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猎者》第九章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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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刺猬头――代号鹰眼的暗夜精灵猎人――发出咬牙切齿的怒吼，却丝毫不敢稍停那已经快要跑断的脚步。十余名猎人就在这裹着刺骨寒风而来的初雪中，在这互相遮蔽起来，以至于几乎不透出一丝光线的，充斥着死亡与腐烂味道的森林中亡命地奔驰着！
    在他们身后数十码外，是二十来头流着口涎，怪叫着蹦跳着扑将过来的食尸鬼。
    若放在平时，他们这些仅仅只有些小数量差距的精英猎人小队万不会被这样一小撮食尸鬼撵着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本事将二十来头食尸鬼永远地埋葬在这片受诅咒的大地之上。只是先不论跟在那些孱弱的干尸身后的那两头以吨位和耐打程度著称的天灾主战兵种之一――憎恶，单说那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的巡逻队，就够他们喝上一壶――还有很大的机会会被呛死！
    所以虽然很遗憾，但缺乏时间这一有利武器的猎人们只能被撵得满地乱窜。
    “那个！”裹在斗篷下，看上去很是瘦弱，却丝毫没有拖队伍后腿迹象的灰发少女的眼球急速地转动着，咬了咬牙还是以一种近乎顽固的坚持向着其他人喊道：“我们已经过了预计的探测位置！”
    “让那该死的预计见鬼去吧！”
    “你敢让我停下，我就拉着你一块停下！”
    鹰眼和巨兽――手持一双沉重厚实的板斧的兽人兽王猎人――齐声吼道。灰发精灵少女被两个雄性的煞气一赫，缩了缩脖子，便咕哝着“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句马后炮般的话语，闷头跟在其他人背后跑了下去。
    “这样不是办法！”抱着几乎和身高等长的狙击弩的血精灵女猎人尖叫着，她急跑了几步，一个纵跃，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色的淡影，利用滞空中的一瞬间旋转着身体，甩动着那把填充着3支长弩箭支的自动狙击弩，将身后40码外那两头一马当先的僵尸犬从鼻头到后庭串了起来，钉在了地上。脚尖在地上一点，血精灵猎人将身体伏成了一条直线，以更快的速度窜了出去。
    一连串精准又华丽的动作，非但没有使她落后于其他人，反而因为弩箭的后座力和落地时的冲刺而赶到了队伍的排头！
    “你干了什么！”鹰眼怪叫道：“我都拼命抑制住自己回头攻击的冲动，你竟然火上浇油！”
    “你就愿意看到两头狗在咱们后面吊着吗？”狙击冷哼一声，挑眉回骂道。
    “我只知道攻击反而会刺激那些天灾，而食尸鬼对人肉的嗅觉一点也不会比僵尸犬来的差！”
    “给我闭嘴！”穿得有点像一名乡绅管家，还戴着单片金边眼镜的参谋怒喝道，把一场战争硬生生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飞镖，我们还需要逃多久？”长得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头儿”插了进来，声音平淡得几乎让人以为那是没有调子的催眠曲，即使他作为首领跑在队伍的头阵充当车头，依旧有人会一不小心就忘记了他的存在，反而更加在意他身边的女精灵猎人起来。
    “10分钟。”飞镖似乎一个字都懒得多说，被绷带缠得乱七八糟的脸上也看不到她的表情，这个似乎总是习惯让自己远离人群，倚靠在黑暗角落里，却仍然比猎人首领更加抢眼的女猎人只是伸出一只手指，向着队伍前方的某个位置指了一下：
    “在那里向左偏一点。”
    她又扫了一眼手中的地图，约摸着估算了一下，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便重新归入了沉默。
    猎人们相互打了个眼色，没有人对飞镖有所怀疑，这个女人在这种时候给出的指示已经拯救了他们许多次，自从接下这个凶险无比的任务至今，他们已经依靠着女猎人那可怕的听觉躲过了数次围堵！那双耳朵就好像一台高效的声波雷达，靠着精准的地图和天生的对距离计算的直觉，她总是能在地图上将双方的距离和情势总结出来，以至于参谋在计划逃脱路线的时候总是不胜唏嘘：
    “如果我有这样的能力……”
    巨魔猎人没有把话说完，但这并不妨碍所有人理解他的意思。
    鹰眼和飞镖，一个善于做大范围的探查，一个则精于于监控2公里以内的任何风吹草动，就是靠着这一对斥候出色的能力，诸人才没有埋骨于这东部瘟疫最可怕的地域之间。
    “鹰眼！”首领喊道。
    “以泰达西尔的历史、我奶奶的名字和我的全部财产发誓，头儿。”鹰眼嘶吼着回答道：“5公里内不会有敌人，否则你就把我倒挂在变异马蜂的巢底下晾着，我决不抵抗！”
