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自传第四卷,洪波曲》苏联纪行日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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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均属百年前古木。行约二百步,左侧又有甬道横出,树列相同。折入此横道,行不数十步,又一白桦树甬道纵走。甬道纵横,树列参天,所挟隙地则为草原。如天晴,在草原中偃卧或露食,应是无上乐事。在白桦树甬道中更向南行,有人声自身后灌木丛中呼出,回顾乃一对中年夫妇,据云系托翁之孙在莫斯科大学担任英文教授者及其夫人。教授亦予余等以同样之注意,言将有雨,不宜远行。别后略前行,进入灌木隧道。右手有小池。其前有敞路横走,为车马通行之路,布满泥泞。时闻雷声,天色突变,浓阴袭人,雨瞬息可下。匆匆折返,方及馆檐,骤雨即倾泻如注。
    雨俄而霁,蒲清偕拉略诺夫博士(La
    )来访。拉博士亦馆中职员,正从事研究托尔斯泰与中国思想的关系。他带了一部分的材料到我房里来,有他的打字手稿和托翁的各种有关文件,在电灯光下,很恳切周到地把他研究所得一一为我陈述,使我得到了很大的收获。(这是最值得我们中国人学习的学者态度,中国的学者一有了什么新的资料每每是倚为奇货,门外不传的。这种垄断的态度也阻止了中国学术界的进步。)
    托翁晚年,在一八八〇至一九一〇年间锐意研究东方文化,特别是中国哲学,曾有不少次的引用和介绍。全集第四十三卷中有关于中国哲学的引用,《孔子》十八句,《老子》三十五句。第四十四卷中有关于《孔子》、《老子》、《墨子》及《书经》的介绍。一八八四年开始提到老子。他读过迦鲁斯(
    )英译的《道德经》,后来又得到海辛格(
    )的译本,但他都不很满意。他在一九〇九年和一位日本学生姓小西(Ko
    )的每日讨论,就靠着小西的帮助把《道德经》重译了一遍,在一九一三年出版。一九一〇年出版过一本《老子》,是一本小册子,封面上画有老子骑青牛图。
    一八八八年开始提到孔子和孟子,他读的是吉姆斯·来格()的四书和五经,认为“应使孔子哲学普遍化”。他喜欢《诗经》,认为“在这书里面得到极大的人生力量”。同在一九一〇年出版了《孔夫子的生涯与哲学》,也是一种小册子。关于墨子也有一本小册子,叫《墨翟——关于其兼爱学说》,出版于一九〇九年。
    此外在一九〇五年十二月四日他曾和中国的一位有名的学者通信,这位人的名姓,我特别请拉博士用俄文写出,是ЧЖАНЧИН-ТУН(张青同)三个字。这个人在国内有人认为是“钱玄同”,钱玄二字可谓风马牛不相及。在我看来,可能就是“张之洞”,之字被对音为ЧИИ,因字形相近,末一字母被误认成为H去了;在俄文草书,二者是尤其相近的。我要求看托翁的原信稿,据云保存于莫斯科博物馆。回莫斯科后当再往调查。(回莫斯科后,因不久即返国,此事未曾做到。)以年龄和资望说来,以张之洞为合格。此人并无回信,或许原信没有送到。
    一九〇六年曾和辜鸿铭通信,此信已刊入全集。
    一九〇八年曾接受辜鸿铭所寄赠的两种英文著作。一种是《
    -
    -cla
    **》(《人生行为的一般信条——一种的孔门问答》,恐怕就是《中庸》),另一种是《G
    》(《更高教育的大学问》,恐怕就是《大学》)。此外还接到过一本法文的著作。一九一〇年七月曾阅读上海出版的《
    》(《寰球中国学生报》)。对于中国所发生的事情极感兴奋。他曾经说:“如果还年青,定要到中国去。”
    八月七日
    醒来时已经天明,但因表停不知时刻,以故亦不能睡稳,只好起床。估计似乎只是四五点钟的时分。
    九时顷早餐。餐后即参观东馆,托翁生前的生活状况。先从楼下看起,从西北隅的门道先入一室,有书橱二靠后壁。右壁后半有一枪橱,其中藏猎枪五,短铳一,早年喜猎时所用。晚岁乐道,素食,不复行猎。有鹿角饰于枪橱上。左壁近后隅有门,通入一小室,与增筑的厨房相通,只备杂用。门上有时钟一具。门楣旁挂一皮囊,云系送信件之用。
    图书凡二万三千册,其中一万四千册有托翁亲笔标识。战时贵重之物均已疏散,仅笨重者留存,多被德寇加封,上题“准备运回,作为战利品”。时间不及,未能运走。德寇系以东馆为其宿舍。
    由室之左前隅转上楼层。
