在意的还是这张一扯就碎的破纸么?”
    大公主景骊显然不信杨夕的说法。连同杨夕刚才说自己不姓梁的态度,大公主也觉得那是故作姿态。
    公主虽然年轻,却是人情世故里滚出来的老油条。
    皇室执掌天下,拿捏的就是一家家庞大的亲族关系,所谓仁孝治天下,倘若你对现状有什么不满,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要科举,想到自己的女儿还要嫁人,自己的父母亲族还要出门见人,有什么不满也只有忍回去。不循规矩的代价不只是自己,造反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血酬。所以最残酷的惩罚不是炮烙,而是诛九族。
    一个庞大的王朝,就是一个庞大的人情社会。虽然每一个人只能跟身边见得着的人发生纽带般的关系,但每一个人一生都认识几十上百个人。父皇曾同她说过,即使最荒远偏僻的山村里的一个农夫,有了事情去找他认识的最厉害的人比如村长,然后村长又去找他认识最厉害的人比如县令,县令又去找了知州,知州再去求了巡按,巡按或许去央求自己已经是阁老的座师,“然后终究这件事能求到朕的头上。骊儿,其实这个国朝里每一个人都认识朕。”
    而父皇也一样的认识他们,农夫、小贩、士子、朝臣、兵员、艺伎……
    皇帝或许没见过他们的脸,但皇帝知道他们爱什么,恨什么,苦什么,要什么,然后才能治天下。
    皇帝治天下与士大夫治天下不同,皇帝不需要懂得屯田、水利、兵戎、文章,但是皇帝需要懂农夫、匠人、士兵、读书人。
    景氏皇族六百年来皇权不曾旁落,皇室始终保持着生机勃勃的进取之能,便是每一个子嗣从小就放他们出去见人,见形形色色的人。当然这其中会有损耗,当今圣上景中寰,就是死了两个哥哥之后才当上的皇帝。一个死在巡视边疆的时候,遇上了蛮族犯边——这个是意外,那位哥哥太作了;一个死在代父赈济旱灾,染上了瘟疫——他死的时候负责照顾他的侍者医官已经死了上百。
    最保险的办法还是把皇城盖成铁桶,把所有姓景的都装进去,落锁。
    但是不行。
    皇室都是凡人,朝臣却有大量的修士。
    如果姓景的人敢把自己关进保险柜里,一二十年光景,皇帝再出门保证连皇城门口的包子铺都不认得了。凡人篡权至多二三十年,只要不改朝换代,总也会老会死会被拉下马的。但是修士篡权可能一窜就是三五百年,三五百年时间,怎么也能等到一个适合改朝换代的机会了。
    所以即使修士臣子千万般的好用,各国的皇帝们还是更宠信凡人。
    任何一个时代的人情世故,都是受客观条件决定的。
    在天羽皇朝灭亡之后,仙凡融合的这上万年里,前仆后继立志称帝的人群当中,自己就把“尊贵的皇族应该住在保险柜里”这种观念给达尔文掉了。
    所以事实上,我们的故事里的封建王朝,大部分要比景中秀穿来的那个世界的古代,更加执政高效,政治清明。
    王朝的延续年限也更久。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凡人皇帝们头顶总是有巨大的压力,所以要么折腾、要么勤恳。懒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是谁决定了皇帝只能由凡人来做呢?
    是灭亡天羽皇朝的那些修士。
    是什么确保了这么些年没有人犯忌,确确实实都是凡人在做皇帝呢?
    是如今各大修真门派,远超凡人军队的武力部队。
    所以,天下才是修士的天下。凡人天子只是修士们的牧民。
    哦,南疆十六州是不同的,那是一片过于贫瘠,以至于修士们的道德鞭长莫及,人性在几万年来不断退化的土地。
    那里的百姓生下来的孩子养不活就直接扔。那里的贵族养不起那么多继承人,所以庶子庶女的身份都从母为奴。那里没几个人能拥有家族、情感这么奢侈的东西。那里最残酷的刑罚依然是炮烙。
    现在百里欢歌去了,好几年,并没有什么改变。
    只是多宝阁的人变多了而已。
    以上这些,大公主景骊并不是都懂。
    一个凡人公主的教育和眼界,她仅仅能够理解天子如何治国的那一部分。
    她坚信父皇以人情世故而治天下,所以她自幼精熟于世故人心。
    只有真小人才能不管不顾亲族的性命财产,在她看来,杨夕杨修士算不上小人。
    小人是不会为了平水相逢的死者们,去发动“杨方刺云”的。
    杨修士与梁氏划清界限的态度太过坚决,反而显得有点急迫。
    而现在,杨修士盯着那张卖身契的眼珠儿太过血红,她说不在意的样子就显得色厉内荏,一点都不可信。
    景骊在血红眼珠的老太太面前蹲下来,抖了抖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焦脆的纸,轻声道:
    “我把它交给仙灵宫怎么样?你是修士,我扣着这张纸也没办法把你抓进宫里,你不会听话的。但是仙灵宫的话,猜猜看,你一己之力打不打得出来?”
