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邑》第一卷剑邑的雨第七十一章鹭鸣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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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陵宗么,还有四大圣地,这究竟是什么?”修行者的世界太过于复杂,阿晓目前还不是很想要掺杂在这些事情内。
    他只想要好好修行,再和着爷爷去往帝都。
    “也不知道江叔叔怎么样了,帝都一定很繁华罢?”阿晓在心里默默数着,这才发现,距离江老四回帝都,已经有七年了。
    七年的时间不长,只不过是几千天而已,剑邑城的街道没有一点变化,青石砖上的窟窿也不见加深,苏颉还是那个大咧咧的样子,院子里面的香樟树落了叶又长,阿晓也扫了又扫,鹭鸣祭典也举办过了六次,六次皆同,只有此次不同而已。
    可是,七年的时间也不算短罢?学堂里面的朋友们也已经和最初的换了一批,有些已经交不起钱财的,只能早早辍学,放弃自己的儒道和武道的梦想,回乡下做个有些知识的牛郎或者酒馆伙计,城北的柴婆婆也在两年前入土,入土的那天,柴婆婆的子女们都恸哭无比。
    阿晓也有些伤心,因为他再也吃不到柴婆婆的馄饨了,人的悲伤并不相同,阿晓体会不到柴婆婆的子女心里的悲痛,但他知道柴婆婆的馄饨真的很好吃,带着一股特殊的柴火气息,而且每次去那里的时候,柴婆婆都会给自己碗里默默多加几个。
    “我的乖囡囡们啊,又来我这里啦!”柴婆婆每次见到阿晓,都是如是说,阿晓可以感觉,她是真的很高兴。
    柴婆婆很喜欢孩子,阿晓他们几个很喜欢去她的摊子。
    听学堂的陈老虎讲过,她早先有过一个女儿,可惜的是,她唯一的女儿十岁的时候便得了疾病死去了,此后她再也没有嫁人,而是独自抚养了两个弃婴长大。
    “所谓人世一场幻梦,不过如此罢?”
    “那么江叔叔,你还会回来么?”阿晓如此想道。
    各种角儿的戏腔传来,不远处的楼台已经开始演起了戏曲,盛大的开场也已经结束,众人开始对着戏台上的各色演员进行点评,一时间又热闹了许多。
    “想什么呢,少年,一脸忧容,这可是不行的啊!”
    苏颉瞧见阿晓一脸愁容,站了起来升了个懒腰,拍了拍阿晓的肩膀,嚷道:“这个日子,这个年纪,你居然在这里学那些最骚气的风流才子,先生讲义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为武新词强说愁!”
    “是为赋!”阿晓无奈道。
    “不管啦,作为大秦未来的中流低柱,我以后可是要成为大将军的人,阿晓,这个日子里,可不要暮气沉沉嘞!”
    阿晓点点头,却还是无奈道:“是砥柱……”
    “去看唱大戏的么?”苏颉忽然问道。
    “看啊,就在这里看,一直在看,不是么?”
    苏颉摇摇头,指着老爷街的那个位置:“老爷街才是离戏台最近的地方,阿晓你要去看么?”
    “好!”二人一拍即合。
    阿晓与苏颉偷偷离开了拓船街的座位,跑到了老爷街那边,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里果然好了很多,台上的声音,台上各色角儿的扮相在阿晓眼中都清晰无比,甚至连衣服上的花纹都能都能看清。
    戏台上,有位白脸老生,身穿金色的铠甲,背后插着四柄带着小旗子的短枪,手里还持着一根,在和另一种穿着黑色铠甲的人打仗,白脸老生明显是将军似的人物,那些黑色铠甲的应该是小兵,苏颉指着这个白脸老生,说这个是宜安郡里面有名的白爷子,可以连续耍上一刻钟,手不酸,腰也不软。
    此时徐莱也跑了过来,都挤在一块儿,忽然阿晓的眼睛被遮住了,那是一双温润的小手,一个俏皮的声音自阿晓身后响起:“猜猜我是谁呀?”
    “别闹了,你不是梵烟还是谁?”阿晓拨开梵烟的手,看向后面,一个穿着玄白二色襦裙的小姑娘正笑嘻嘻地看着阿晓。
    梵烟生的颇为可爱,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在脸上洋溢着欢快的气息,配上此时扎的两个丸子头,虽然谈不上什么大美人,却也有了几番妙龄少女的风姿。
    “我刚才还说你呢,阿晓找你好久了,没想到真的给说来了!”苏颉笑着说道。
    徐莱又跑了过来,四个人挤在一块,吵着闹着,看着舞台上的大戏。
    那个白爷子和那几个小兵咿咿呀呀打了几个回合,耍了一会儿花枪,也就慢慢退回了幕后,但戏还得接着唱,于是从楼台后面走出来了一个花旦,一直站在原地唱戏,徐莱道:“这个应该是那个白脸的婆姨。”
    “是真的婆姨还是戏里的?”梵烟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唱大戏的居然这种关系,于是好奇问道。
    “肯定是戏里的啊,这不是在唱戏么?”苏颉抢先回答道。
    “是戏里的,也是真的。”徐莱得意地笑了笑,指着那个花旦,“这个是白脸的婆姨,我看过他们在后台,都贴一起去了。”
    “噢!”阿晓和梵烟都露出吃惊的表情,连苏颉都好奇问道:“他们具体怎么搞得?仔细说来听听?”
