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鲜血烈焰》正文卷第471章罗刹国的使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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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古塔城位于后世黑龙江省海林市境内，毗邻牡丹江，因此理论上说从雅克萨出发，可以走黑龙江-松花江-牡丹江从水路航行过来，当然实际上这条水路危险性还是挺大的，不过在满眼都是赚钱机会的哈巴罗夫看来，这并不算什么。
    然后就产生了一个荒谬之处——为何在中国人眼里荒凉的未开发之地，在俄罗斯人眼里却是富饶的宝地？这本质上是因为“判定标准”的不同。例如十七世纪中国人的衣着以棉布、麻布、丝绸为主，毛皮也有，但占的比例不高，而沙皇俄国的气候并不适合棉桑，因此毛皮作为制衣原料需求量极大，沙俄贵族对“珍兽皮毛”的渴求更是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这种特殊的贪婪，一度成为沙俄向东扩张的巨大动力。
    哈巴罗夫一路行船，一路收购，坑蒙拐骗都算是客气的手段，必要的时候直接动刀子抢，结果还没进入牡丹江呢，船只上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皮，就算游说“鞑靼人大公”失败，这一轮也算是赚到了。
    至于如何游说“鞑靼人大公”，而不是被其当肥羊抓住杀死？这个问题上哈巴罗夫自认为很有经验。鞑靼人大公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有可乘之机，哈巴罗夫一路上一直在收集“宁古塔统治者”的种种信息，而其中的一些描述，让他想到一些别的东西。
    “这‘南方帝国’如此之强？轻而易举地就灭掉了‘大清”？而且南方帝国的军队也喜欢走水路进攻，这……这有些麻烦……“哈巴罗夫心说南方帝国可能从阿穆尔入海口逆流而上，一路抵达雅克萨，直接威胁到他的核心利益，但转念又一想，“南方人怕冷”、“南下比北上容易”几乎成了公理，还是觉得不去考虑那虚无缥缈的威胁，好好赚眼前的大钱比较好。
    哈巴罗夫是个胆大妄为的探险家，自然也是个脸皮极厚的欺诈者，他已经想好了，或者自以为想好了拉“鞑靼人大公”下水的办法，后者绝对不会拒绝的，他一定会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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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治十一年六月中旬，罗刹国皇帝的使者抵达宁古塔城，至少以索尼、索额图的视角看是如此的。
    若是在旧时间线上，虚骄自大的大清会把什么“罗刹国”当成“蛮夷”，所谓的“皇帝”也就当个土王看待，不过很显然已经被揍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想虚骄自大都没有资本的清朝残余势力，在认知世界等方面会有一定的区别，不管“罗刹国”是个什么国，“罗刹国皇帝”含金量如何，至少索尼、索额图父子是能够脑补出“远方的强大势力”的，而这个事实对于已经摇摇欲坠的残清宁古塔政权来说，非常的重要。
    “牛逼的时候不可一世，衰弱的时候认贼作父”，这种思维方式确实没啥“骨气”可言，却也是一些人的“生存之道”，索尼、索额图父子显然有这种“觉悟”，只要能稳固现有的统治区域，甚至可能和南方的光复军对峙，那么哪怕在“罗刹国皇帝“的使者面前装个怂，那又如何？
    更何况在戏精、忽悠大师、说谎从来不脸红，心跳甚至会减速的哈巴罗夫口中，罗刹国的实力强的有些离谱，什么“治下百姓八千万、拥兵两百万，精锐五十万，骑兵的马从眼前蔓延到天边”、“打遍泰西无敌手”、“第三罗马帝国战无不胜”之类的话满天飞，由于过硬的语言功底也是探险家的必备技能，他说的这些话，索尼、索额图还真听得懂。至于你问索尼、索额图相信不相信哈巴罗夫的吹牛逼？他们显然是不完全相信，却愿意相信的，毕竟哪怕哈巴罗夫说的有那么一点点真实之处，都意味着残清宁古塔政权有了一个可靠的后台。
    至于这位“罗刹国皇帝的使者”提出的要求，也让索尼、索额图父子觉得“可以接受”——哈巴罗夫声称罗刹国的皇亲国戚都对“远东的毛皮”有着狂热的追求，只要宁古塔方面愿意出售毛皮，那么各种商品、军事援助都可以提供！罗刹国有的是能工巧匠，可以为“尊贵的大公”修筑极为坚固的堡垒，来抵御“一切可能的袭击”。