    “你就算抵抗也没用。”一个猎人嘿嘿笑着：“你一个还能和我们十来个人对抗吗？”
    众人大笑，鹰眼的脸色一红一白的，讪讪地撇了下嘴。
    又奔跑了一阵，打头的飞镖突然屈膝一拐，在地上滑出一道褐色的沟壑，停了下来。她一声不吭地抽出了背后的长弓，虚搭上一支箭矢，转过身来冷漠地望向身后的树林。
    滋！滋！滋！
    所有的猎人都做出了急停的动作，当所有人都止住了身形之后，队伍已经自然而然地排成了对敌的阵形，狙击、笔尖、首领和2个专精射击的猎人压在了后阵，绳套和鹰眼一左一右地站在队伍的两翼，而巨兽和飞镖则带着3个兽王猎人站在阵头。
    队伍的正中央，却是比猎人首领更善于统筹的巨魔猎人――参谋。
    “准备！”首领冷声低喝道。
    猎人们拉起了长弓，扣住了弩弓和扳机，板指在弓弦上摩挲着，发出轻轻的金属声响。
    兽王们则吹响了哨子，两头老虎和一头白熊、一头恐爪龙出现在哨子奏出的法阵中，野兽们克制着自己的凶性，压抑着呼呼的低吼――它们在等待，等待着需要面对自己所释放的野性的对手现身！
    “吼！”那充满了阴影和死气的森林深处，一头食尸鬼终于扑将了出来，无畏地冲向猎人们组成的战阵，妄图在那新鲜的、散发着生命气息的肉体上咬上一口！
    “准备！”
    首领的武器是两把经过改造的单手用连射弩，这种看上去更应该算是枪类武器的改装弩虽然在射程、单发威力和持久力上都有着明显的缺陷，但对付小东西已经足够了――虽然他也许无法对付憎恶这样的大家伙，也棘手于那些披着重壳的地穴卫士，但凭着这两把连射弩，他甚至可以扫荡两个小队的骷髅兵或食尸鬼！
    当然，前提是有充裕的时间和空间。
    而现在，这位有着厚重眉毛的暗夜精灵眼也不眨地无视掉那头扑上来的食尸鬼，仍然气定神闲地平举着那对连弩，喊道：
    “准备！”
    老虎和白熊已经怒吼着迎着食尸鬼扑了上去，长年的作战经验和兽王们训练出来的技巧使这些猎人的伙伴不仅比起寻常的野兽更加强壮，也更加善于团体配合和通过技巧运用自己的力量，所以那头野性十足智商却明显不足的食尸鬼几乎是在顷刻间被猛兽们撕成了粉末！
    而就在那个可怜的倒霉蛋被四头野兽大卸八块的一瞬间，近三十头食尸鬼也狂吼着扑了出来！
    “我们有五分钟时间。”飞镖眯了一下眼睛，冷冷地说道。
    “放！”
    箭雨划过长空，泼向了天灾士兵们！
    同一时刻……
    “……好吧，小朋友。”艾利耶尔自脸上挤出一个数年没有摆出过的，名为“温柔”的笑脸，轻抚着一名死亡骑兵的脸颊，以尽量温柔的声音问道：“你知道北在哪儿吗？”
    可惜，在漫天的雪花和浓的好似胶水般的迷雾的协作中，她那隐在弥漫着死气的头盔下的有些发僵的表情并不能使对方产生任何好感。或许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像是狞笑着分尸猎物的魔兽也说不定……
    死亡骑兵――还未能接收系统的训练成为天灾主力兵种：死亡骑士的死者――张开了满是流脓和惨白色牙齿的嘴巴，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但对那紧紧地扣住他额头，将他整个身体都凌空举起来的纤手却没有任何办法。
    死灵也具有感情，尤其是这些作为高级亡灵兵种复活而来的死者。作为生产死亡骑士的负责人，克尔苏嘉德虽然蔑视感情的脆弱，但从不否认感情所能带来的好处。从某个片面的意义上说，天灾正是利用死者的恐惧来控制这些死者，使它们为自己所用的。
    而这个死亡骑兵的恐惧，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看不清面目的可怕女人所激发。
    他的脑海里，已经只剩下对这个高大女性的畏惧，以及随之而来的疯狂。
    然而他的歇斯底里并不能对对方产生任何伤害，他的四肢已经被砍成肉末，除了一只手正在被对方当猪肉肘子一般地叼在嘴里咀嚼着，其他的都随着雪花一起散在斯坦索姆的大地上，洒得满地都是――和他的坐骑、他所统领的十来头僵尸、骷髅一起，将方圆十多米的地面染上了一层古怪的颜色。
    “看来是没希望了。”艾利耶尔耸了耸肩，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金色的光芒隐去，血色自瞳孔深处泛起。她手上微微用力，将一团团岩浆般的火焰自手中的天灾士兵的眼中灌了进去，凄厉的尖叫瞬间响起，只是一会儿，不仅是肉体，死亡骑兵连灵魂也被那充满了魔力的黑色火焰蒸发了开去，只留下一道道轻烟，被凛冽的寒风一裹，再无一丝痕迹！
    “怎么找人问路也这么麻烦！”艾利耶尔的瞳仁又恢复了金色，拨弄着耳鬓垂下来的银丝，一边将最后那段被嚼得稀烂的手骨吞咽下去，一边无奈地自嘲道。
    动了动耳朵，她闭上眼睛，静静地倾听着来自风中的声音。
    忽地，女精灵眼睛一亮，一抹狞笑浮现在了脸上。她轻快地踱了两步，跃上了满是冰冷的火焰的屋檐，向着某个方向摸了过去。
    “死者忘记怎么说人话了的话，诅咒教徒总可以了吧？”
    身影隐没在惨绿色的火焰中，风中只留下那略显低沉的嗓子中轻吟而出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