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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的心意。他背着叶父,将我逐出临安,还……还断绝我和玉芝能在一起的可能,将我弄成男不男的残废模样。弃我与荒野,以为我会死在那儿。”高让灰色的眼眸变得沉冷,“他太小看我了。既然他不仁不义,我自是不会手下留情。(hua.我再考取功名已经不可能,叶家乃权相之家,叶家不倒,就没有我在临安的立足之地。所以我自卖己身,混入宫中。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叶正梁给我的馈赠,从来没有忘记过,要将他加之我身的痛苦千倍百倍的奉还给他!”
宣绍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净白小茶碗中已经冷掉的茶汤,“所以,你策划了八年前的行刺,并将证据送至一向忠心于圣上的我爹的手中。目的,就是毁了叶家,是么?”
高让点点头,“不错,集贤阁可是个好地方,我在这里学到了曾经闻所未闻过的东西,我在宫中这十几年来,不但教出高坤这么个好儿子,还在宫外建立璇玑阁。我原以为,你爹会将证据送至皇帝面前,叶家必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那时,我已派璇玑阁做好准备,救玉芝脱身。不料……你爹竟会突然下手,亲自灭了叶家满门,竟连玉芝都……竟连玉芝也没能逃脱,死在你爹的手中。我能抢出玉芝尸首,已是侥幸……我计划多年之事,竟被你爹亲手毁掉!我心之痛,你如何能懂?”
高让说着痛心,脸上却还是带着笑的。
“集贤阁中藏有上古遗书,里面记载千奇百怪,更有起死回生之术,这才给了我希望。我保存玉芝尸身完好,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将她唤醒。三年前天降异象,本是绝好的机会,不曾想,倒叫穆青青占了便宜。如今本是可以以穆青青一条贱命,换玉芝醒来。又叫你这小子将机会尽毁。”高让灰色的眼眸中,是宣绍清晰的倒影。
“你爹害死了玉芝,你又毁去了玉芝复苏的机会。你说,我与你宣家的仇,是不是不共戴天?”高让笑而问道。
宣绍冷笑,“你的叙述里,让我看到的是你不知恩图报,自私自利,狠辣歹毒。母亲当年根本就不该救你,救了这么一只狼回来!母亲本是好心,却被你觊觎。叶家收留你,本可以给你一个好前程,却不料你贼心不死,定是你做出什么逾越之事,才会叫父亲对你痛下狠手。你算计叶家,倘若母亲知道一切皆是你的算计,就算你能救醒母亲,你以为,她会怎么做?你以为,她愿意面对你么?”
高让的脸色变得沉冷难看。
宣绍却继续说道:“我家夫人说过,母亲与父亲的关系一向很好,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母亲心中根本就没有你!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这一切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高让手中茶碗“啪----”的一声被捏的粉碎。
“你住口!”
宣绍鄙夷的看着他,“原以为会听一场凄美委婉的故事,不曾想,不过是中山狼的狡辩罢了。”
高让冷冷的看着宣绍,“我和玉芝的过去,轮不到你来评价。”
“不,你说的不对。”宣绍摇了摇食指,“纠正一下,我只听到了你的过去,和母亲,没有半分关系!”
高让目中翻滚着怒意。
但他并没有愤而起身,亦没有对宣绍出手,而是一直在忍耐自己的怒气,一直在压制着自己。
这倒是让宣绍有些意外。
凭着前几次的接触,高让的行事作风一向是不管不顾的。
是皇城司众人持手弩在茶室外的震慑作用,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还是他有什么旁的打算?
宣绍内伤未愈,不得不小心防范。
“我这一生,也曾玩弄权利与鼓掌之间,也曾富可敌国,连如今的皇帝,也几次险些毙命在我手中……不过不管是权利还是钱财,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从来不贪念这些。”高让幽幽的说道。
“不是不贪念,若不贪念,你何须做这许多?不过是你已经得到了,对垂手可得的东西,失去了兴趣罢了。”宣绍打断他的话。
高让瞥他一眼,“随你怎么说吧,但唯有安玉芝是我一直放不下的。她是真的,真的,不可能在醒过来了。不过她一直在这里,一直都在。”
高让忽然将手拍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看着宣绍,轻快的扬起了嘴角。
“最后的最后,让我送宣家一个大礼吧?”