    如果说索尼是“松了一口气”的话，那么索额图则是“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现在分明觉得，罗刹国说不定真和毛贼势力是同一个级别的存在，本着试探一下这位使者的心思，索额图说了许多话，大部分都是关于“毛贼的可怖武备和诡异妖术”的。哈巴罗夫表面上仍旧一副极为淡定的姿态，实际上心中却在犯嘀咕——这……这和之前猜好的剧本不一样啊，这“明国光复军”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为何……和血色十字军有些类似？
    沙皇俄国是个庞大的国家，消息从西侧传递到东侧甚至需要数年的时间，这一方面造成了信息严重滞后，另一方面则加大了信息在传递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夸张的程度，再加上俄罗斯人的想象力从来不弱，东正教传说中还有驯服撒旦当坐骑一路飞到耶路撒冷的超级脑洞呢……血色十字军这种本来就很“怪力乱神”的势力，在传到哈巴罗夫耳朵里的时候，基本上也变成尼古拉-科尔恰金神光护体，刀枪不入，一个人杀穿了百万大军，而哈巴罗夫好歹也是多次参与过实战的，觉得那些传说不靠谱，血色十字军大统领一定不是一个人无双过去的，而是他的手下武备犀利，士气高涨，所以才战无不胜。
    “东边有个‘明国光复军’，西边有个‘血色十字军’，上帝他老人家到底想做什么？”哈巴罗夫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乎决定暂时搁置这个问题，至于表面忽悠和敷衍宁古塔的“鞑靼人大公”，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反正明国光复军把清军杀的血流成河后，似乎并没有继续北进的倾向，就算他们继续北进，西伯利亚的漫天风雪也是最好的屏障，到时候把“鞑靼人大公”脆弱不堪的势力血洗一遍，值钱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倒是明国光复军占了宁古塔，却被冻得缩手缩脚无法前进，等气焰过去了，还要老老实实地和俄罗斯人、哥萨克人做毛皮生意……所以怎么都是他赚，怕什么？
    至于明国光复军船队从水路袭击雅克萨的可能性……倒是略微增加了一些，不过在哈巴罗夫看来，只要在夏半年做好防守，阿穆尔河流冰不断、部分区段甚至彻底封冻的冬半年根本不用考虑！或许明国光复军花费几十年的时间，用步步为营的战略可能一路推到雅克萨去，不过那时候哈巴罗夫早就赚足了钱，远走高飞啦……
    既然确定了“没有危险”，哈巴罗夫的胆子立刻大了起来，他吹嘘什么在“自己的巨大城堡”里有“数以千计的精兵”，“随时可以碾碎鞑靼人大公的任何敌人”，至于对面问他能否帮助训练军队，制造武备，自然是一口答应，不过哈巴罗夫也旁敲侧击地表示，路途遥远，运输困难，跋山涉水不易，所以在价格上要给足才行。
    索尼咬咬牙，认了，而索额图则说可以用更多的毛皮来支付，哈巴罗夫表面上一副不太愿意，说什么真金白银才好，但实际上却乐开了花，更多的毛皮不仅仅是沙俄境内的紧俏货色，更是可以垄断远东毛皮交易的市场，到时候他的各种竞争对手怕是破产的破产，跳河的跳河，剩下侥幸未死的也只能给他当小弟使唤，真是好的很！
    在谈妥了大多数条款之后，哈巴罗夫送给“鞑靼人大公”一副油画，画中内容不是别的，正是著名的“沙皇巨炮”。沙皇巨炮是西元一五八六年由俄罗斯铸炮工匠铸造的一种铜制滑膛火炮。该炮不仅体积庞大，炮身上还雕刻有当时沙皇的肖像，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这门超级巨炮是世界上最重的滑膛炮，口径为九百一十五毫米，炮身长为五点一八米，炮身重达四十吨，整炮全重八十吨；铜制弹膛长一点七四米，直径四百四十毫米，发射的空心球形生铁弹。由于火炮太重，人们不得不用粗大的圆木来移动这门火炮，后来还装上了装饰性的炮架，这门巨炮从理论上说是为保卫克里姆林宫主城门和莫斯科渡口而铸造的，然而讽刺的是，这门巨炮至今一炮未发，只能放在那里做摆设。但这并不妨碍哈巴罗夫吹牛，尤其是画中把“沙皇巨炮”的尺寸又扩大了不少的前提下。
    曾被光复军的重炮狠狠教训过的索尼、索额图被震撼到了。索尼问这种巨炮在罗刹国有多少，哈巴罗夫面不改色地回答“很多”，索额图则问能否在宁古塔铸造这样的巨炮，多少钱都行！
    哈巴罗夫摆出一副十分逼真的为难姿态，说要从遥远的莫斯科请来“皇家工匠”难度太大，不过他们自带的工匠可以帮助铸造小一点的，当然了，仅仅是小一点而已。
    在吹牛大王哈巴罗夫说话的当儿，图样图森破、萨姆泰姆斯拿衣服的索额图已经热泪盈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