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第六卷许依龙虎借风云第七百章克绍箕裘(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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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耿直的大舅哥,沈瑞又没法说什么,只能顺着他来,然后再引导他去思考别的,比如如何把皇上南巡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虽是劳民伤财,但皇上吃过玩过的也必然受到追捧,如此扩大产业,也是能让一部分百姓糊口谋生。
    又拿了河南的规划来劳烦杨慎帮着参详。
    杨慎虽道:“此番皇上亲征给你的那些差事,怕不会再放你回河南了。”但到底还是应下,帮着谋划些好点子。
    沈瑞也摸不清寿哥到底想如何安排自己,于他本心,还是想回去河南好好经营的,既是避开朝中纷扰,也是确实是才在河南打开些局面,不想就此放弃。
    然而,计划永远是没有变化快的。
    杨慎在松江与沈理、沈瑾聊得投契,又对沈家族学大感兴趣,本是想多留些时日的。
    忽然扬州那边送来消息,却是杨廷和父亲杨春因病故去,杨廷和、杨慎父子皆要丁忧。
    杨慎便即启程往扬州汇合杨廷和回蜀中老家,而京中俞氏王研婆媳则会随杨廷和的弟弟杨廷仪一家子由京城返蜀。
    杨恬虽是出嫁女孝期短,但论理也当回去奔丧,却被杨慎拦下。
    言说路途太远,江西刚刚平定,这路上也未必太平如初。
    杨恬身子本就弱,生了孩子又有损伤,此一番从山东到松江一路也颇劳累,尚未缓过来,不宜再远行。
    又言便是山西杨悦那边,送信时也会告知不让她奔波回蜀了。
    杨恬这才作罢。
    杨慎启程时,沈瑞夫妇俩带着孩子在渡口相送。
    杨慎此时还不忘郑重叮嘱沈瑞道:“恒云,为人臣者,还当尽力劝谏才是。”
    “‘今皇天所付之中国在陛下,祖宗所传之位器在陛下,两宫之孝养在陛下,臣民之覆庇在陛下,奈之何其不重且慎也。’”他道,“我折子里这般写,心里也是这般想的,江山社稷,如何能不慎之重之。”
    “恒云,我见你为山东、河南所做,皆是为百姓谋福、为大明谋万万年,甚至不惧得罪宗藩权贵,毫不惜身。然我不知为何此次你不肯上书劝谏。”
    “难道不正当多多劝谏皇上,对这万千黎民、万年社稷慎重以待吗?”
    沈瑞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苦笑不已。
    杨慎并不逼着他承诺什么,转而又道:“父亲此番丁忧,内阁还不知怎样变化,王阁老他肚量……”却终还是隐去肚量太小这句。
    杨慎到底是李东阳的弟子,对于王华百般打压李东阳门人,打压功臣杨一清,他很是不平。
    只是提醒般道:“王阁老未必事事谋划皆为你好,父亲不在朝中,你在外任上,只怕也不如从前便宜。”
    沈瑞叹了口气,心里也是明白,就比如边关马市这事,师公并不会因为他沈瑞而放弃借马市打压杨一清。
    此一番杨廷和丁忧,内阁又空出个位置来,又有南征诸多功臣待封赏,又要削掉那些有通藩嫌疑之人,朝中还指不上怎么变化。
    杨慎似看出他的踌躇,拍了拍他肩膀,道:“若是皇上召你,你便回京吧。在皇上身边,皇上信你,你做事总会少些掣制。”
    “在皇上身边,还是要尽力劝谏才是……”他这般说着,便又把话绕回来了。
    沈瑞郑重作揖,表示必当将大兄重重告诫牢记心中。
    双方就此作别。
    沈瑞看着那船渐渐远去,杨慎立于船头,坚毅挺拔,如松如柏。
    回想着方才杨慎劝他的那些话,想起历史上那杨慎所经历的种种,一时感慨万千。
    江水滔滔,孤帆远影,沈瑞忍不住低吟起杨慎那首千古名篇。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旁杨恬美目含泪,本自伤感离别,忽闻此词,不由怔愣,她知丈夫文章颇好但诗文实在平平,不想今日竟能吟出如此佳作。
    她复述一遍,只觉得回味无穷,忍不住反复吟诵咀嚼。
    沈瑞却醒过神来,不由尴尬,连忙道:“非是我所作,乃是大兄……”
    呃,这首也不是他大舅哥先前写的,是历史上的杨慎因“大礼议”受廷杖,夺官谪戍云南后,才得此篇。
    望着妻子带着困惑的双眼,他一时竟不知道怎样解释才好。
    好在说话间,乳母已抱了小杰哥过来,还不会说话的孩子扎着双手啊啊的叫着,要父母来抱,一下子吸引了杨恬全部的注意力。
    “杰”是寿哥知道沈瑞得子后赐下的名字。
    虽族中早有七房旁支的哥儿占了此字,但皇上赐名,旁人也只能让道改名。虽先前沈琦沈琴已帮他办妥,此番回松江沈瑞还特地到那族人家中致歉。
    小杰哥被养得白胖壮实,相貌生得更像母亲一些,性子倒是半点不像,最是活泼好动。
    沈瑞怕杨恬抱他不住,连忙接过来。这小子咯咯的笑,一会儿揪揪他爹的头发,一会儿揪揪他爹的耳朵,就没一刻消停时候。