    杨夕两只红眼珠子转过来,望向景骊,从唇缝里挤出咬牙切齿的一句:“仙灵昆仑是同盟。”
    景骊嘻嘻嘻地笑:“你信?”
    杨夕信不信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公主景骊懂得这里面的套路和玩法儿。当杨夕的武力增长到一定程度后,这张纸放在大行王朝就是张纸,所以杨夕这么些年没动过它。可是这张纸放在杨夕惹不起的,杨夕的后台敌对的势力手中,它就是一篇可做的文章。并不一定非得是仙灵。
    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
    何况昆仑才从仙灵手里抢走了浮岛,这才过去了几年,它们只是,还没来得及撕破脸。
    景骊看着杨夕。
    她知道自己今天这活儿干得不漂亮,远低于自己的平均水准。
    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恨梁家。
    景骊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古往今来的皇朝,臣强主弱的情况下,皇帝都是不方便直接下场跟臣子对掐的。掐赢了叫屠戮功臣,掐输了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从此就是个死傀儡。
    这种时候,皇帝们通常需要一个代理人,生死荣辱皆由自己的听话的代理人。通常情况下,这个人选要么是从内侍里找,要么从后宫里找。可是当今天子景中寰,受逍遥王世子景中秀的影响,不太喜欢阉人。他后宫里凡能用女官充任的职务,一律见不着太监的影子。自他登基以来,净事房除了罪臣家眷,没阉过一个民间采买的男孩子,闲得几乎要长毛。宫刑在本朝真正还原成了一种断子绝孙的酷刑,而非皇族礼法的需要。
    其实在老百姓看来,皇上需要的太监,还肯从民间花钱买,就已经十分仁德了。总比那个硬性摊派的要强。
    但是逍遥王世子景中秀不觉得。景中秀觉得那一刀简直是人性的毒瘤,死变态!
    于是皇帝陛下景中寰也不觉得。既然有其他的办法,他何必苛待自己的子民?虽然买卖自愿,但百姓穷得卖断儿子的子孙后代,难道不是朕之过么?
    至于先皇时期遗留下来的那些太监,景中寰基本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所以先皇时期那些手握大权的伴当们,在景中寰登基之后过得都不是那么如意。
    于是景中寰就只剩下了后宫这个选项。可连这个也不太顺利。
    历来强势而且励精图治的皇帝,后宫里都难出什么真正的宠妃。这样的皇帝,有可能把自己的小妃妾教得雄图大志,但那通常是在这位皇帝身死之后才能展露出来。有能为而又占据名分的男人活着,名分上差着一层的女人们通常都很老实。真的很老实,或者装得很老实。那种不会装,又不够老实的,早就已经青冢埋荒骨了。
    等到景中寰摆平了太后那个老娘们,又杯酒释兵权逼退了前朝太师庞半朝,发觉自己扶持多年的逍遥王世子景中秀居然被某个僵尸拐跑了。并不会如他所愿,取代亲爹而成为一个忠于皇室的逍遥王。
    这时候景中寰才意识到,景天享和自己臣强主弱的现状可能要维持很多年。
    景中寰发现这个事实太晚了,回头寻摸自己的后宫,发现所有的女人都怕他。可他需要一把杀人刀,也需要一块遮羞布,在景天享和自己之间成为那个缓冲地带。后宫里仍然活着的女人们,既不够爱他,又不够愚蠢,十足贪婪的那些又都死了。没有人肯为他去干这个脏活儿。
    皇帝陛下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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