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良心小铺》一百四十章灯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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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气百转琉璃灯,鲛人为油,内居灯魂,千年不散,得之,可稳固社稷。
    殿堂内空旷异常。
    陈列架上至宝,身处皇宫内院唯一乐趣就是等待宫人每日擦拭。他们不似人,任意移动,可也不是那些个泥胚土筑的凡物。岁月洗礼,历经死劫,凝聚饲主精气,逐渐产生感知。可欣喜若狂也不过纹丝不动模样,着实让人沮丧的很。
    “魏征你个不知好歹匹夫!”扔掉手中奏折,不解气的掀翻香案,随手可拿的东西统统丢了出去。
    “气死朕了!”甩着衣袖,大步在房内跨行,袖风带着流苏纷飞而起。
    “皇上!皇上!”殿外一干宫人早已心如火焚,被拒门外,可里面的祖宗又不让人进去,一通巨响过后,提心吊胆的想着这条小命还能留到几时。
    伴君如伴虎,侯门向来深似海,跳进去了谁还能出来,在宫里这些年如何不明白?又不似三两岁孩童存了那些个不切实际的心。
    “都给朕滚!”一个个碍眼贱奴,竟然妄想阻止朕!
    好!都跟朕作对是吧?忤逆朕!好,真是好极了!
    怒极反笑!一脸的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滚出来!”对着身后的虚空命令道。
    “皇上何事唤区区?”清亮嗓音中带着难分真假的戏谑。
    空旷大殿里,冉冉升起烟雾中,一人长衣水袖,发髻高束,面目皎如寒月,长身而立,缓缓行走间带着丝丝入扣的魅惑。
    “朕要你杀了外面那群废物!”不能为主分忧,要他们何用!
    “条件是……”简单杀人,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召他出来。
    “这屋里你看上的拿走便是!”鬼怪又如何?朕乃天子!受命于天,苍茫万物皆归王室,更何况区区玩物!
    “区区要那盏琉璃灯。”素指修长,手指所在是台柜里被冷落许久的不知是何国君主送来的贡物,自是珍贵之极。可这里是大唐帝国,什么样都算不得稀罕物件,天朝上国,附属寻求庇护的小国数不胜数。更何况这弹丸之地?
    “朕就把它赐给你!”毫不放在眼里,更不可能放在心上。
    人命与他都轻如草芥,更何况那些个死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朕的东西,你如何夺得去!
    鬼神如何,依旧可笑的东西!
    转身去取琉璃灯的人背景微微一顿,而后嘴角轻扬,嘲讽的诡异。
    轻轻的取下琉璃灯,抚摸着灯身,无声的喃喃自语,像是与人私语,可哪里有人?有的不过是一人一灯而已。
    大踏步离开宫殿,带走的那盏琉璃灯晃晃悠悠的亮了起来,幽绿的光像极了一双眉眼。
    身体一颤。
    怎么会?那盏琉璃灯从未亮过,这里没有让它点燃的鲛人油!
    恍惚忆起这是极东之海小国上贡之物。
    那小国来使腔调神秘,眼眉低垂,原想着是弹丸之地自然小家子气,经不住天朝大国的王霸之威!才会忸怩作态,惴惴不安。
    也曾派人取那鲛人油,奈何没个下落。
    这么个死物,连逗朕一笑的本事都没有,要它何用?
    自此便摆在那里,未曾看过一眼。
    坐回龙椅,方才太过生气,头无端的疼了起来。
    “来人!传御医!”
    御医也是个饭桶,这么个风疾都治不来。枉他们一个个都自称神医!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鬼怪能否寻来些有用之人,等下次召唤再问吧。
    “你为何选择我?”
    一人一灯,再无他人,有的只是无风自摇的
    灯火。
    幽蓝生姿,璀璨摇曳。
    “琉璃,区区问你,你又为何留在这里?”不答反问。
    “我为何会来呢?”嗡嗡略带沙哑声响,如泣如诉,而后归于沉寂。
    “大抵是奈不过小鬼头的央求吧!”
    而后再次归于沉寂。
    “凡人眼拙,识不得你琉璃兽是保家卫国,稳固社稷所在,以讹传讹的将你当成需鲛人油的邪恶之物,白白被世人推来阻去,你倒也不计较这些。”戏谑的口吻。
    “你在人世蹉跎百十年,仙界流传灯魂最是淡薄**之物,为何你竟如此贪恋红尘?”
    “我也不知。”半晌后,淡淡回了一句。
    红尘喧嚣,不适合灯魂清修,这些如何不知?只是那时的小鬼头让他放心不下,遂跟着他留在极东之地,如今自是不必了。
    自己亲眼目睹小鬼从黄口小儿变成耄耋老叟,而后消失人世,凡人命如朝露,转瞬即逝。至于他后人,自是不需我陪伴,红尘无他,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不舍……
    “凡人一世,草木一秋,而你,千年不死万年不灭的灯魂,妄图靠着渺小人类去温暖那漫长无际的岁月,痴人罢了。”
    世道轮回,众生各安己道,方能生生不息,这些乱不得。
    也不是小小灯魂乱的了……
    “罢了,听说玉檀兄也在你那里?”开口再无萧瑟寂寥,独自活过千万年早已让他记忆消弭,虽不至眨眼即逝,可上百年已是极限了。
    消弭也好,对于灯魂来说不是坏事。
    “那你跟区区走吧!”
