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娇》作品正文卷第二百三十六章阿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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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刚一关上门,便见灰头土脸的阿吉站在竹苑门口。丫鬟不理会她,她便问上一句:“我……住哪?”
    放在从前这件事都该是姜管家安排,可如今的姜管家神志清醒就算不错的,这种极易得罪主母的事更是无人做了。
    遂阿吉就抱着自己的一小包东西一直跟到了竹苑,站在门口等着人来安顿自己,可从始至终,白楚熤的眼前都只有荣长宁一人,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多看一眼。
    荣荠披着斗刚从后院回来,见到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站在竹苑门口便停住了脚步,身后抱着琴的丫鬟瞧见了赶紧回话:“这就是侯爷从穹关带回来的姑娘。”
    荣荠的表情像是当初的荣长宁一般的冷,丝毫不顾及她是谁会带回来的人,只要不给二姐添堵,便也就无所谓在哪。
    心里寻思着,自顾自的朝前走。人见是荣荠便让开路准备开门,荣荠忽而停住脚步回身打量着阿吉:“你就是北塞来的?”
    “我叫阿吉。”
    “姓什么?”
    “云裳。”
    “云裳阿吉?”
    “是阿吉云裳。”
    荣荠一脸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与阿吉的样子。转身迈进院门,守门的丫鬟提醒到:“荣六小姐速速回房便好。”
    荣荠点头:“有劳。”
    ……
    所谓家宴,只是将前来拜会的亲戚留在府上用了个便饭,白家并没有向外声张。推杯换盏间,说的也都是家常话。
    往日同长房最是亲近的白修远,这会倒是显得十分不自在。人也都看得明白,他是因为自己儿子连累长房陆氏又闹出那样大的事,即便长房的人对此只字未提,却还是叫白修远感到羞愧。
    等着人尽散去,白楚熤先送了应国夫人回屋,荣长宁则带着荣荠先回了主院。丫鬟收拾好了桌上的残羹冷炙,府上剩的也就只有一片冷寂。
    荣荠走着,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我跟二姐要个人吧。”
    还真是第一次见荣荠开口要人,荣长宁赶紧问一句:“谁?”
    “阿吉云裳。”
    “谁?”荣长宁思索了许,恍然想起白楚熤带回来的女人好像就叫什么‘阿吉’:“你要她做什么?”
    荣荠打量着身旁无外人,才解释:“过几日我该回家了,我把她带走,便不会有人给二姐添堵了。二姐若觉得不好开口,我去和二姐夫要人。”
    “不知道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二姐夫将人带回来,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打算。既然和姜安扯上了关系,死者为大。”
    “荠儿没有冒犯死者的意思,只是想着我若把人带走了,能免去二姐不少麻烦。”
    “你是怕二姐连个女人都拿捏不住?”
    “二姐莫掉以轻心,越是看起来人畜无害,越是可能心怀鬼胎。二姐无需拿捏外人,拿捏住二姐夫便好。”
    荣长宁惊诧的看着荣荠,也不知道这些话又是她从哪里学来的,但自己并不想多问,只拉着荣荠的手拖着长长的影子朝回走。
    就算荣荠不说,荣长宁也打算问问白楚熤想要如何处置阿吉。但眼下里摆在白楚熤面前的事情太多了,正月大火刺杀八皇子未遂的刺客还没有抓到,毛坡岭一案还未有进展。
    说是召回皇城,可堆山码海的琐事摆在眼前,白楚熤又怎么会有功夫打理这些闲事呢?
    而小冬却觉得,荣荠说的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把人拿捏在自己手里,往后若想处置也方便得多。而荣长宁却没有叫人为难
    第二日天还没亮趁着没上朝,白楚熤叫人喊过阿吉。
    按照荣长宁的安置,她先住在了姜安以前的院子,又差人送了几套衣裳给她。洗了把脸整理一番,也算是一副清丽模样。
    阿吉按照北塞的礼节按住自己左心口朝白楚熤行礼:“将军。”
    白楚熤瞧了瞧她,手前的案几上,摆着一本册子一对玉镯还有一块腰牌。
    “姜安的意思,是想叫你在皇城好好过日子。我与夫人商议过,还是给你三条路选。北浔有家瓷器店,这是账册还有房契地契,是夫人从自己嫁妆中选出来的,够你过活一生。到了北浔嫁人也好自己做生意也好,随你。”言情
    阿吉闷头听着不敢插嘴。
    “这对玉镯也是夫人从自己嫁妆中找出来的,若不想离开皇城,我倒是也可以做主替你寻个好人家,这对玉镯算是嫁妆。还有就是明武侯府丫鬟出入用的腰牌,留在侯府,你也只能做个丫鬟。”
    听罢,阿吉抬眼看了看那块腰牌。夫人的铺子夫人的玉镯,阿吉不难明白,这三条路是夫人经侯爷的手摆在自己眼前的。