    而那个智计百出文武双全的沈传胪,在儿子面前,却变得只会傻傻的笑,笨拙的怎样也避不开那双捣乱的小胖手。
    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妻子,方才一直恍惚于历史和现实间的沈瑞,这一刻,一颗心忽的彻底安宁了下来。
    *
    九月初一这日,沈家再开祠堂。
    各房房长、族老,部分族人齐聚宗祠,乌压压的一片。
    在外为官的,如沈瑛、沈溧、沈全、沈玳等都尽量告假回来,经商求学的,如沈涟、沈渔、沈玥、沈琛、沈宝、沈环、沈椿等亦赶了回来。
    虽则盛大郑重,但满堂皆是沈家人,并未邀请外人观礼。
    此次开祠堂有几宗事,主要是为了推选新族长——沈琦表示将阖家陪同小桦哥一起走,故此辞去族长之位。
    此外便是将小楠哥、小杰哥上族谱,将小栋哥开除族谱。
    又有,三房决定房内再次分宗。
    沈琦带领众人为祖宗供上三牲祭礼,上香叩拜,而后在公厅落座。
    作揖一圈,沈琦往中堂站定,循例先讲了沈氏家史,而后语带呜咽,讲了自家要陪儿子同走的决定。
    沈琦这些年作为族长秉公处事,族人皆信服,晓得他这一家子的不容易,因此也都表示理解并送上祝福。
    至于继任族长人选,族中不少人想过沈理,但随着逆藩覆灭,小公子并其手下谋士在河南落网,张鏊也在其中,那盗印一事也大白于天下,沈理未到半百,要说起复也并不难,只恐族长也当不长久。
    宗房沈珺此番立功,虽要守孝三年,但之后必有前程,也不会留在松江。
    故此族人私下已是商议过,此时一致推选先前在族中作为监管、处事严谨的八房沈流为族长。而记录账簿经管人,仍选六房沈琪。
    先前总管族产的是沈涟,如今三房要再度分宗,沈涟一房准备舍了松江田宅举家迁去山东,这总管便也要换人。
    这几年沈涟帮着沈瑞忙山东、河南事宜,族产这边本也是在沈渔之后做过粮长的宗房庶支沈淮帮忙打理,如今便全权交托给他。
    又有五房庶支沈珈,读书未成,做生意倒有些天分,便跟着沈淮做个帮手。
    之后便是请出族谱。
    开除小栋哥时,坐着的沈珹和站在他身后的沈?面上一点儿表情都无。
    一旁沈珺眼中含泪,似是对自己没能救回侄儿深怀歉疚,但到底真实是怎样,旁人是不得而知了。
    只厢房女眷那边发出一阵呜咽,乃是珹大奶奶。
    少一时,沈瑞出去厢房,抱了小杰哥进得公厅,身后跟着已是小小少年小楠哥。
    沈涌的目光一直黏在小楠哥身上,下意识的就唤了一声。
    自从那日沈涌亲眼见到琼哥儿被杀,便即病倒了,病榻之上每每想起旧事,不由追悔莫及。
    听闻何氏母子归来,他曾遣人去请,想见一见小楠哥,却被何氏拒绝了。
    因此小楠哥并不认得他,听闻有人喊自己名字,知这堂上坐的都是长辈,便十分知礼的一揖。
    沈涌登时便红了眼眶,再想说什么,却被身边沈涟一声轻咳止住了。
    想起过去种种,自家总想搞个平衡,让两个儿子都好,可到头来,哪个也没得了好去,都是凄惨殒命。
    这么知书达理的好孙儿,却是自己亲手推出去的……一时间不由老泪纵横。
    写罢族谱,便是三房分宗。
    三房湖大老爷夫妇人品低劣,原就为族人所厌恶,沈涌也因为沈玲的事为族人所不喜,房头又先有沈珠、后有沈琼,坑害族人不浅,对于他们分宗,族人皆道应该,莫拖累了三老爷沈浩、四老爷沈涟两个好人才是。
    如同上次分家一样,沈浩、沈涟两人皆表示只要能分宗,愿意舍了松江田宅一切产业。此番沈浩也是准备跟着四弟北上的。
    沈涌心下惭愧,哪里肯要弟弟们的东西,且他自己也有家业,这些年被湖大老爷拖累得不行,如今儿子也没了,他也不太想在松江呆了,当即便爽快应下分宗。
    湖大老爷这些年沉湎酒色,中风过一次,虽养回来了些,胳膊腿还是不大便利,说话也含混不清。
    这次被抬来宗祠,听到二弟竟拒绝了老三老四交出田宅产业,气得险些又中风过去,吹胡子瞪眼睛,却是口齿不灵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那边厢房里湖大太太嗷的一嗓子就冲出来,站在厅门就破口大骂,句句都是老二老三老四对不起他家,合该所有的东西都给他家才是,弟弟们必须养着供着他们才行。
    不知怎么的还想起沈珠来,腆着脸说她那“有状元之才”的儿子如何如何优秀,硬说沈珠是被族里害了,族里也对不起他家。
    若非最初是沈珠露富引来宁藩匪寇的觊觎,沈家岂会接连遭这劫难!
    族人皆是愤怒之极,纷纷呵斥痛骂于她。
    湖大太太被这声浪所慑,这才有些怕了,讪讪闭了嘴。
    沈流辈分在那里,才不惯着他们夫妇,喝问湖大太太道:“小桦哥也流放三千里,琦哥儿一家子肯去陪着。你们同样做父母的,要是真疼孩子,不若送你去陪珠哥儿罢!”
    湖大太太当时就蔫了,又语无伦次找起借口来。
    沈流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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