    一人一灯,再无声响。
    灯火在宽阔富丽的走廊里渐渐消散。
    第二日。
    皇宫内再无那群蝼蚁奴婢。
    坊间流传的只有那盛世明君,大肚能容天下事。
    只有那大殿内平白少了件尘封已久的死物,既然尘封已久,别人自是不会注意。
    丢了,也无妨。
    新皇登基,殿前匾额处有一先皇遗诏。
    上书:“吾儿,当你接此遗诏,父皇将告之你一皇室秘辛,那是历代先祖留于皇室子孙的辅助之物……”
    将信将疑中,新皇念起了那古老咒语:“鬼怪者,皇之辅政也;诡道者,国之佐治也。”
    徐徐声中,带着丝丝紧张与兴奋。
    冉冉烟雾中,一人长衣水袖,发髻高束,面目皎如寒月,长身而立,缓缓行走间带着丝丝入扣的魅惑。
    “陛下何事唤区区?”
    清亮嗓音中带着难分真假的戏谑。
    精,鬼怪也。
    精,诡道也。
    昆山之玉,随和之宝,生非不材,贡非不贵也?
    无人不是踏着那条孤寂之路,浴血而来。
    谁,都不例外。
    世间万物不过如此。
    “我儿,你把我这玉拿去当了吧。”
    身体孱弱不已,不堪风霜,卧于病榻,只能将身家性命交于不可琢磨的命运了。
    可面前的孩子不可如此。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活下去,他可是皇族骨血。
    世上最尊,世上最卑。
    如若我不是他生身之母,该有多好。
    可世间终究没有回头路。
    “母亲,那是父亲留给你,我要不得。”
    软糯的稚音中带着几分不属于孩童成熟,罢了,你终究不会像别的孩童一般长大。
    看着手中的玉,想着昔日那人誓言犹言在耳。此物为重要之物,可如今我们身处赵国,为奴为质子,朝不保夕,而那所谓等局势稳定后顾全我们母子,左不过权宜之计。他都自顾不暇,如何会记得一个歌姬呢。
    更何况,纷繁乱世中,人心不可测度。
    唯依靠己身罢了。
    “吾儿,今日若是无结果,”看着躺在手心中触感细腻的美玉,“明日……你便把它当了吧。”
    如若靠山山移,那么唯有屹立成山。
    虽身为一介女流之辈,亦不惧之!
    “是。”
    小小孩童,眉眼低垂,从房内退了出来。
    他恨他太过弱小,才会让人欺凌至此。
    如果有朝一日……
    如果有朝一日!
    如果!
    无形中,暴虐王霸之气肆意流窜在乱世烽火中。
    “是他吗?”
    “是。”
    破屋拐角处二人轻声言道。
    孩童走的太快,风言已消失与晴空万里中。
    世道不平,好在天气不差。
    天气不差时,外出之人亦是不少。稚子最是贪玩,不知人间疾苦,自是不会辜负这大好春光,三三两两,结伴同行。
    看在眼里,自是羡慕的紧。
    而人之所以艳羡他人,无外乎求而不得。
    他不求与人同行,只远远观上一眼。
    奈何世间容不得弱者。
    见之,定是要抽皮剥筋一番方解心头之恨。
    “快看快看,那个私生的贱种又来此处了……”
    “母亲曾说村里近来的瘟疫就是他们引来的!”
    “这里不欢迎你,快滚!”
    “肮脏胚子,滚的远远的”
    …………
    每每都是如此。
    圣人云蓬头稚子最是年幼纯良,为何竟这般凶恶如狼犬。
    不知何人嘲笑中丢了块石头,而后纷至沓来的石头如雨而下,狠狠的打在身上,头上有血渗了出来,破旧不堪的衣服已难遮体,满手的泥土与伤口,尚未愈合又添新伤。
    处处流露的凄惨。
    即便如此也未退分毫。
    那双眼睛里盛得满满的杀意。
    就是这僵硬着身体的坚持竟让那群孩童退了。
    亦或是,他们倦了。
    唯剩他一人在风中双目眦裂,瑟瑟发抖。
    单薄的很。
    “他们已走,你还留此作甚?”
    突然的声响让僵持的孩童瞬间跌落尘埃。
    身形颤抖的望向那逆光而立之人。
    “你……是谁?”
    是来救我的吗?一瞬间竟是如此希望。
    “你怕他们?”
    不答反问。
    “不怕。”
    “为何如此?”
    既然不怕,拼搏就是了。
    “……”
    稚子无语,跌坐尘埃。
    如此模样,怕是那厮算错了对象。
    此番,怕是又要无功而返。
    “我不够强,”怯弱却拉着他衣角,阻止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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