    “姜安重情义,她将你托付给侯府,夫人自然不会亏待你。”
    “阿吉昨日见到主母,主母很好,很美,心善。阿吉孤身一人来了中原,没有依托并不知道要如何生活。遂不敢去北浔……”
    白楚熤却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一般回答:“这你不用担心,夫人在北浔有些熟人,可以照顾你,更没人敢因为你是外族人欺负你。不会打理生意也无妨,会有人教你。”
    “……”
    “你若偏想留在皇城嫁人,想做个正经的当家主母怕不得行。不过夫人愿意给你个身份,叫你出嫁后无人敢为难。”
    白楚熤坐于上,静静的等着阿吉做选择。只她思索许久,抬起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惊恐的看着白楚熤,最后伸手拿下了侯府的腰牌。
    “能来到皇城,已然是大幸。按照中原的规矩,夫君大丧未过,女子是不得改嫁的。我守着他,就在他长大的地方守着他。主母好相与,应该不会讨厌我。”
    白楚熤轻舒一口气,并不客气的回了一句:“路是自己选的,你即已决定留下,那便是决定为奴,就算主母讨厌你也是你应该受的。”
    说完白楚熤起身准备去上朝,临走的时候留给她一句:“既然如此,你便去找夫人吧,往后一切都听从她的吩咐。”
    站在屏风后的荣长宁瞧了,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回去了。
    小冬紧跟在身后,心里回想着阿吉说过的话气便不打一处来,脚上紧倒腾着嘴也不闲着:“什么没有依托不知道如何生活,什么大丧未过不好改嫁?我听说北塞女人经常有什么新寡儿媳嫁公爹,丧夫兄嫂嫁弟弟的事,还计较这个?我瞧着都是她想留在侯府的借口。”
    “是啊,没想到看起来不大起眼的个人,野心这么大呢。”小秋问到:“主母想要给她安置到哪?要不送到前院去做个粗使吧?若是谁家来人看上她,也算是她的福气。”
    “你们两个做好自己手里的事就行了。”说完就先走了,也没交代这人到底要送去哪处院子。
    她还和往常一样,照看着儿子打理府上大小事务。白楚熤既说要将人留下,那荣长宁便找个差不多的差事给她,日子也还按部就班的往下过。
    只是荣长宁从来都没有想过,皇后娘娘会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东宫事发后,荣长宁便鲜少被召进宫去,许是为了避嫌也许是不想见到荣家人,荣长宁与皇后娘娘更像是一种八竿子也到不着的干系。
    反倒是白楚熤一回城,接手清查铁骑营的时候,皇后娘娘竟召见了荣长宁,还叫荣长宁带上两个孩子。
    高高的宫墙将原能容下四车并行的青砖路显得狭长,路上还留着冰雪刚消散剩下的一摊摊水渍。
    春寒料峭,白疾畏缩在荣长宁怀里鼻尖冻得微红,葡萄似的大眼睛,可是喜人。皇后娘娘瞧了,紧朝他摆手:“你就是小白疾啊?快来,给娘娘瞧瞧。”
    荣长宁闷头跪在地上,眼瞧着身边的儿子被太监抱到帘子里去。
    可这小白疾一到皇后娘娘怀里便是又哭又闹的,怎么都不肯好好待下,嘴里模模糊糊的喊着:“阿娘……”
    荣长宁担忧的抬眼,就看到皇后娘娘耐心的哄着:“哎呦呦,这娃娃怎么哭成了这样?是怕本宫吃人不成?”
    “皇后娘娘恕罪!疾儿年幼怕生。我家侯爷刚会来的时候,也是不敢与侯爷多亲近的。”
    “我怎么会怪罪一个孩子?”李皇后放下白疾,小家伙一溜烟跑到荣长宁身边,扯着笨拙的袄子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李皇后看了不禁笑出了声:“你家二公子怎么没带来?”
    “回娘娘,孩子总是哭闹聒噪的很,怕扰了娘娘清静。”
    李皇后一转眼,眼眸看向颤颤悠悠的珠帘,眼眶微微泛了红:“我这里就是太过清净了些,总想着能热闹热闹。”
    “娘娘恕罪。”
    “你一口一个‘恕罪’,显得生分了许多。”李皇后摆摆手:“过来坐。”
    宫女听了,抬手掀开珠帘好让进荣长宁。荣长宁也赶紧起身,抱起白疾坐到李皇后的对面。
    “叫你进宫来,就是想你能陪我说说话。圣上宽仁,想着叫我抚养七皇子。但想想当年祁镇……”说到这李皇后筋疲力竭的摇摇头,长叹一声尽是哀婉:“还是作罢。”
    连废太子都不能牵连的皇后,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倒是也不奇怪急。紧接着,李皇后又说了一句:“中宫不同于别处,被送进来的皇子定会有人加倍关注,我年岁大了,再不想被推上风口浪尖,遂想着,不如养个宫外的孩子,免去许多事端。可放眼皇城,除了白疾,没有可心的。”
    听到这荣长宁猛然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皇后瞧了以为自己没说明白,赶紧补了一句:“你若是信得过,不如将白疾放在宫中养着,我亲自抚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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