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金羽陌上尘》POV5赵凝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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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袅袅而来。顺着香味,我看见一个娇小娉婷的身影站在门前,消瘦的脸庞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一双清澈的妙目穿过屋内昏暗的光线正饶有兴味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敏敏按道理,她是“我”的未婚妻
    “你们聊,我先回避了!”轩子佩转身闪出了石屋。
    “原来大人还没起床,这样显得我的性子好急啊”待脚步声远去,敏敏嘟囔了一句。这川黔方言,竟然这般动听。沙哑软糯的嗓音从我的毛孔钻进身体之中,抵在我心头的褶皱上轻轻摩擦,好痒
    呵呵,是我想多了,只不过是一句平淡的对话而已
    “别发呆了,穿衣起床吧,再过几天我哥哥他们就要拔营回云龙屯堡驻防了,在这几天里,把你的故事给我讲完,我好决定是嫁给你,还是寻个由头把亲事退了,金羽卫小旗,章琥塔·大熊大人”
    如烟的雨雾弥漫在蔚然深秀的群山之间,敏敏撑着一把油纸伞,轻巧地走在我身前。翠绿的裙角在青苔纵横的石板路上摇曳,而我心里,翻腾的潮水一刻都未曾停歇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素衣綦斤,聊乐我员。”
    扪心自问,我并不是我粟鞨兄弟伊达浑那样的好色之徒,也并非如我高鲜朋友金七九那般的风雅之士。女人,在我的人生中,长久以来都处于一种缺失的状态
    幼年时,我于青灯寒窗之畔埋首书案,一心想走科举正途,自是无暇风月。
    然而造化弄人,在我取得举人功名后,正打算一鼓作气春风得意马蹄疾地再战春闱时,却不得不远赴辽东成为了读书人口中最不屑提起的帝国鹰犬中的一员
    苦寒之地刀头舔血之暇,也曾想去烟花之地纵情堕落一番,但东北那些常年伴侍行伍之人的土娼,又哪里有丝毫“秦淮风月”之妙境呢?虽然我也晓得,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策马陌上诗酒风流的翩翩公子了,可那些读书人的臭毛病,我却一直无法完全改掉
    再然后,我就变成了章琥塔·大熊暮雨冷艳的容颜猛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啊那个我不敢想却仍会时时忆起的女人。
    那是个连我自己都搞不懂究竟是我亏欠了她,还是被她亏欠了的女人
    苏武在重回汉地后,会不会时常想起那个陪他在北海之滨牧羊的匈奴女子呢?每当想起她时,他又会不会如我这般如芒在背而又欲说还休呢?
    在粟鞨的岁月中,我曾时时以苏武自比,但想来圣贤的襟怀气度必定不会如我这般狭窄吧!
    呵我终究做不来名垂青史的苏武,她亦不是那个甘于逆来顺受的匈奴女人
    不想了,在这距輓州万里之遥的黔中山地,该放下的东西,尽快放下吧
    在一所建在山涧中的石亭下,敏敏收了纸伞,一面小瀑布从不远处的石壁上倾泻而下,汇入亭旁的小溪,欢快却不吵闹。
    驿道远远地从前方经过,随一座斑驳的石桥渡过激流,延进层林深处。头顶的山峦一线如剑,这黔贵之地,处处都是打伏击的好地方
    听闻我拖着骨折未愈的大腿,用一场伏击救下了这名可能让我身份暴露的女孩,轩子佩意味深长地冲我坏笑着
    我明白他笑中的含义:按照金羽卫的行事风格,我当时的确需要拖着断腿翻山越岭布设伏击,但伏击的目标却不应该是区区几名黔军乱兵,我射出的第一支箭矢,便应该插进眼前这个让我颇有些心猿意马的女孩儿身上
    毕竟,只要我那样做了,就可以省去许多麻烦,避开很多未知的风险
    在轩子佩眼中,8年中,本就于女色上无甚了了的我,应该在粟鞨的铁血熔炉中被锻造得更加冷酷刚硬。然而我却做出了一个在金羽卫战术体系中最差劲的选择。其原因只能是我多年未碰女人,色欲熏心了
    诚然,眼前巧笑嫣然的陈知敏是迄今为止我遇到的最符合我审美观念的女人,哦,还是称她为女孩吧
    虽然她说她已经23岁了,但看起来却好像只有15岁一般在她小巧灵动的外表下,却蕴藏着军户女孩特有的坚韧与刚强。
    可是在我决定救她之时,我却并不知晓她的样貌。我偶然于深宵之中听见了她绝望的痛哭,进而又和她相隔咫尺共同度过了地道之中的漫漫长夜。
    我并不是一个口若悬河之人,甚至在近几年中,就连思考问题时,我也会强迫自己在脑海中用粟鞨语去自说自话
    但是那一晚,我却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聊天的冲动,特别是当我意识到她竟然是我冒充的那个“赵霆”的未婚妻后,我想把我这些年的经历一股脑地都讲给她听,当然,如果那时说起那些,她肯定会被我吓坏的
    不过没关系,即使不说那些,我仍旧想和她聊天,聊什么都可以。于是,隔着一堵窄窄的墙壁,我们聊了两天两夜。
    黑暗中,她沙哑而甜腻的嗓音犹如一条半绢半麻的丝带,一点点地将我缠紧,时而麻痒时而柔滑
    当然,我清楚地晓得,她是我新身份中最大的一处隐患,既然上天阴差阳错地让她撞到了我的手里,最理智的选择就是趁此良机一举将她解决
    只要在她放下戒心后将她引到塌陷处的缝隙旁这些年来我手上沾染的血迹早已经洗不清了,有些豪壮之士常常自我标榜:我从来不杀女人和孩子!但我却晓得这种话大多是用来吹牛的。
    当金羽卫时,我和我的袍泽依照官命杀过妇孺;成了粟鞨兵后,我和我的族人在“打生口”时仍旧杀过妇孺。只要人身上溅上过血,这男人和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自一开始,我就清楚地晓得——杀这个姑娘,我下不了手不仅自己下不了手,我还不想让任何这世间的污浊伤到她哪怕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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