    “说不来比划比划也行!”
    “苏颉你太恶心了!”众人异口同声道。
    又唱了许久的戏,台下的人越来越少,但依照惯例,戏是得唱到明日凌晨的,可看戏的越来越少,基本只留下了本地的城里人,附近村庄和小镇的人都陆续回去了,明日还有事情,路程还这么远,还得花上一番脚力才能到家。
    各家的大人大多数都回去了,一是明日还有事务,二是大戏看了这么多年,早已经不算新鲜,只有少年们明日无事,如今也不算小了,大人们也放心让他们继续待在这里看戏。
    河道的船只也越来越少,阿晓抬头望去,也只有本地的六条大街的人还在这里,城里各家老爷们的家眷固然还在,可是也困得直打哈欠,此时还留下来的,多半是为了吃那陆续端上来的水果油糕,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各色糕点的味道。
    阿晓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听台上的大戏,他喜欢的是一个蒙着脸的人,手里拿着一顶斗笠,然后可以从斗笠里面变出一只只白色鸽子来,然后还有的就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男子,拿着一柄不算精致的铁剑在台上舞剑。
    听他自称是在剑道宗派学习过的,然而岁寒却每次对这个人嗤之以鼻,说不过是些江湖骗子之类的话,要不是这次他说他要休息,说不定他还得冒出来碎嘴一番。
    已经是人定时刻,几个孩子也是打起了哈欠,苏颉有些饿了,问道:“你们饿不饿,我去外面给你们带些吃的过来。”
    孩子们向来不喜欢吃祭典上的油糕,苏颉与阿晓只是吃了些水果,晚饭亦不曾下肚,肚子早已开始反抗。
    阿晓点点头,说可以,梵烟也无所谓,只有徐莱是个异类,早就将案牍上的水果油糕一扫而光,挺着个大肚子,说饱了饱了。
    苏颉骂了一句:“你没饱才怪呢!”然后就出去买些吃食,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又跑了回来,说周围的摊子都收摊了,没有吃食可以买。
    没有吃食就算了,阿晓又抓了一把花生吃,只觉得胃里干巴巴的,像是塞了一团大棉絮,台上的各色角儿也快要看不清了,白脸老生的脸开始白成一片,像是面馆师傅揉的大面团子,白茫茫地练成了一片,蹦跳一下,就是一个面团被拉成了条条面筋。
    苏颉也直打哈欠,忽然一阵敲锣打鼓之后,白脸老生躲进了戏台。徐莱道:“这个是要开始换场了,下一场得花上些时间准备。”
    四个人僵持着等了一刻钟,终于是熬不住了,梵烟揉着稀松的眼睛,说要回去睡觉。四个人商量好了,不再打算看下去,当下如同来时的高兴,连睡意都消了几分。
    水面倒映着还不曾走的乌篷船的影子,还有人在上面抽着旱烟,头顶的月光如同轻纱笼罩在人们的头上,阿晓回头看去,戏台在烛火中映照如同夜间的神阁,上面时不时仍然传来的锣鼓声震撼着人们的灵台。
    一阵婉转弦拨动的声音传来,声音点点悬而上,让众人的心都不自觉放松了许多,阿晓猜是琴筝类的乐器,随后他便听到:自古淮河东流景,莺歌玉殿舫上人,我见那舫上诸公啊,紫衣玉带舫间欢,我见他宴请诸宾客,我见他上朱楼,淮河风与碧玉瓦,风雅不及情啊,我怜见诸公这一去,何时返……~
    声音很酥,和之前的唱大戏完全不一样,更像是淮南道东边的曲风,阿晓听的浑身发麻,四人也直呼好听,可惜众人已经打算走了,谁也不好说再意思再回头去看。
    “梵烟,你应该也会唱的罢?”徐莱笑嘻嘻地开口问道。
    “滚滚滚,才不唱给你们几个听!”
    月亮依旧高挂在天上,苏颉与徐莱讨论着刚才的剧情,说到有趣的剧情,几个人都笑出了声,为了争哪段戏或者角儿更好看,甚至还吵了起来,就这么着,在月光照明的剑邑城街道上,四个身影肆意地挥洒着自己的青春和活力,旁边还未归家的行人看见了,都不由得为之担心,说了句:“跑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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