    上楼朝后转,在过道上陈有托翁病椅一事,一九〇一年至二年在克里米亚养病时所用。前进即入食堂,横长,通贯楼层,地板乃嵌木细工。正中横陈一大长餐桌,夫人席在北端,托翁恒坐于其右侧第一席。席面右侧蔬食,左侧荤食。左侧首席为贵宾席。早餐时托翁则坐于南端。西南隅有一大圆桌,系由已毁之正馆中移来者,有梭发及坐椅数事,做重要谈话时就座于此。西北隅一小圆桌,有藤椅数事,做普通谈话时就座于此。两圆桌间有长藤椅,其前有一小方茶桌,嵌木细工,下层置放着棋具。此外靠壁尚有坐椅数事。壁上悬挂油画像五幅,其次第由南而北为(一)三女玛丽亚,(二)托翁壮年,(三)次女拿霞,(四)托翁晚年,(五)夫人索菲亚。初进门处(即东北隅)有平面大钢琴二架。东壁南端有门通小客厅。门与钢琴之间,靠壁一高背靠椅,托翁恒坐此椅上听琴。东壁上亦悬挂油画像五幅,其次第为(一)外祖母佛尔康斯基公爵夫人,(二)外祖父,(三)曾祖父,(四)祖,(五)母。曾祖父为人贪吝,晚岁盲目,终日只知点数钱币。但其钱币为其管事以白纸易去,毫不知觉。转入小客厅,乃夫人索菲亚的会客室。托翁处女作写于此室。入门处右侧靠壁一琴桌,索菲亚曾于此为托翁缮写《战争与和平》,易稿凡十次。屠格涅夫曾四次来访,其最后一次,即在此室中诵其散文诗中之《犬》。
    再进为书斋,此为楼层前排的正中室。有一大书案纵置,与背壁成丁字形。背壁上有隔板二格,上格整列辞典一套,下格插放晚年所好书籍。其中有迦鲁斯的老子《道德经》,里封面上译者名下有二印章,一文为“在美德国学士”,另一为“迦鲁斯印”。书中有托翁用铅笔所标记的章数及注意线。托翁所译《道德经》的原稿也插放在一道。
    书案东侧为托翁座位,有坐椅甚矮,几如小儿玩具。余曾试坐之,亦颇舒适。据云托翁喜坐矮凳。椅后有一黑皮大炕床,战时未移动,德寇曾加以破损,有数处刺刀的伤痕。床侧有小矮条桌一事。西壁下圆桌一,壁隅靠椅一。托翁每晨坐此读信,每晚坐此读书。圆桌上展陈着多士托弈夫斯基的《克拉马若夫兄弟》,页数是第一四二页。这是一九一〇年十月二十八日的晚上托翁离家之夜所读过的书和页数,美国爱迪孙所赠的录音器一具在东南隅通往寝室的门次。正面有双门,其外为一带月楼,下临花圃。更进为寝室。室颇小,形亦不甚正整。铁制寝台窄而低,头靠东壁。其上有夫人手织的睡毯。妹氏所赠的毛线花枕。壁上有夫人油画像一帧。法文译本《托翁全集》在东南隅壁上一小搁架上。床前有双门,其外亦通月楼。床后有衣橱一具。后壁正中一盥洗柜,其侧有铁哑铃一对。壁上左手挂有马缰及马鞭,右手挂衣帽及手杖等。面盆系磁制,乃祖传,闻出国旅行时亦随身携带之。药瓶之类颇多。
    由东北隅侧门步出为一廊道,隔廊有一室,门正对。其室即夫人寝室,甚宽敞。四壁满悬大小照片,余均夫人生前所喜之物。夫人操持家政甚勤。有《手记》出版于一九四〇年。又有《我的生活》一书,叙自一九〇四年至一七年,因战争发生,尚未出版。一子名瓦里奇者,甚慧,夫人极钟爱之,七岁时夭折;放大照片一张悬于南壁正中处。东南隅有十六世纪的金嵌圣像一具。大衣橱二,德寇曾加封拟运走者,封条依然存在。
    由夫人寝室退出,估量形势,始知余所居室即在背侧。经由廊道北进,西转入一室,颇宽敞(此在托翁寝室背后),有大写字台,南北纵置,其后靠壁有长条梭发。此室初无专用,后为秘书室。秘书古塞夫教授()现存,今在莫斯科托尔斯泰博物馆服务,西壁正中处有门。门右壁上有捷克斯拉夫的人民于一九〇九年六月二十三日所赠的一帧油画,作家央古斯(Ya
    )被焚杀图。央古斯被缚于木桩上,跪地受焚,有圣影亲吻之。被焚时为一四一五年七月六日。
    再进为图书室(此室在书斋之背后),百分之四十为法文。有一大橱为父母所遗旧法文书籍,托翁幼时习读之。晚年曾学荷兰文。此室闻被毁最烈,但已完全恢复原状。
    再进即上楼时之过道,病椅所在处。有英国制古式大钟一具在门次,倚北面南。下楼,正对处壁上有炭坑工人倦卧于炭车上之画像。托翁悬此像于此,意在使自己及家人每日不忘工人之痛苦。庄园附近有一炭坑,革命后已经完全近代化了。那儿是另外一个世界和时代。
    下楼复回到初进馆时的一室,此室在猎枪橱与书橱之间还有一个门道通往前室。入前室后向导蒲清先引我们左转,穿过楼下诸室,直抵东头一室(此在楼层托翁寝室之下),再倒转来对于每室加以说明。
    东头一室,顶作穹隆形,据云《战争与和平》第一部写于此。
    八十岁后,亦多在楼下写作。一九一〇年托翁之女阿理克山得理雅在此室居住,十月二十八日之夜,托翁离家出走时曾来叩门以示告别。其时医生捷克人马克里次克同行。次室本为保姆室,一九〇四年以来马克里次克医生住于此。
    再进即回到西头。此室分为两半,东半为客房,屠格涅夫、高尔基等曾下榻于此。《安娜·卡列林娜》即执笔于此室。西半乃托翁死时遗体停放处,有一矮木凳,乃吊者踏脚其上以瞻仰遗容之物。于时吊者凡八千人,教会方面无人参加。西壁正中处有一处龛,置其兄尼可来塑像一具。托翁笃爱此兄,早岁与此兄在高加索所同猎取的鹿头高悬于南侧壁上。托翁每挂帽及手巾于鹿角上。南壁有门可通外圃,托翁之棺即由此荷出云。
    以上将东馆参观完毕,由原道走出。一大群的参观者和我们擦身而过,等他们进去了,我们却折入了西翼之凉厅中休息。蒲清英年焕发,虽谆谆说解,历时甚久,而毫无倦容。在索菲亚夫人室中时,曾指西壁所悬相片之一告余,乃其亡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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