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似锦年》正文第四十五章好一个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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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我来帝都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雨,可见此日实在不适合出行。
    回来的路上三哥与安丞炎不再骑马而是与我同乘一辆马车,我掀开帘子看着街上冒雨逃窜的人,忧心道:“雨下得如此之大,城外定是泥泞不堪,不知夫子他们到何处了。”
    安丞炎微笑道:“四小姐真是爱心泛滥,自己被关在笼中,却操心别的鸟儿有没有逃掉。”
    许久未说话的三哥道:“一时兴起罢了,北疆八月即飞雪,到时受不住便会回来了。”
    我道:“也不见得,世人常说有梦想谁都了不起,那李淼淼大师、夫子王闻道还有若智大师都是有恒心之人,此番北上定能有大作为。”
    彼时我就是一说,竟没想到那三人此番北行不仅作为甚大,还因此保全了王氏一族,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三哥自是不信:“三人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能有何大作为?”
    安丞炎却说:“四小姐向来独具慧眼,本王便拭目以待。”他淋了一些雨,发丝稍乱,部分贴在额头上,竟衬得唇红肤白,目光如炬。
    我不禁感叹:“难怪秦相的两个女儿皆倾心于煜王殿下,殿下这哄人的话说起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车门外正打着伞的徐荣婵,以为他心疼她淋得半湿,张嘴要叫她进来,却被他一把拉到身边,温热的大手紧紧扣住我的腰身。
    我动弹不得。
    三哥见状怒起,手腕一番,袖中匕首脱手而出,只见一道银光朝安丞炎的面门射去!
    安丞炎身形一闪抱着我躲到车厢另一侧,三哥转而跟上,闪电一般踢出一脚,却在距离安丞炎的肩膀一寸处晃了一下,生生踢到车厢的柱子上!
    徐荣婵掀开门帘道:“煜王殿下,三少爷,小姐,刚刚有一个水坑,可曾颠倒几位了?”
    我坐在他二人中间,身上已是汗涔涔,道:“没有,没有,继续赶路吧。”
    徐荣婵的面上有些怪异,大概是因为见我就要坐到那安丞炎的腿上了,道:“小姐还是克制些,该是你的也逃不掉。”
    ……我还能大声喊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丞炎低声道:“长话短说,那日救秦相的两个女儿并非我意,本王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被人设计了。”
    三哥盯着他掐着我腰的爪子眼中要喷出火来:“这与舍妹无关,请煜王殿下放手。”
    我扭了扭道:“就是,你掐得我难受。”
    安丞炎置若罔闻道:“丞睿的养母丽妃留了一些东西给丞睿,与当年钱术之乱有关,可能会要秦相的命。”
    与钱术有关?要秦相的命?难道秦相也参与了造反?
    可传闻秦相与贤妃里应外合将宫中皇族偷偷救出,才避免了一场宫庭屠杀,秦家之女因此被封为贤妃,秦家在朝中地位扶摇直上,秦家可谓钱术之乱的第一功臣,也是第一受益人。
    到底是何物,让贤妃和秦相如此忌惮?
    所以秦相想将女儿嫁给安丞炎,目的是八皇子?
    “是什么东西?”我问。
    “与我们何干?”三哥道。
    “本王不知,丞睿不能言语,却记忆超群,丽妃亦是怕贤妃对付她才将那些东西的藏处告知丞睿……”他面色逐渐狰狞,“丞睿四岁时眼睁睁见着生母被射杀,还要被迫成为后宫纷争的筹码!”
    他又对三哥道:“此中或许有贤妃害死令堂的证据。”
    他这是在寻求联盟?我疑惑不已;“你如何知道?”
    他道:“我母亲过世之后,我与丞睿曾被送到太后处一段时日。”
    又是太后?
    “太后一面之词,你如何知道她不是骗人?”徐荣婵的话我都不敢相信。
    “四小姐果然聪慧,太后之言确不可全信,但她确实见不得贤妃与秦相把持朝政。”安丞炎瞟一眼车厢门,“不然怎会让荣婵来寻你二人?”
    三哥警惕之色略减:“先帝在时,太后的母家陆氏颇得恩宠,曾经无比荣耀,后又助陛下上位,本应更加辉煌,却在钱术之乱中被秦家抢了风头,近年来渐渐势弱了。”
    “三哥,你如何知道?”三哥向来不喜这些纷争的,何时对京中斗争如此清楚?
    安丞炎低笑一声:“四小姐真是……你以为三少爷出入那些酒局茶局真是交朋友的吗?”
    三哥面色微红道:“阿陌不需要趟这浑水,无需知道太多。”
    原来如此,三哥怕知道太多对我不利,甘愿自己犯险,以他之智,定是查到了什么……可是如今的形势,怕是我不趟这浑水,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三少爷所见所闻怕是只是表象,你可曾想过,谜底到底在何处?”
