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弦终焉》第二十章强化(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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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怀疑自己,所以早就有了防备,他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武叔你不是逗我吧?树上怎么会长参?几品叶?”
    “四品叶,不算什么宝贝。”老武眼中满是期待地说,“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文龙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武叔你告诉我吧。”
    老武露出失望之色,说:“还以为你能像我朋友一样猜出来,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
    这一天老武情绪十分低落,罕见地跟两个工人发了火。张文龙心里一直在想:当年家里也收到一支四品叶的山参,东家派去的人说山参是父亲的遗物。那支山参跟老武说的这支,有什么关系呢?
    自从张文龙跟了老武后,麻杆很是害怕,找机会跟张文龙说自己那天喝多了胡说八道,求他千万别把那些话跟老武说,张文龙当然一口答应。但他再问麻杆什么,麻杆却闭紧了嘴,不肯说了。
    这天晚上,张文龙帮麻杆干完活儿,拿老武关于树上长参的问题问麻杆,想借此打探父亲那支参是不是老武的。麻杆照例摇头,可这次,张文龙不想轻易放过他,于是板起脸说:“哥,兄弟忙前忙后没少帮你,你要是总这么对我,可别怪我嘴快了。到时候武叔要是找你麻烦,你想想那后果是什么。”
    麻杆推托不了,只好说:“老武用这个问题问了很多人,就张海一个人猜出来了。这长白山上有种鸟叫棒槌鸟,专门吃人参果,再把人参籽拉出来,当人参籽落到树洞里,洞里再有树叶、杂草腐烂成的土,就能长出人参来。不过这事儿他是吹牛,从来没人见过那支四品叶,问他,他说被人偷了。”
    张文龙决定撒个谎,试探麻杆:“我听说张海也挖过一支四品叶,好像长白山的棒槌挺好挖的。”
    麻杆翻了个白眼,讥笑道:“张大哥闯关东一年就死了,哪来的时间学挖参?再说,你以为山参像蘑菇木耳那么多吗?哪是说挖就挖到的?”
    张文龙觉得,按麻杆的说法,父亲挖到棒槌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一支四品叶值上百大洋,父亲不可能有那么多钱买。难道,他真的偷了人家老武的?张文龙彻底糊涂了。
    转眼到了二月,山上的木材都运到了山下,这一季的山场子活儿就要结束了。这一天,老武带了几个工人下山接东家。东家带来鸡鸭鱼肉各种吃食以及烧酒和大洋,给工人们结算了另一半工钱,请大家大吃大喝了一顿。累了一百多天的工人们酒足饭饱之后,揣着大洋寻欢作乐去了。往日热闹的山上,只剩下老武和张文龙两个人。
    此刻,外面大雪纷飞,两人坐在火炉边喝着烧酒。老武好像存心喝多,不停地往嘴里灌酒,随着酒意越来越浓,话也越来越多。张文龙趁机转移话题,说:“武叔,那次你告诉我,说有人打掉你后槽牙,你还说他是你朋友,你为什么把打你的人当朋友啊?”
    “有时候打你的人,不见得是你的仇人。”老武又喝了一大口酒,说,“文龙,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吗?”
    “知道,因为我让武叔你想起了你的朋友。”
    “对,因为你长得像我朋友。”老武紧盯着张文龙的眼睛说,“你刚到的时候是晚上,木刻楞里暗,我没看清你样子。第二天我才发现,你竟然跟我朋友长得那么像,说你是他儿子都不过分。”
    张文龙心里一惊,正想说些打消老武疑虑的话,老武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他活着的时候我们不是朋友,后来他死了,我就后悔,怎么就没能跟他好好喝顿酒,唠会儿嗑呢?文龙,今天就当你是他,陪武叔喝点酒,听武叔说说心里话吧。反正都已经说过一次,不在乎再说一次了。”
    张文龙不明白他说的“都已经说过一次”是什么意思,他端起酒碗跟老武碰了下,一饮而尽。老武抹抹嘴,讲起被打掉后槽牙的故事,和麻杆说的大同小异,然后又说起了张海被砸死的经过。
    “我老武在山场子混了半辈子,从来没吃过亏。说实话,当时我下了狠心要找机会收拾张海,甚至我在心里求山神爷,弄棵横山倒的树砸死他。我的祈祷应验了,我们伐的那棵树因为风大提前倒了。可我万万没想到,那棵树竟然冲着我的方向倒下来,而我因为心神不宁,竟然没能及时觉察。那时,我只觉得身子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爬起来才知道,是张海猛扑上来把我推了出去。张海借着那股冲劲,本来也能及时躲开,可没想到,一根又尖又粗的树杈子扎进他棉裤里,把他挂倒了。这时候树“咔咔”响着还没落下来,只要我冲过去,像他推我一样把他推走,他就不会死。可是在那生死关头,我怕了,我一动没动,眼睁睁地看着他挣脱了树杈,刚跑了一步就被倒下的树砸成了肉饼。”
    老武说到这儿,已是面容扭曲,满脸冷汗,痛苦地说:“我一直以为我是英雄,天不怕地不怕,可没想到原来我是个贪生怕死的窝囊废,张大哥不该死呀!”
