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良心小铺》一百四十一章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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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觉得,他若离去,这世上除母亲外再无人听我说了。
    “不够强,变强就是了。”
    这稚子,也并非一无是处。
    “变强?”
    猛然间抬起头来,那双眼眸黝黑透着点点星光。
    嗯,不难看。
    只见熠熠生辉的骄阳里,一人长衣水袖,发髻高束,面目皎如寒月。
    即便如此,他也止不住想要靠近。
    “不要走……”
    虽是羸弱之语,可终究被传入耳中。
    “为何?”
    为何?他也不知道为何。
    只知留他,定要留下他。
    “不要走!”
    不待他回他,急急的补上一言。
    “我会变得强大……”
    “所以呢?”
    “所以不要走。”
    低沉耳语之言,再传不到他人之耳。
    求你……
    “既是如此,那就努力变得强大吧!或许有一天,我会去寻你。”
    眼睁睁看着那身影消失殆尽。
    强大吗?强大你就会回来……
    他果然是神仙。
    只不过五日,父亲派人接回自己。
    原来他不是私生子。
    他是世上尊贵的所在。
    可这尊贵在十岁之前竟是不得见天日。这掩饰让他忍受了诸多屈辱,如今突然而至的这无比尊贵,除了让他衣食无忧以外,还剥夺了他唯一亲近之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从吕丞相的马车里出来!
    他不是父亲的臣子吗!
    “我儿,”赵姬看着儿子愤怒,不知道该如何说清他们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千丝万缕早已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
    “长大了你就会明白。”
    到底怎样才算长大?
    越来越陌生的母亲,他都快不认识她了。
    谈何亲近?
    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他就被身份抛弃了所有。
    包括名字。
    他如今姓赢,字政。
    如今怕是只有记忆中的人。
    他会变强,强大到你愿回来。
    十三岁时,他如愿成了这个国家的王。
    可是你还没有回来。
    是啊,他现在只是个傀儡,如何算的强大?
    因为他年少,朝政便由那人把持,还要称他为仲父,任他欺凌。
    个阉人都能起兵造反!
    他不想忍了,即便没有万全之策,他也拎起屠刀。
    欺他辱他者,杀!
    骗他哄他者,杀!
    行了冠礼,从此就是鳏寡孤独的大人。
    于是他大刀阔斧,大兴土木,讨伐六国,疆域不断的扩大。
    最终皆是他囊中之物。
    他封自己为皇帝,称始皇帝。
    只因三皇五帝是仙家称谓。
    他是一介凡人,他知道。
    皇帝,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要与你近些。
    可你还是没有来。
    但是,如若你再不来的话,他可能再也等不到了。
    他会老,会死的。
    徐福那厮,与他言可如仙如佛,长存于世。
    他准了那些荒唐的要求,只为见他一面,问他一句可还记得我?
    但结果不过一场骗局。
    希望碎了,他坑杀了天下所有术士。
    长生不老,终究是妄想。
    他知徐福那厮唯恐丢了性命才给他那须臾飘渺的希望。
    最终,还是到了终老。
    躺于榻上,半分动弹不得。
    如此孱弱,他怕是更不可能来了。
    “我只不过走了月余,你竟成了这般模样了。”
    榻上气息奄奄,终身富贵逼人。再不见那衣衫褴褛的模样,也无那时澄澈坚毅的目光。灼灼其华到消失殆尽,不过月余罢了。
    果真,时光最是无情。
    “你来了。”
    那般皎月微寒声调竟是这世上唯一温暖。
    这些年来,一步一步的走下来。
    一直都只是他一个人。
    一直一直,
    都是……
    他再无父母、子女、兄弟、朋友。
    这些他曾渴望的一切,都未曾得到。
    他竟是不如最初时,那样幸福。
    “你要走了。”
    他这般模样,大限已到,撑不过一时三刻。
    “你可还想回去?”
    这地离王都甚远,他浩浩汤汤的远行,可天命如此,谁都奈何不了。
    逆天命总要付出代价。
    “不必了。”
    “那地没我……想见的人。”
    想见的,已在面前。
    “世人皆是如此。”
    孤身只影,独自赴死。
    “我知晓……”
    虽知晓可依旧奢求,世人亦皆是如此。
    “你来,是因为我……足够强吗?”
    虽世人皆言自己残暴不仁,不可信。
    可他想要他的认可。
    “嗯。”
    “这个。。。给你。。。”
    递过来的是那日见他时握着那块玉。
    这辈子,他最看重之物。
    送与他最重要之人。
    “昆山玉内,已充盈龙气。”
    “走罢。”
    这里留下的,不过一具尸身罢了。
    三日后,举天下而殇。
    可惜,他看不到了。
    东海梧桐桑梓合著,龙筋为弦,弹之铮铮然。
    “南风,寻得主人就是他?”