    “你是说……”我不禁收紧拳头,“后宫?”
    “正是。”
    “可是现在陛下已经给你我赐婚了。”我入京本是有进宫的机会,现在却没有了,回想一下,那日贤妃似乎颇欢迎我入宫,而太后却反对得很,这是为何?
    安丞炎将目光投向三哥,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我耳朵痒痒,声音低沉悦耳:“这不还有三少爷吗?”
    我吃了一惊,觉得他简直可恶至极:“你怎好让三哥做宦官?!”
    三哥与安丞炎皆是看痴傻一般,安丞炎道:“四小姐,你可知禁军十二卫?”
    我当然知道,今朝实行府兵制,璟阑各地设置若干军府,府兵由各地军府从所在州县的农民中挑选,年二十入役、六十免役,平时在家生产、农闲训练。但是,军府只是管理府兵的户籍和日常训练,既不能统领番上的府兵,战时也无指挥权。番上府兵,由十六卫大将军统领,战时指挥权,在圣上选派的将帅手中,此次爹爹回南疆,便是带着虎符从西南腹地调兵的。
    而禁军十二卫是专门保卫帝京及周边安全的,其中最精锐的便是圣上的贴身侍卫——神虎卫。
    爹爹以前就是神虎卫将军,难道……
    “神虎卫将于端午前后招兵。”果然,他是想让三哥进宫!
    三哥根本无心权势!我见他似乎动心了,忙道:“煜王殿下,凭你一个或许,就要我三哥涉险?”
    安丞炎亦是不强求的样子:“本王只是给三少爷指一条路。”
    指一条路?伴君如伴虎,这条路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三哥!”我摇着三哥的手臂,制止道,“你想都不要想,爹爹不会同意的!”
    三哥一双墨眸如朝露清澈透亮,嘴角微微勾起,道:“放心,三哥心中自有计较。”
    我一见他像小狐狸般的笑便知完了,他定是被安丞炎说服了。
    那边安丞炎用力捏一把我腰上的肉,愁道:“四小姐,本王刚被罚了俸禄,你这样的,本王怕将来王府养不起啊。”
    呵……这是成功地蛊惑了我三哥,心花怒放了?
    我根本不愿理他。
    此时马车停了,徐荣婵将门帘掀起,我率先冲了下去,大雨滂沱,淋得我心头发冷。
    徐荣婵忙给我打伞,问道:“刚刚不是好好的吗,煜王殿下如何惹到小姐了?”
    我剜了安丞炎一眼,道:“他嫌我胖,说煜王府养不起我!”
    此话刚好被立于门口的德宝听到了,他露出招牌笑容道:“这可不巧了嘛,刚刚文心公主命人送来了一车吃的,奴才已经让福祥公公将八皇子带来,今儿可能吃顿好的咯!”
    文心公主?送来一车吃的?!
    这是夫子给我挖的大坑啊!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我这正纠结着,就见安丞炎与三哥说笑着走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三哥这是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吗?
    三哥拧着身上的雨水,忽道:“咦?府上守卫换了?”
    我一看,果真是少了许多人,圣上这是不怕我们逃跑了?
    德宝笑道:“三少爷果然观察入微,这些时日陛下见少爷小姐学习辛苦,便将羽林军撤了,从北城调了些禁军来。”
    这……似乎跟学习辛苦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吧?
    安丞炎一副高深莫测的笑。
    那德宝又道:“陛下还说了,这些时日四小姐学习进步明显,可巧年前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下了只小马驹,便赏给小姐,作为上下学的坐骑。”
    说着便命人牵出一匹马,枣红的棕毛,灵巧的耳朵,一双眼睛黑亮有神,两眼之间还有一撮雪白的毛,浑身各处都显示着其矜贵,我暗暗叫好,果真是绝世好马!
    可是这也太诡异了吧?!我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不罚反奖?还是如此大的赏赐?!
    圣上的脑子莫不是坏了吧?!
    就连安丞炎也搞不懂他爹的意图,眉头皱成了疙瘩。
    德宝见众人惊诧,继续微笑:“陛下还说了,有了此马四小姐以后上学堂就不用做马车了。”
    我吞吞口水道:“这……”
    德宝又说:“陛下还说了,这脂粉啊,太俗气,四小姐以后还是不施粉黛为好。”
    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坑!
    不涂脂抹粉,还骑着马……这不是要我游街吗?!
    我才不干!
    “德宝公公,就是……我觉得坐马车舒服一些,你去跟陛下说一说?”
    “小姐可真会说笑,奴才哪敢在陛下面前吱一声呢,”德宝翘个兰花指,笑道,“陛下说了,四小姐若是不愿也不强求,那便将《女诫》抄个一千遍。”
    呵呵……
    好一个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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