    张文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地说:“不对,我老乡说你害死了我爸,麻杆也说你曾扬言要报仇,难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老武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今天这酒真没白喝,你终于承认,张海是你爸爸了。”
    张文龙蓦然醒悟到自己心情激动之下,竟然说走了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你什么时候猜到我的身份的?”
    、天意难违
    老武惨然道:“你跟人打听我的消息,能瞒得过我吗?再加上你那张脸,我早就对你起了疑心。可试探了几次后,很多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又怀疑是不是我多心了。直到刚才那刻,我才真正确认你的身份。”
    张文龙冷笑道:“你都怀疑我的身份了,怎么还敢单独跟我留在山上,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欠张大哥一条命,如果你真是他儿子,真要杀我报仇,我就把这条命还了张大哥吧。”老武抓起酒坛一通狂饮,抹抹嘴说,“整天这么内疚地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张文龙一把揪住老武的衣领,喝道:“别说得那么好听,我不信,既然我爸不是你故意杀的,为什么你不说实话?”
    “我不能说实话,我堂堂一个大把头,人家救了我,我却怕死不敢救人家,一旦被人知道,我哪还有脸做人?就连麻杆他们骂我狼心狗肺杀了张大哥,我都不愿意辩解,因为我真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张大哥啊。”
    张文龙狠狠一推,将老武推倒在铺上,问:“那支四品叶是怎么回事?”
    “张大哥以前说过,说你从小身体就弱,所以我求东家帮忙把棒槌带去给你,还特意让送信的人说这是你爹的遗物。”老武眼里射出兴奋之色说,“你现在这么壮,是因为吃了那支参的缘故吗?”
    文龙终于明白,自己之所以有强健的身体,能千里迢迢来到关外寻仇,竟然是拜仇人所赐。他相信老武没有撒谎,也就是说,父亲虽然因老武而死,但老武并非杀父仇人,这仇自然也就不用报了。
    张文龙感到一阵茫然后,颓然跌坐在铺上。六年来的目标一下子消失了,他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跟老武大眼瞪小眼之际,突然间“咔嚓”一声巨响,木刻楞的一角突然崩塌,半面屋顶砸了下来。张文龙本能地一个翻滚从铺上翻到地上,可老武因酒喝得太多反应迟钝,几根粗大的梁柱将他拍在了铺上。
    今年雪大,木刻楞顶上积雪早已很厚,今日又下了一整天,那根被秃子砍断半截的房柱终于不堪负荷,竟然从中断裂。老武的下半身被乱木积雪压得死死的,他艰难地抬起头来,叫道:“文龙,救我……”
    张文龙呆立不动,好半天才喃喃地说:“天意,天意啊!”
    老武一怔,随即醒悟过来,惨笑道:“真是天意啊,孩子,当年我见死不救害了你爹,今天当然你也不用救我。这样也好,我便去九泉下向你爹赔罪吧。”
    老武说罢,脑袋便耷拉下去,接着又猛地抬起,说:“对了,你的羊皮袄和狗皮帽子压在里面,别怕费劲,取出来穿好再下山,可不能冻着落下毛病啊。”说完,他再也忍不住肉裂骨断的剧痛,趴在那里晕了过去。
    老武这几句话,让张文龙心间陡然蹿起一股热流,眼泪忍不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其实不用老武提醒,他也不会傻到只穿着薄夹袄下山,可偏偏老武拼尽最后力气提醒他,让他突然之间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天意。
    他发泄似的狂吼一声,然后上前搬动压在老武身上的木梁。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听到一阵压抑的哽咽声,原来老武苏醒过来,他大喜过望地大叫:“武叔,你挺住,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老武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嘴巴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唯一没被压住的右手,狠狠地打自己的脸。张文龙急忙抓住他的手,说:“武叔,别这样。”
    “大侄子,我后悔死了啊,当年我怎么就那么胆小,为什么就没冲上去救你爹呢?我对不起你爹啊!你爹让我知道了应该怎么做人,从那之后,我处处都学你爹,再没欺负过谁……”
    老武的两条腿都断了,张文龙把他背在身上,顶着风雪向山下走去。此时天色已黑,雪深难行,他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到半夜时分,才来到山脚下。正要放下老武喘口气,却见迎面匆匆走来一人,等来人走近时才看清原来是老帮子。老帮子见了他俩大吃一惊,赶紧帮忙将老武送到客栈,又找了大夫给老武处理伤口。
    直到这时,张文龙才有机会说出事情经过。老帮子听了,哈哈大笑,用力拍了张文龙一巴掌,说:“好小子,真不愧是张海大哥的种儿,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连夜上山吗?”
    原来,今天老武下山接东家的时候,顺便找到老帮子,给了老帮子五百大洋和一支六品叶的老山参,托老帮子去山东,以大伙的名义交给张海的老婆和儿子。老帮子十分吃惊,说:“老武,虽然你当年放出话来说要弄死张海,但我老帮子眼睛里不揉沙子,看得出你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否则的话,张海一定会在死前说出来。可今天你借大家的名义给他家这么多钱,难道人真是你杀的?”
    老武把真相告诉了老帮子,最后说:“张海当年说过要带回去五百块大洋,这些年我拼命挣钱,今年终于把这笔钱攒够了。老帮子,你胳膊断了之后,每年我都给你钱帮你,不光是因为你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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