    “是。”
    “此劫过后,将她收于《墒年纪》”。
    “是。”
    那方屋檐下,一小子埋头苦读。恍闻人声,他怕是听错了,窗外既是湖,无一船只,如何立得人?
    更何况,何人会来此?
    家徒四壁,远离闹市,家贫无远亲。
    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再不过这断米缺炊的日子。
    不负今日苦读之苦,贫寒之气。
    深思之人未曾发觉,琴中一道幽光飘然入户,而后静悄悄的化作人形,飘立身后。
    她醒了,睡了上万年后,她最终醒了。虽然再没了那无上的地位和权力,好在她还有魄体。
    而唤醒他的就是这屋内的小子。
    年岁不大,身上暴戾之气强盛,文曲星与他还是关照一二,虽无大才,可糊弄世人倒也足够了。
    若是真如他愿,怕是世上又多一出好戏。
    她当然是看好戏的。
    若是万年前,身为水神,她还会想法子化了这身戾气,如今,此物此人与她何干?
    她之所以未离开,左不过此人有恩与他,身受其缚,无法远离。
    她不想渡人渡己,想着如此便等他过完这一生。
    绑缚者一死,自然得解脱。
    他读书,实在无事,她就回到湖里,吸收天地灵气。
    虽无可能再塑灵体,可会让她好受些许。
    可眼下情况,她倒是不能视而不见,只因湖中那挣扎的身影。
    一直都是闭门读书之人,今日难得游湖,却滑到了湖里。既是挣扎,自然不会水,此地偏僻,无外人至。
    千万年前那一刀刀早断了她的慈悲。
    自然是,不救。
    左不过一刻间而已,她等得了。
    若他死了,她就在这湖里多待上时日,也好聚些修为。
    “南风,你若再不救,修行减半,怕是到时候真的要烟消云散了。”
    “不伺候君殿,来此耀武扬威?”
    如今她连人都做不得,还管什么戒律刑规?
    “这么多年过去,你不想亲自去问清缘由?”
    她神体泯没,灵力法术亦是去的七七八八,若是没有当初那狠毒之人,她何至于此?千千万万年不死不灭,仅靠着那想将他挫骨扬灰的执念。
    她不问,也无需问。
    只需灭其神识,碎其神体。
    “再过半月有余便是他接水神阁位。”
    天上半月,人间已十余年而已,如何等的?
    登水神阁,再无可能。
    三十三天,佛光金光加持,非仙非圣者,三魂七魄,消弥天地。
    她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无可能。
    “多谢。”
    掐指念诀方发现灵力所剩无几,无法,只得游往落水处。将那挣扎之人,拎上了岸边。
    救命之恩也可抵。
    邝露一直都知道有人跟着他。
    即便不在身后,亦是离他不远。
    譬如窗外这片湖。
    他一直害怕是鬼怪妖魔,但也好奇到底是何物?独自涉水而来,谁知竟差点要了这条命。
    挣扎之时,他想过若是死在此处,那些个雄心壮志有何用?
    有何用……
    他知有人在,也不曾怪过见死不救。
    毕竟若是妖魔,未曾加害与他都算是比较仁慈的,何曾闻妖魔救人?
    只是最后,妖魔救了他。
    妖魔是个极美的女子,远山为黛,星月作眸,山风成衣带,似雪如海。
    “你是谁?”
    仙人恍若未闻。
    “这些天跟在我身后的人,是你吗?”
    “你,是神仙吗?”
    ……
    她未曾言语,转身就回到了湖里。
    不见了。
    可邝母觉得自家的犬子,变了不少。
    他依然喜欢读书,却也并非那些个经史子集,竟也慢慢看上一些诗词歌赋。
    她其实并不明白这二者有何区别。如此评价只不过道听途说罢了。原本都是独身一人的犬子,如今三三两两好友也是不少。
    多个好友,总是多条路的。
    他们家道中落,无人亲近,如今有人前来。自然十分欢喜。
    犬子若是能博一功名,那就更好了。
    一过十余载,稍纵即逝。
    依旧是湖边草房,坐在里面的竟成了潇洒俊逸的侠士。骨骼健壮,身姿挺拔,面目疏朗,不得不说生的不错。
    “邝兄,为何改名?”
    原名为邝瑞露,如今竟是让让人唤他邝海雪。
    那方草堂竟也起了相同的雅号:“海雪堂”。
    “王兄有所不知,邝兄如今剑不离身,快意江湖,为人洒脱放荡不羁,颇具魏晋风范,江湖儿女情长,自然就缱绻浪漫啊。”
    “哈哈哈。”
    众人觉得有趣,便随调侃的人,一同笑开来。
    如雪似海。
    想着那身姿,竟也随众人咧开了嘴。
    一别十年有余,如今你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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