在众人视线中,高让突然做出让人始料未及的惊恐动作。
只见他骤然收紧自己的五指,手指如勾的插入自己胸腔之中,热血顺着他的手指涌了出来。
他脸上却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他喝了一声。
竟生生将自己的心,从胸口拽出。
宣绍立时闪在一旁,猩红的血喷溅在宣绍适才坐着的椅子上,立即将那椅子染红了一片。
持着手弩立在茶室之外的皇城司侍卫,皆被惊的目瞪口呆。
谁也不曾料到高让会忽然做出这番举动。
高让手中是一个血淋淋的,还正在跳动的心脏。
路明阳站在茶室外面的最前面,已经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宣绍看着高让在自己面前,渐渐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噙着未散去的笑,缓缓倒在了地上。
如果说,高让如此血腥惨烈的自尽方法,已经让众人惊骇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让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了。
不禁围在茶室之外的皇城司侍卫,包括站在最前面,离茶室最近的路明阳,包括茶室里面,站在高让尸体不远处的宣绍,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目所见的一切。
但这一切,确是真的发生了,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高让的尸身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化作了一滩血水,衣服,头发,骸骨,皮肉,眨眼之间都不见了,唯有一滩冒着热气的血水在茶室铺着青石的地面上咕嘟嘟冒着泡。
喷溅在宣绍曾经坐过的椅子上的血迹,也不见了踪迹。
好似刚才高让坐着和他说话,好似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一般。
“公子!公子!”远远有皇城司侍卫的呼喊声传来。
宣绍闻声向茶室外看去。
围在茶室外的皇城司侍卫让出一条道来,那侍卫大步跑的气喘吁吁,顾不上喘匀气息,便慌忙回禀道:“公子,皇上去了皇城司,同行的还有容氏。属下们拦不住,皇上已经去了刑狱了!”
宣绍蹙眉,侧脸看向地上那一滩血水,却见那滩血水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只有地上留下一圈圈像水渍一样暗红的痕迹。
难怪高让不急不忙,其实他已经连之后要发生的事都算计好了么?
他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容氏好带着皇上去皇城司刑狱?
他最后要送宣家的大礼,就是他死了,连尸体都不留下,真真正正的是死无对证?
“留一队人守在这里,其余人等,随我回皇城司!”宣绍冷声道。
“是!”众人应声。
路明阳紧紧跟在宣绍身后,心有余悸的低声问道:“公子,那高让最后耍的什么把戏?为何尸身会突然不见?化作一滩血水?”
宣绍闻言,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亦不知如何回答,高让此人颇有些邪术,竟能保持安玉芝已经死去的尸身八年没有丝毫改变,竟能说出,以心换心,将已经死去许久的人唤醒的言语,如今做出这自取己心,化作血水的行为,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如今他死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就算他已经承认,上元节那日的行刺之事是他所为,只怕咱们将刚才发生的事,回报与皇上,皇上没有亲眼所见,也是不会信的啊?”路明阳有些焦急的说道。
宣绍看了他一眼,这才是高让的真正目的!
高让临死前说了,他此生唯一贪恋的便是安玉芝。宣家父子两人,一人害死安玉芝,一人破除安玉芝复苏的可能,他与宣家的仇不共戴天,所以他连自己的死都要利用,来算计宣家。
宣绍赶回皇城司的时候,皇帝正沉着脸等他回来。
容氏跪伏在皇帝脚边,怀里抱着他们已经从刑狱之中解救出来的高坤,哭的面色苍白,几乎喘不上气来。
高坤一张妩媚雌雄莫辩的脸上带着血,带着已经干涸的血痂,甚至狰狞。不过他用自己散乱的长发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些许苍白的脸颊,让人瞧着分外脆弱。
“皇上!”宣绍躬身行礼。
“跪下!”皇上怒喝一声。
跟在宣绍身边的路明阳一愣,却见宣绍已经矮身跪了下去。
他也连忙跟着跪下。
这还是他跟了宣绍这么些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宣绍下跪。
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心头也有些闷闷的,好似替他家公子受了委屈一般。
却见宣绍脸上并无半分的不情不愿或是不甘。
宣绍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迎接皇帝盛怒的准备。
“你,你就是这么审问的么?”皇帝黑着脸,看着宣绍,抬手指着气息微弱的高坤。
宣绍跪在地上,叩了头,没有回话。
“朕,问你话呢!”皇帝却没打算罢休。
“是。”宣绍开口,简短的吐出一个字来。
皇城司的手段,皇帝并非不知,只是以前不加理会,如今却寻上门来,必是已经做好了问罪的打算,他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的辩解了。
“好,好,你承认就好。”皇帝狠狠点头,“那你这般审问,可审出结果来了?”
皇帝转身,在屋里的黄花梨玫瑰椅上坐了下来。打量着椅子扶手上行云流水的纹路,从鼻中哼出一声,“我倒是不知,皇城司的规格如今这么高,一个佥事所用都是这么名贵的花梨玫瑰椅了!”
宣绍微微抬了抬眼皮,并没有打算就此解释什么,一个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你做什么说什么他都觉得不顺眼。
皇帝如今心中对他已有芥蒂,明明是以往他默许之事,如今拿出来也成了罪过。
“高坤在宫中认有干爹高让,高让武功高强,藏身集贤阁,上元节御花园行刺之事,便是高坤与高让及陈武合谋而为。”皇帝一直没有让宣绍起身,宣绍便跪在地上说道。
高坤躺在容氏的怀中,听到这儿,微微咳了一声。
容氏便哭的更是凄惨,抬眼看着皇帝,颤声道:“皇上,高公公在宫中并没有干爹,我与他相处良久,关系不浅,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干爹。更不曾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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